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纓把阿僕關了整半個月,連門都不教人出,連蒼離都不教來看他。這半個月裡山纓房間裡的炭火永遠燃得旺盛,室內熱得堪比夏天,乾燥舒服的暖。
只有這樣,才方便唐更闌不穿衣裳,能夠的時候,連被子也不給他蓋。眼見肉這才慢慢恢復了,漸漸長好了些。只是皮膚能長出來都是山纓醫術神奇了,想復原還得幾個月去。
冬日飄雪,下了一夜,萬物都蒙成了白色。絮絮棉棉的雪花漫天漫地,不過一丈外就看不清人臉了。
山纓才從肖衍泉那裡回來,就見着那人自己穿了衣裳,倚在門口看雪。
“姑娘。”唐更闌一看見山纓的臉色,就知道自己又惹人生氣了,忙賠笑,“姑娘回來了?肖小姐可還好?”
山纓不語,只“砰”的關了門,把雪花全關在外頭。
唐更闌灰溜溜的,拖着步子一點點挪回牀邊,自覺的脫衣裳。如今竟能自己走了,小幅度的動作也可以做些,雖然還是艱難,也不能不讓人感嘆山纓醫術的神妙。
“穿厚點。”山纓突然說。
“嗯?”唐更闌驚詫。
“一會出去了。”山纓取了件輕便的銀狐袍子,幫着阿僕穿在身上,“肖相爺說請我們去他府裡住。別院這邊太冷清了,房屋也許久沒修過,冬日天寒,不適合久住。原來沒下雪的時候還好,現在下了雪,怕房子禁不住。”
唐更闌擡頭看了一眼飄了雪花進來的屋頂,也知道肖恪沒錯。這別院自從他出徵,就沒再打理過了,肖衍林住進來,卻沒想過要好好修葺,如今確實已經見了破爛,倒是可惜了。
山纓瞅了一陣那人,那張臉上如今都剃了鬍子,看着倒比白狐裘還淨潔似的,俊朗的眉目,看不出身上的病痛心底的滄桑,倒教人瞅着心疼。
唐更闌也就望着山纓,嬌弱美麗的女子,櫻花花瓣般的眼睛純淨善良,正不瞬目的瞧着他。頓時心底裡涌起暖意愛憐,不禁將人擁在懷裡,緊緊摟着,要把那纖細的身體勒進自己的骨血裡去。
“別,你身上不行。”山纓眼睛溼了,許久不曾被他這樣抱着,心都化了。卻要掙扎,怕他身上受不得。
“教我抱一下。”唐更闌在山纓耳邊輕輕絮語,“許久不曾抱着姑娘了,想念得緊。”他身上火燒般疼,可是心上更疼得厲害。可恨這身體,廢人一個,什麼都做不得。
門口響起敲門聲,雖然其實門早就被人打開了,從來不知道客氣的人懶洋洋的看着屋裡:“還走不走了?只等着你們兩
個了。”
山纓立時紅了臉,要掙出來,卻被那雙臂環着,又怕掙疼了他。
唐更闌倒是大方,只摟着人,笑着:“這就走了。麻煩公子替我拿着雲斬。”
蒼離施施然進屋,取了雲斬,一旁瞧着人挪步。眼見雪下得厚,那人若是踩進去怕沒法走,索性一把將人扛起來,大步出門丟車裡去。
肖衍泉也在車裡等着,被丟進來的人嚇了一跳,看清是誰,卻臉紅了,縮到車廂角落裡去。
唐更闌看出肖衍泉不自在,跟着說笑:“這卻好,蒼離公子把我當做行禮了,肖小姐別見笑。”
肖衍泉點着頭,不發一語。
山纓蒼離也進了車廂,車便轆轆而動。如今都道唐更闌死了,卻沒了通緝告示,進城也沒那麼多麻煩了。不一會就到了相府附近。早有人迎接出來,送人到了房間裡,都安排得好好的。甚至特特的在唐更闌和山纓的房裡早早點了炭火盆,房間裡乾燥溫暖。
山纓關了門就要給阿僕脫衣裳。
唐更闌攥住了山纓的手:“先別脫了。晚上必要赴肖恪的宴的,脫脫穿穿的,還麻煩。忍忍就算了。”
山纓蹙眉,不大認同。
