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利斯托弗當然知道這是父親在考察他,畢竟他也到了要爲帝國大政發表方案和見解,乃至行駛留守權力的年齡了。
不過他和父親高有點不太一樣的是,赫利斯托弗不會迅速發表意見,每步棋該如何走他必須得經過縝密的思考,順清楚條理後才能“落子”。
於是奧古斯都便針對父親這個問題,托腮支頷,緩緩想了起來。
半刻鐘,一刻鐘,半個時辰......連澤諾棋盤邊的奴僕都開始面面相覷,有些感到空氣的尷尬了。
無奈的高只能轉移視線,看着兒子書齋裡陳設的書稿,他發覺赫利斯托弗的書目有:《高盧戰記》、《兵法》、《荷馬史詩》、《居魯士的教育》、《長征記》、《羅蘭之歌》、《紹達》、《建築》、《巴拉阿姆和約瑟芬》、《真正的愛國者》、《基督教世界風土誌》、《世界境域志》、《博物志》、《自然史》、《希羅多德的歷史》等等,甚至書架裡還擺放着新近剛從宋軍行營裡俘獲的《論語》、《孫武子兵法》、《黃石公三略》等,當然由於時間關係,還未有翻譯成希臘,面的垂着的標籤有赫利斯托弗的字跡“三日後請通譯將其儘快譯出”。
這小子和他母親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書蟲啊!
站在書籤密密麻麻的櫃子前的高斜着眼睛,看着坐在那裡赫利斯托弗的背影,他個子不高,和母親有些類似,站在卡勒阿迪歐斯或海倫娜旁邊幾乎看不出是他們的弟弟。
最後,赫利斯托弗長舒口氣,轉過身來端正地對父親說,“經過仔細的思考,我覺得還是應該優先進取埃及,父親。”
“爲什麼?克里特的約翰軍力不多,困守孤島;或者現在攻滅西西里呢,那裡也沒有什麼能擋得住帝國的力量?”
“西部邊境暫且以和平政策爲,父親。我們需要時間在摩西亞、薩瓦、達爾馬提亞建設新的學校和教會,統一所有人的認知,此後獨立於君士坦丁堡外的宗教機構將不許可存在,一旦重新將這些地區羅馬化,帝國的國力將會升到個新臺階,可父親在專注商貿殖民的同時,也不能放鬆對根本農業的投入。”
聽到兒子這番話,高頷首,他知道赫利斯托弗這番話是正確的,在這個時代捨近求遠完全是空樓閣,只有改良的農業生產出足夠的糧食,才能供養足夠多的人口,去從事其餘行業和在軍隊裡服役。
“埃及河的農業基地,正是我們需要的,未來擁有埃及、密西亞、裡乞亞、色雷斯、帖薩利這四塊核心富庶農業區後,帝國人口才能增大到兩千萬到三千萬。”赫利斯托弗有條不紊地說下去,“另外,我在博物志裡也瞭解到,可以在埃及開鑿一條運河,先前的法老和穆罕默德都做過這樣的事情,只要運河開闢,我們可將埃及的亞歷山大里亞、阿克蘇姆的澤拉、波斯的耶倫還有印度的新尼西亞行省連爲一線,那樣的話不出五十年,帝國可完全掌控東西海貿航線,再配合特拉布宗、喬治亞的陸貿易路線,這樣便穩妥了。”
“到時候你記住,要不斷在印度拓展領地,未來只有佔據那裡的海洋和陸地,這樣於百年後我們才能和東方復興的唐帝國對抗,或者說直接些,未來我們角逐的戰場有三個,一是哈扎爾和羅斯的草原,二是亞細亞的河之地,三是印度的那片大陸,其尤其應以第三者最爲激烈。”高對兒子的回答很是滿意,叉着手坐回到榻,雖然現在和唐帝國簽署了會盟碑,但高清楚算有二十年、五十年乃至百年的和平往來,但未來兩大帝國還是會在某個地點對撞的。
現在他得到郭藥師的情報,說耶律大石似乎託庇在高唐的波斯都護府,正積極準備平定費爾幹納盆地,高沒殺得掉他,他便投靠了高唐,反過來對付高——於是高也不含糊,他派遣密使,唆使默許花剌子模的帕沙庫特布.伊本殺死了西喀喇汗,罪名是其有背叛塞爾柱蘇丹的嫌疑(畢竟西喀喇在先前抵抗皇宋的戰事裡有動搖不忠的行爲),兼併其部落子民,佔據着烏爾根(玉龍傑赤)城,也監視着耶律大石的一舉一動。
東羅馬帝國和高唐帝國,雖然沒有熱戰,但環繞着奧克蘇斯河到錫爾河間的地帶,雙方暗的較量已然開始。
“我聽你的方案,正好現在得到我們軍事援助的阿克蘇姆國,已經組建起一支五千人規模擁有騎兵和火器的禁衛軍,往南消滅了法拉沙女王,往北殲滅了篡位的阿高族人,現在正猛烈攻擊着法蒂瑪的盟友努亞,要收復產馬區和產金區,我已再次派遣五百名退伍的老兵加入到阿克蘇姆的軍隊當充當顧問和骨幹,我預計三年內掃平努亞的問題不大。所以是時候趁着耶路撒冷王國內亂之際,進攻混亂不堪的埃及的時刻了。”高拍拍手,平靜地在兒子面前敘說着他的佈局。
這時赫利斯托弗眼前閃現了狐疑,他很謹慎地問父親,“那麼,未來埃及的地盤不和耶路撒冷一起分享了嗎?”
“當然不。”高的語氣很直截了當,“我將全部的猶大之地連帶亞實基倫港都贈送給它,當是海倫娜的嫁妝,未來耶路撒冷王國自然是要降格爲羅馬帝國的附庸的!”
“可姐姐......”
高舉手打斷了兒子的疑問,接着靠近他,把手摁在了赫利斯托弗的肩膀,“未來執掌這個帝國權力的人是你,你得打造自己的班底,父親會留下一些地方來滿足你的武功需求,如克里特。威尼斯和羅德斯島,這下足夠了——當年的奧古斯都,也沒有凱撒那般的征戰功勳,他只是征服了達爾馬提亞的一些部落,不也一樣成爲了帝國皇帝——好好做赫利斯托弗,未來挑戰你的,可不是外界的戰爭那麼簡單,你得繼續改革羅馬,兢兢業業掌控住航船的方向。”
接着皇帝微笑着走了出去,“馬我便要主持亞德里安堡的信徒大會了,完畢後休整一年,便發兵征討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