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梅梅說老公,戴套罷,我們還沒結婚啊,天天做我會懷孕啊。
簡光伢說少來,每次都是你主動的。
梅梅說嘻嘻。戴套罷,戴套怎麼做都可以。
簡光伢說喜不喜歡跟老公做。
梅梅說嘻嘻,喜歡。不過要戴套,我好怕。
簡光伢說下次罷,這麼晚了我去哪給你找。
梅梅說要不今天就算了罷,來日方長,聽話,親親好老公。
簡光伢說那麼多次都沒事,多這一次又如何。
梅梅說我真的怕啊。
簡光伢說不會那麼巧,來罷。
梅梅說真的不行啊,今天眼皮老跳。
簡光伢說你怎麼那麼囉嗦,沒意思,不來了。
梅梅說老公你別生氣嘛。
簡光伢說別碰我,煩死了。
梅梅說老公你真生氣了,你不要生氣嘛,我這也是爲我們好啊。
簡光伢說別煩我。
梅梅說好罷好罷,來罷。
簡光伢說沒心情了,我今天眼皮也跳個不停,果然有事。
梅梅說嗯,老公,老婆想要嘛。
簡光伢說又不怕啦。
梅梅說不管了,反正已經是你的人。
簡光伢說早就應該這麼想嘛。
梅梅說是啊是啊,老婆錯了,老婆想要。
簡光伢說想要什麼。
梅梅說想要老公幹小賤人。
簡光伢說哼哼,小賤人。
梅梅說老公愛不愛小賤人。
簡光伢說我都愛死你了。
梅梅說老公會不會娶小賤人。
簡光伢說不娶你我都不是人。
兩人在店裡幹得正歡,何必在外面喊,說簡廠長,你出來一下。
簡光伢說什麼事。
何必說你先出來。
簡光伢說什麼事嘛,我都睡了。
何必說你睡個毛,店裡有牀麼。
簡光伢說不能等明天麼。
何必說是急事,出來罷。
簡光伢說你等我幾分鐘。
梅梅說他知不知道我在這裡。
簡光伢說他早知道了。
梅梅說你跟他說啦。
簡光伢說你怕什麼。
梅梅說快停下來。
簡光伢說先做完。
梅梅說你快點——我都沒臉見人了。
簡光伢說都是我的人了,有什麼不好意思。
梅梅說我們還沒結婚啊——你完了沒有哇。
簡光伢說專注一點好不好,怎麼這麼囉嗦。
梅梅說嘻嘻,我都沒臉見他了。
完事後,簡光伢打開店門走出來,說有這麼急麼,究竟什麼事。
何必說你站穩咯,聽完別倒下哦。
簡光伢說有屁快放。
何必說我剛接到操一娜的電話。
簡光伢……
何必說站穩了,別搖晃,別倒下,堅持住,對了。
簡光伢……
何必說意外罷,驚喜罷——你渾身哆嗦什麼。
簡光伢說原來你是騙我啊。
何必說你覺得像麼。
簡光伢說你騙人的水平真不怎麼樣,既然操小玉回龍踞了,怎麼可能還給你打電話。
何必說我說過操一娜回龍踞了麼。
簡光伢說那她在哪給你打的電話,河南,怎麼可能,這麼晚她去哪找電話。
何必說你再猜。
簡光伢說別開玩笑了,你剛纔還真嚇了我一跳。
何必說她在居安火車站。
簡光伢說瞎說,她不直接坐火車到龍踞,幹嘛在居安下車。
何必說她從家裡逃出來的,身上沒證件,在龍踞出不了站。
簡光伢……
何必說晴天霹靂對不對——你別回頭看啊。
簡光伢說真的還是假的。
何必說她叫你給她帶雙鞋,她從河南過來沒穿鞋——怎麼你找的女人都這麼能湊合啊。
簡光伢說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何必說她叫你趕緊去接她,她在出火車站的廣場右手邊小賣部裡等你,叫你帶點錢——你別回頭看好不好,她聽不見。
簡光伢說老表,我這次死定了是不是。
何必說肯定死定了啊,那還用說。
簡光伢說老表,給點參考意見啊。
何必說你真想聽。
簡光伢說快說啊。
何必說兩個意見,要麼不搭理操一娜,讓她明白你變心了,自己轉身回河南;要麼把店裡這位打發掉,跟操一娜繼續過。
簡光伢說你這也算意見。
何必說難道你想都要。
簡光伢說完了,操小玉非揍死我不可——我這次真的死定了。
何必說廢什麼話,先去把操一娜接回來啊。
簡光伢說對對對,走走走。
何必說走什麼走,這個怎麼辦,讓她一個人在店裡過夜啊。
簡光伢說對對對,走走走。
何必說對什麼對,你先把她送回家啊。