唐更闌就將人裹在懷裡,拉着她坐在身邊:“這樣,纔好抱抱姑娘。不然真是不敢碰姑娘的。姑娘就滿足我這一會吧。”
“怕你身上不行。”山纓喃喃,心底裡也捨不得離開。
“沒事的。”唐更闌深吸了口氣,輕輕的,卻虔誠的,去吻了山纓額頭。
山纓輕合了目,就覺得阿僕的嘴脣溼潤着,沿着她額頭吻下來,吻了眼瞼,卻停了。隨後面紗被摘了下去,那吻就到了她鼻尖,臉頰,在半邊紅斑的臉上流連着,碰觸到了嘴角。
唐更闌沾着山纓的脣角,輕輕的蹭着,慢慢的,蹭到了那櫻脣,柔軟得如同春日的鮮花,透着晨露的甘甜。胸膛裡的火焰壓抑着,怕驚了那春日的暖風,靜靜的tian舐,悄悄的撬開蓓蕾,去探尋花心的蜂蜜,找到了甜蜜的花蕊。
這一次的吻是那麼的溫柔,像一股清泉水,又像天上的雲絮。被牙齒輕輕咬噬着脣瓣,火熱的舌探進了口中,與自己的丁香糾纏。山纓覺得自己化掉了,像冬日的雪,化在了暖暖的陽光中,卻心甘情願。
唐更闌重重的喘息了一陣,離開了山纓的脣,那雙被他吻得迷離魅惑的眸子,差點讓他把持不住。只能將臉埋在人的秀髮裡,在她耳邊輕喘:“姑娘,我真想……”
“想什麼?”山纓
不解。
“罷了。”唐更闌苦笑,“現在什麼也做不得。姑娘,等我好了,可不會放過姑娘了。”促狹的笑了,“到時候,姑娘可是哭也來不及的。”
山纓被阿僕說得奇怪,不明白阿僕究竟是什麼意思。
兩人只靜靜摟着,聽着外頭的更漏。伴着更漏的,還有什麼聲音,隱隱的,卻被唐更闌捕捉到了。
“姑娘,不對。”唐更闌警覺,“姑娘去找蒼離公子和肖小姐,我怕出事了。”
山纓立刻離開阿僕,奔了出去。她知道,阿僕說有問題的,從來不會錯。
纔出了房門,就見着蒼離跑過來,拖着肖衍泉:“山纓,阿僕呢?”
“在房間,怎麼了?”山纓同着人一起回去。
“府裡被禁衛軍圍住了,嚷嚷着抄家!我們得快走!”蒼離一進門就扛起了阿僕,帶着人搶着往外走。
“蒼離公子,別走正門,他們進來了。”唐更闌聽了聽,低聲吩咐。
蒼離一個人沒法帶着三個人跑。他們只能選擇最隱蔽穩妥的方式躲開那些來抄家的人。
家中劇變迭起,肖衍泉快要成了行屍走肉,難以承受一個個消息。現在只像個木偶,被山纓拉着走。
“蒼離公子,後院井口,從那裡下去,是通向之前的地道的。”幾個人隱在牆角,讓過一隊舉着火把的禁衛軍。唐更闌指着方向。
“你怎麼知道?”蒼離不禁瞥了阿僕一眼,卻是老實聽話,帶着人進了後院的井。裡面果然有機關。
“我教暗刃替我偷了地道的設計圖。”唐更闌笑得狡猾。
蒼離惱火:“暗刃現在怎麼這麼聽你的?上次山纓天劫,也是他和飛雲自作主張的找你的!”
唐更闌笑而不語,指點人在地道里穿梭一陣,卻又出去了,奔了山上。
“這是做什麼?”蒼離不解,“地道里有房間,不是更好?”
“那地道早晚會被發現的。裡面密閉,萬一被堵住,我們就成了甕中之鱉了。還是山裡,適合蒼離公子和姑娘施展。何況有公子和姑娘,我們在山裡也不會被發現。”唐更闌知道山纓能控制草木,可以佈下結界,護住他們。這樣遠比在地道里要安全得多。
踏着厚厚的雪,狼狽找到了一處山洞,算是有了個落腳的地方。然而別的還好,山纓只擔心,實在不適合阿僕養傷。她要去看阿僕的情況,阿僕卻避開了,只裹緊了狐裘,不給她瞧。山纓更擔心了,只是蒼離和肖衍泉面前,什麼也不能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