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乞丐終於把手中的食物解決掉了,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伸着滿是油膩的雙手不知所措地看着範無邊。
“飽了沒有?”範無邊看着少年乞丐拘束的樣子,忍不住朗聲大笑,洪亮的笑聲震得身上的雪紛紛掉落。
少年乞丐再次一愣,繼而趕緊點頭。
“孩子,跟我回家好嗎?”範無邊掏出巾帕擦拭少年乞丐手上的油膩,拉着他的手站起來轉身就向轎子走去。
少年乞丐有些拘束地想掙脫範無邊的大手,掙脫不了只好任憑他拉着走,只是低着頭不敢正視他。
“告訴爺爺,你叫什麼名字?”坐在轎子中,範無邊仍然牽着少年乞丐的手不放,笑眼注視着他。
“我,我叫李一笑。”少年乞丐弱弱地回答道。
“李一笑?好名字!你叫我一聲爺爺來聽可好?”範無邊聽了脫口而出。他想,師叔見到這個少年一定也會疼愛有加。
“爺爺……”少年乞丐被範無邊盯得不知所措,垂下了腦袋,大氣不敢出,聲音仍然弱的。心裡卻很疑惑眼前這位老人竟然認了自己這個孫子,爲什麼又不讓自己跟他姓?
範無邊當然希望李一笑跟他姓,只是怕剛認了個孫子就叫人家改名換姓,對方會產生牴觸情緒,以後不好相處。等相處久了,彼此之間有了深厚的祖孫情,那時再說也不遲。
少年乞丐這聲包含無限愛戴的爺爺,讓範無邊不禁熱淚盈眶,把他緊緊地摟抱在懷裡,好像一鬆手,他就會不見了。
“老爺,到了。”轎子停了下來,傳來範偉的聲音,使正沉浸於各自往事中的範無邊和少年乞丐身子都不由地一震。
“一笑,我們到家了。”範無邊收起了臉上的悲痛,牽着少年乞丐走出了轎子,站在了範府大門前。
風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止,溫暖的陽光照射大地,眼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賞心悅目的景象。
少年乞丐,也就是李一笑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跟範無邊走向大廳。不時有陌生的面孔從身邊走過,都用好奇的目光注視着他,大膽的甚至於聚攏在一旁竊竊私語。
“
範偉,你帶少爺去洗漱淨身完畢後再帶回大廳來。範奇,你也把府上衆人召集到大廳來,我有事要公佈。”走到大廳前,範無邊並沒有繼續往裡面走去,而是吩咐範偉和範奇,然後又指着兩人對李一笑說:“一笑,以後這兩位你就叫二叔和三叔。”
“一笑見過二叔,三叔。”李一笑很親切地叫了兩聲,只是聲音仍舊弱弱的。
兩人都理解老爺的心情,聽李一笑叫得親切,臉上漸漸有了喜色,這才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走吧。”範偉笑容滿面地對李一笑招手,轉身走在前面。
當洗漱用膳後的李一笑跟隨着範偉走進大廳,範無邊和在場的衆人眼睛都不由地一亮。
此時的李一笑跟剛纔滿身污垢的他簡直判若兩人,儼然是一個氣宇非凡的少年,尤其是他的一頭隨意披散的長髮,配搭一身青衣儒衫,更使得他飄逸出塵。
“一笑,到爺爺身邊來。”範無邊笑意慈祥地向李一笑招手。
“是,爺爺。”李一笑走過去,在範無邊的身邊站着,面帶羞赧的笑容注視着大廳中衆人。
深夜,風雪又肆虐天地。
李一笑躺在暖烘烘的被窩裡,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讓他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實在睡不着,李一笑掀被坐起來傾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然後閉目盤腿坐在牀上,雙手在身前擺出奇異的手印,靈氣以詭異的方式圍繞着他旋轉,他的身上泛着若隱若現的金頭蜈蚣幻影,昂揚的頭顱如長鯨吸水一般把靈氣收斂到了李一笑體內,而李一笑臉上流露出愜意的神情。
李一笑此時此刻修煉的正是《天龍箭訣》。
“呼——”當屋外的第一縷微光從窗口照進來,李一笑終於睜開眼睛,收了手印,緩緩地吐了一口濁氣。
爲了不讓別人起疑,李一笑又躺回了牀上,不久就睡着了。
李一笑再見睜開眼睛,是被外面的腳步聲吵醒的。當他意識到自己正躺在暖烘烘的被窩裡,一夜之間的變化,讓他感覺恍若一場夢,想到範無邊對自己的溺愛,眼眶紅潤了。
李一笑正恍惚之間
,一陣腳步聲接近,跟着傳來敲門聲和範無邊慈祥的話語:
“一笑,起牀沒有?”
“爺爺,我起牀了。”李一笑趕緊起牀穿好衣服,對照鏡子裡的自己整理了一番,見看不出有什麼不妥,這才鬆口氣地跑去開門,只見範無邊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麪包油條和兩碗熱湯,笑容慈祥地站在那兒,心裡不禁一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麼早就起來,是不是還不習慣?沒關係,慢慢來,一切都會習慣。”範無邊走進屋裡,把麪包和熱湯放在桌上,催促道:“愣着幹什麼,快過來陪爺爺一起用餐。”
“爺爺,你手背上的傷疤看起來傷得很深,現在還會不會痛?”李一笑在範無邊對面坐了下來,接過範無邊遞過來的麪包,啃了兩口關心地詢問。
“老毛病,習以爲常。遇到天氣突變,不痛還真不習慣呢。”範無邊無所謂地道,但臉上的笑容卻暗淡下來。只要見到手背上的傷疤,就會使他想起死去的那個水木。這是七年前他去衢仙門看望師叔和他孫子時,在半路上遇到了仇家留下的“紀念章”,若不是正好師叔帶着孫子也來範府正好碰上了,他的老命就丟在了半路上。
“爺爺,手痛時告訴一笑,一笑給你吹氣揉/搓,就不會痛了。”李一笑說。
李一笑這如出一轍的一番話使範無邊產生了幻覺,覺得師叔的孫子仍然還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心疼地一邊在自己的傷疤上吹氣,一邊用那雙胖乎乎的小手揉/搓。
“一笑,等會兒爺爺帶你去見一個大人物,你若被他看中了收爲徒,那就是你天大的福分。”範無邊好不容易從幻覺中清醒,只是在心裡嘆息一聲,又笑意慈祥道。“本來大清早就要帶你去見他,可是他剛從外面回來時,聽說你還在熟睡中了,就沒叫醒你。”
“嗯,爺爺。”李一笑對範無邊無比敬愛,想到有機會拜範無邊口中的大人物爲師,不禁激動和不安起來。
“唉,水木若還活着,也有這麼大了吧。”範無邊見李一笑如此高興,不禁使他又想起了師叔的孫子,心又開始在隱隱作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