簡光伢說對對對,我應該先送她回家。
簡光伢回到店裡,梅梅說老公,你沒事罷。
簡光伢說你先回去罷,我要馬上回趟廠裡。
梅梅說出什麼事了,嚴不嚴重。
簡光伢說沒有沒有,你自己回去罷,我今天就不送你了。
梅梅說你臉都白了——是不是你女兒生病了。
簡光伢說沒有沒有,你別問了,回頭再跟你解釋。
梅梅說好罷,你自己要小心哦。
簡光伢說好好好,你趕緊,我就不送你了。
回廠裡的路上,簡光伢說老表,我是不是死定了。
何必說這還用說,肯定死定了。
簡光伢說這下完了,操小玉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何必說你也別太悲觀,凡事都能過去。
簡光伢說你給我出出主意嘛老表。
何必說辦法我倒有一個。
簡光伢說快說快說。
何必說破財免災,賠陳嶺南小姨子一筆錢。
簡光伢說沒錯沒錯——可問題是陳嶺南看得上我這點錢麼。
何必說那就賠操一娜一筆錢,讓她回河南。
簡光伢說這不行,這怎麼行,這肯定不行。
何必說看看,明明心裡還有人家,怎麼就管不住自己呢。
簡光伢說哎,我這次算是栽啦。
簡光伢獨自一人開着廠裡的貨車連夜驅車一百多公里趕到居安火車站,在廣場邊上的小賣部找到操小玉。
操小玉見到簡光伢,說你個龜孫,走的時候咋就不知道給我留點錢呢,你個龜孫,平日那麼細心咋就忘了給我留點錢呢,你個龜孫。
簡光伢說回去的時候你身上不是帶着錢麼。
操小玉說都讓我爹沒收了啊,你個龜孫。
簡光伢說你別掐啊,疼啊。
操小玉說我要掐,我要掐死你才解氣,咋就不知道給我留點錢呢,氣死我啦。
簡光伢說那你這次怎麼有錢坐火車呢。
操小玉說偷偷找人借的啊,氣死我了,你個龜孫——替我把電話費付了,還吃了一個麪包一盒餅乾——帶鞋了沒有。
簡光伢說帶了,在車上。
操小玉說你瞧,出門的時候就穿了雙趿拉板,要是穿鞋我娘準得看住我。你知道我這幾個月過的都是啥日子啊,暗無天日啊,你個龜孫,我掐死你。
簡光伢說小玉,我錯了。
操小玉說你錯大發了,我恨不得把你剮了。
簡光伢說書書呢,我纔想起來,書書呢。
操小玉說我咋帶上她,我把她留在家裡了。
簡光伢說這下麻煩了,你走了她一個人在那怎麼過。
操小玉說我爹媽拿她當心肝尖,委屈不了她,你個龜孫。
簡光伢說哦,那就好。走,回家罷。
操小玉說單單呢,我不在這幾個月閨女有沒有哭着找媽。
簡光伢說剛開始幾天有點哭鬧,後來就習慣了。
操小玉說那個小王八蛋,真沒良心——你呢,你有沒有想我。
簡光伢說我都快活不了了。
操小玉說算你還有點良心。
簡光伢說寄回去的信收到了沒。
操小玉說收到了,我爹沒給我看——我也快活不了了。
簡光伢說以後不分開了罷。
操小玉說不分開了,這輩子也不分開了,死了也要跟你埋一塊。
簡光伢說別說死啊死的,多不吉利。
操小玉說對對對,屁屁屁。
簡光伢說回來就好,我們一家好好過,老公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
操小玉說我相信我老公,不然你老婆我咋光着腳也要回來找你哩。
出了城,簡光伢突然把車靠路邊停了下來。
操小玉說老公,咋了。
簡光伢趴在方向盤上嗚嗚哭了起來。
操小玉說咋了嘛,鱉孫。
簡光伢說你他媽怎麼現在纔回來,這都五個月了啊。
操小玉說不哭,老公,我這不回來了嘛,不哭,好好的——嗚嗚嗚,老公,我們不哭,我們回家,再不分開了,嗚嗚嗚。
簡光伢說我都想死你了。
操小玉說我知道,我在家裡也無時無刻不想你,我也快瘋掉了。不哭,老公,我們再也不分開了,誰也別想再分開咱們。
簡光伢說嗚嗚嗚嗚……
操小玉說堅強點老公,我不是回來了麼,不哭好不好。
簡光伢說嗚嗚嗚嗚……
操小玉說別哭了,他媽的,嗚嗚嗚……
……
操小玉說哎、哎、哎,鱉孫,還在路上呢。
簡光伢說深更半夜,周圍又沒人。
操小玉說回家弄行不行,哎呀,這是啥人吶,咋這麼猴急。
簡光伢說我不管。
