陳子玉目光冷淡，很明顯是不信。
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她不信也是應該的，我吸了口氣，接着道：“插在玉姐跟陳爺之間的，剛好也是我的仇人，我跟玉姐的目標一樣，都是讓她死。但是陳爺是個情深意重的人，我不敢動她，我怕陳爺把我給弄死。”
陳子玉從鼻子裡發出了一個哼的聲音：“你找人殺了阮語，這就是你的主意？真是浪費時間。”
陳子玉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她卻沒有轉身就走，我笑了笑道：“玉姐，我怎麼可能拿那種方法來糊弄你呢？”
見陳子玉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我接着說道：“我在想一件事，陳爺跟阮語是初戀，初戀嘛，總要更特別一點，陳爺那種重情重義的人，看重她也不奇怪。”
聽見我的話，陳子玉的臉色沉了沉：“你這是什麼意思？來給我找不痛快的？”
我當然不是來給她找不痛快的，我要的，只是讓陳子玉對我重視起來。
“玉姐你別急啊，聽我往下說。”我窺了一眼陳子玉的表情，見她還沒發火，就繼續道，“可是阮語她自己心裡頭明白，陳爺對她已經沒有了多少感情，頂多是不捨得一段回憶而已。”
聽見我這麼說，陳子玉的臉色好看了很多：“她太不識好歹，要不是老陳護着她，她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老陳能護着她多久。”
我笑着附和：“玉姐說的對，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讓陳爺不再護着她。”
陳子玉側過臉來看向我，過了幾秒，纔開口說道：“你真有辦法讓老陳不護着她？”
我看向陳子玉的眼睛，堅定地說道：“我沒有辦法讓陳爺不護着她，但是我有辦法讓陳爺討厭她。”
“哦？”陳子玉正在猶豫，相不相信我，半響，她才說，“你有把握嗎？”
我心裡一鬆，成了。
“我不敢把話說死，但是我有八成的把握。”
陳子玉沉吟片刻，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明天，明天你來我家一趟。”
我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手心全都是汗，原以爲自己是很輕鬆的，但事到臨頭，該緊張還是緊張。
尤其是在面對陳子玉的時候，她身上那種壓迫感，給了我很大的震撼。
像她，像鳳姐，這種女人，是無論男女，都會仰望的人。她們一路艱險，已經到了山頂。
而我，卻還在山腳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攀到她們那個位子。
回到晚宴上，我的心思還停留在跟陳子玉的談話上，連謝天安是什麼時候來到我旁邊的也沒發覺。
等我從沉思中醒來，瞥見旁邊的謝天安，沒有做聲，到酒桌旁拿了杯酒。
謝天安跟在我旁邊，輕輕地問：“你想做的事情已經做到了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做到一半了。”
他嗯了一聲，目光緊緊地跟着我，如影隨形。
我早已經習慣了他的目光，沒有理會。
他接着說道：“我幫了你那麼大的忙，你要怎麼感謝我？”
謝天安一邊說話，一邊往我走近了一步，我們兩個之間本來就沒有多少距離，他這麼一走近，我們兩個之間更是幾乎連一個手都插不進去了。
我冷眼看了看謝天安，開口道：“沒有感謝，只有報酬。”
我承認自己很卑劣，當初爲了讓謝天安幫我找人，特地給了他一個曖昧的定金。等到真正要付酬勞的時候，我又變卦。
我後退了一步，抿了一口酒，說：“報酬明天給你。”
我看見謝天安的臉色僵硬了一瞬，心裡閃過一絲痛快。
之後謝天安再也沒有說什麼，他柔順的像是一隻綿羊，而我就像是一隻大灰狼。
第二天我如約來到陳子玉家，這回有了她的話，門口的保鏢沒攔我，很痛快地把我給放進去了。
陳子玉家看得出來是精心佈置過的，光是前院，各種花卉就能迷了人的眼。院子裡一條石子路一直通到後院，陳子玉就在後院的假山旁邊等我。
我到的時候，陳子玉正在餵魚。
池塘裡被灑了魚食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翻滾着錦鯉，各種各樣的，看起來特別好看。
陳子玉的神色卻看不出來高興，見我來了，她也只淡淡地說了一聲：“坐吧。”
我聽話地坐到陳子玉對面，看向池塘裡錦鯉爭食。
陳子玉又抓了一把魚食，對我說：“你喜歡魚嗎？”
我說：“不討厭。”
陳子玉說：“你瞧它們多可愛啊，給點吃的就願意朝你靠攏。”
我知道陳子玉暗指陳爺，沒敢接話。陳子玉說陳爺那是她的事，她可不一定也讓我說，萬一回頭我說了，再把她給惹惱了。
我不說話，陳子玉也不介意，一邊灑魚食，一邊說：“你說你有主意，你有什麼主意？”
我剛想說話，陳子玉又說：“最好別是騙我的，我最近新買了一批亞馬遜河的食人魚，正愁沒東西喂呢。”
聽見陳子玉的話，我背後一寒，定了定神，我把自己的主意緩緩說了出來：“陳爺無非是對阮語有個念想，但是阮語她可是把這一份念想當成救命稻草的。你說要是他親手毀了這一份救命稻草呢？”
“你能讓阮語自己毀了陳爺對她的念想？”
我笑了笑說：“男人嘛，總是喜歡年輕女孩子的，就算只爲了嚐嚐鮮。你說要是阮語發現陳爺身邊有了更年輕的女孩，她會不會自己亂了陣腳？”
陳子玉臉上是一派不在乎的模樣，但她眼睛裡卻還是閃過一絲受傷，說：“老陳他身邊不缺年輕的女孩，阮語已經習慣了。”
恐怕陳子玉也已經習慣了吧？我看見陳子玉的表情，在心裡暗暗想到。
心裡想的，嘴上自然不能說出來，我開口道：“可是如果阮語知道那女孩是衝着她來的呢？她不年輕了，隨便一個女孩都能取代她。”
陳子玉又看了我一眼，說：“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我含蓄地笑了笑，鳳姐跟我說的不少，我知道的當然多。
“事實上，陳爺身邊，只有玉姐你的地位無可取代。”
陳子玉嗯了一聲，說：“那你是什麼意思，讓我去找個年輕女孩，送給老陳？”
我看陳子玉的表情有些不痛快，這種事擱誰身上誰能痛快？要是讓我給昇爺送個女人，我豈止是不痛快，我光吃醋就能把自己給醋死。
想到這裡，我微微一怔，怎麼還是自覺不自覺地想到他？
我轉頭去看池子裡的錦鯉，開口道：“我手裡已經有人選了，等調教好了，就得看玉姐你的了。”
“還得多長時間？”
我笑了笑道：“玉姐你急什麼，你都等了那麼長時間了，還差這一時半會的嗎？”
陳子玉有些失神：“是啊，都等了那麼長時間了……”頓了頓，她忽然看向我，“我倒是有點好奇了，你跟她什麼仇什麼怨，能被你惦記上，我猜她該睡不着覺了。”
我有些無奈地笑笑，卻止不住眼淚滑落。
在陳子玉面前，我似乎不用僞裝。
“看來是挺大的仇，她搶你男人了？”我哭了，陳子玉卻饒有興致地看着我落淚。
我一邊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一邊說：“不是，奪夫之仇，殺子之恨，我寧願是前者。”
陳子玉怔了怔，收起了臉上饒有興致的表情，變得凝重了一些。
半響，她伸手拍了拍我，說：“等老陳把她放下了，你說把她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的命，我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