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六艘“內河車船”自菲利浦堡的水門駛出,其在埃夫羅斯河的河口處甚至被安上車輪,每艘船用六十人推動着,直到進入到索菲亞堡南方的河道爲止。
進入水中便輪到車船的槳葉輪逞威了,它們很迅地翻動着水花,即便是逆流也無損於度,迅向皇帝的營地進,沿途遭遇了前來劫掠的塞爾維亞山民。但山民看到疾馳在水面上的車船,船舷兩側幾同於高大的雉堞,並分爲了兩層上下,士兵和水手都暗藏於其中,射擊孔裡的火銃、輕型火炮不斷打出彈丸,往來巡邏保護運送糧食和彈藥的舟船。
大約三日後,被打得傷亡慘重但卻接近不得的塞爾維亞山民們放棄了接近河道的打算。但憤怒的皇帝卻不打算放過他們——高文派出三個旅團的所有附屬騎兵,分爲十番,裝備精良的武器和鎧甲,深入河流和山谷裡的村莊,捕獲、殺死、驅逐敢於反抗的山民,被焚燒的據點和村莊比比皆是。
而同時,梅洛所統率的兩個旅團,即吉麥吉斯旅團與希拉波利斯旅團,真的在順着伊斯卡河朝着索菲亞方向頑強迂迴着。
梅洛在伊爾提曼堡往西二十里處的伊斯卡河某處河曲,建立了個獨立的兵站,這個兵站同樣得到皇帝軍隊的保護衛戍,接着梅洛的分遣軍開始走上了另外條道路,這條道路和皇帝的陣地被廣袤高聳的羅佐斯卡山和蜿蜒的伊斯卡河分割開來,分別伸往博雅那與索菲亞。
事前梅洛得到的皇帝指令是:“朕將紅手騎兵當中的‘聖西里爾團’撥給你,要將他們與兩個旅團的附屬騎兵統一編遣起來,靈活加以利用。而後將騎兵殿後,作爲應變的機動預備隊,你自己統率所有旅團步兵步步爲營,爭取擊破敵人設置的險阻或埋伏,成功抵達博雅那便是巨大的勝利!”
這次梅洛忠實地執行了皇帝陛下的要求,他把所有騎兵都集中起來特意交給了格里高爾將軍專門負責,並走在最後;而自己則帶領吉麥吉斯旅團居中,德西烏斯將軍帶領希拉波利斯旅團走在最前面。
那名叫阿特列提斯的,現在已經是希拉波利斯旅團裡的一名百夫長了,用於褒獎他在之前普魯薩城的一線奮戰所立下得功勳。阿特列提斯在前後皆見不到盡頭的行軍隊伍裡,左面看着的是山,右面看着的也是山,前方和後方也都是,只有白色的伊斯卡河宛如天然形成的“通道”,劈入到這無窮無盡的山坡和峰巒當中,其邊側的狹窄區域就是士兵唯一可行的路線。
雖然希拉波利斯旅團也經歷過戰爭和榮耀,但它和皇帝陛下的“三翼旅團”這樣的王牌比起來最起碼在裝備上還有所欠缺,阿特列提斯所督導的是支矛手連隊,士兵們的長矛如船篙那般,上面插着鋒利的刃尖,不過頭盔卻是簡單的雙耳輕皮盔,沒有防禦良好的環形甲,大部分是三翼旅團淘汰下來的鎖子甲或扎甲。密集的腳步聲當中,不斷有林中的鳥和獸被驚覺,出奇怪森怖的叫聲。
不久前面的斥候騎兵在馬鞍上搖搖擺擺地走回來,告訴站在隊列前的阿特列提斯說,“前方的山隘處河流突然變寬,並滿溢淹沒了山麓的通道,我們不能再繼續前進。”
阿特列提斯便小跑,登上處被灌木淹沒的小丘,往遠方望去,果然伊斯卡河在兩面山崖間,得到了諸多溪流的注入,突然膨脹變粗起來,衝破淹沒了前方的土地,形成了很大的漏斗底般的大池,並順着落差,咆哮着朝前方而下,水霧瀰漫,“前方是個瀑布。”
“可行的道路只在對岸。”另外位軍士指着對面。
阿特列提斯望去,對岸在山巒和林地包圍下,有個半月形的6地可供大隊士兵駐屯通過,並在盡頭有條通道可徑自自山崖頂部而過,再伸往更遠處的博雅那。
“有淺瀨可以過去。”幾名斥候騎兵在河川邊,倒舉騎矛往流水裡戳刺,並觀察了番對着小丘上的阿特列提斯喊到。
這時候停下來的旅團士兵越來越多,很多人脫下頭盔席地而坐休息,靜靜等待着指揮官們的指令,幾輛輜重車停在人羣當中,叉架上排着的長矛和蝦鬚炮非常引人注目。
所有百夫長都圍在德西烏斯將軍身旁,而德西烏斯又找到了阿特列提斯詢問清楚路線,“全軍準備渡河。”
兩名傳令從更後方走來,傳達了總指揮梅洛的命令,“皇帝陛下嚴令我們做好斥候與反埋伏工作,不要匆忙渡河,使用火炮進行偵察。”
這話說完後特遣炮隊上來,他們將車輛推到了河邊後,認真地掘出了土壘,將四門長香水瓶火炮部署好,青銅鑄就的炮口對準着對岸綿延肅殺的青灰色密林。
阿特列提斯看看忙碌着裝彈和裝藥的炮手,舔舔有些裂開的嘴脣,沉默不語。
其實在對面,真的隱藏着扎塔的精銳部隊,三千名伏兵呈三翼埋伏在不見天日的密林當中,形成個待封口的口袋形狀——只要敵人大舉渡河踏上這塊半月形的砂地,他們就奮力殺出,先殺盡上岸的敵人,再砍殺半渡的,而後自己勇敢殺到對面,俘虜所有的人。
他們全是伯丁屬下最精強最忠誠的親兵,指揮官則是領國內最有威信的祖潘貴族,中央的灌木和長草裡埋伏着八百名扎塔火銃手,他們眯着眼睛捏住沒有點燃的火繩,像老練的獵手等待着——兩翼更高的山坳當中,則是半跪着提着鋒利斧頭的兇悍武士,所有戰馬都臥倒在地,嘴巴被封住不讓出聲音來,只有蹄子在焦躁地刨動着土,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最右翼是這支伏兵的最高指揮官,拉利奇王子。
王子目不轉睛,看着伊斯卡河流對面的敵人們。
他們人數可真多,光是在岸邊都排列了好多士兵,更遠處的急流上的橋墩、山徑上更有其餘士兵在穿過,彎曲得如蛇般無窮無盡,各種旗子和徽標在陽光下閃閃亮——有那面銀穗的大旗,有金烏鴉旗標,於是捏着劍柄的拉利奇王子有點虛,“我按照父親的要求,準時精準在這裡設下埋伏,但父親卻只給了我三千士兵,真要打起來敵衆會不會數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