操小玉說行行行,先把剎車打上來,別讓車溜走。
簡光伢說不管了。
操小玉說咯咯咯,咋弄啊,這裡面也抻不開腿啊。
簡光伢說將就一下罷。
操小玉說我老公說啥就是啥——喔,這小體格,可帶勁。
簡光伢說這次給我生個兒子。
操小玉說你養得起我給你生一羣。
兩個月後。操小玉說簡光伢你個畜生王八蛋。說着,操小玉雙手薅住簡光伢的後頸用盡全力往外甩了出去。簡光伢腳不粘地飛出去十幾米遠,從油漆廠食堂飛到了外面院子裡,倒地後又滑出去兩米。
何必說表嫂,你這是幹什麼啊。
操小玉沒有理會何必,說你個臭不要臉的,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何必說表嫂,你冷靜一下,有話好好說嘛。
操小玉說你滾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今天不打死你我都不叫操小玉,你個王八蛋。
簡光伢說小玉,我錯了,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嘛。
操小玉的拳頭雨點般落在簡光伢臉上頭上和身上。簡光伢想逃,可怎麼也掙脫不開操小玉的手。
何必從後面試圖拉開操小玉。操小玉轉身就在何必臉上給了一耳光,歇斯底里地說何必,再拉我我殺了你。
簡光伢說小玉,這事跟老表沒有關係,全是我的錯啊。
操小玉說王八蛋,你個王八蛋,我不在纔多久啊,就幹出這種事了。王八蛋,你個臭不要臉的王八蛋,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何必說表嫂,你冷靜一下,你老公好歹也是個廠長,多少給他留點面子嘛。
操小玉說他還要面子麼,他要面子會幹出這種事,王八蛋,他算什麼廠長,什麼狗屁廠長能幹出這種事,他哪來的面子,王八蛋,我打死你。
簡光伢說小玉,你饒了我啊,我下次再不敢了。
操小玉說王八蛋,還有下次——嗚嗚嗚,我不跟你過了,我要離婚,王八蛋,嗚嗚嗚。
當晚,陳嶺南說怎麼會搞成這樣呢,哎,怎麼會搞成這樣呢,哎。
簡光伢說我對不起梅梅,陳總,你開個條件,算是我給梅梅的補償,你提什麼我都答應。
陳嶺南說你的臉沒事罷,你老婆打的麼。
簡光伢說這個你就別管了,確實是我錯了嘛。
陳嶺南說你老婆下手也太黑了,也不知道給男人留點面子——北方女人都這樣麼。
簡光伢說陳老闆,我哪還有面子啊——我們就先談談怎麼給梅梅補償罷。
陳嶺南說怎麼會搞成這樣呢,我是真心希望跟你做連襟才把小姨子介紹給你啊。
簡光伢說我知道,我連你也對不起。
陳嶺南說哎,老弟,你也太心急了,那麼短時間怎麼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啊。
簡光伢說是呀,我真不是個東西。
陳嶺南說哎,你真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你讓我怎麼跟我丈母孃一家交代啊。我老婆娘家兄弟姊妹七個,梅梅又是家裡最受寵的,我都不知道回去怎麼交代。你可把我坑慘了。
簡光伢說我對不起你們全家。
陳嶺南說怎麼你老婆又回來了呢,哎。
簡光伢說說的是啊,我也沒想到哇——你還是開個條件罷,我什麼條件都答應。
陳嶺南說老弟,我能怎麼開條件——條件太高我知道你賠不起,條件太低我小姨子吃虧了,哎。
簡光伢說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賠。
陳嶺南說哎,我陳嶺南身家百萬,在乎你那點砸鍋賣鐵的錢。
簡光伢說那我也得賠啊。
陳嶺南說賠什麼呀,就這樣罷,她不是也快活了麼。哎,怎麼會搞成這樣呢。
簡光伢說不能這樣算了,我搞出來的事我肯定要承擔責任。
陳嶺南說你有這份心就夠了,我去跟我小姨子說,哎。
轉身陳嶺南去到小姨子房間,說梅梅,明天讓你姐陪你去醫院把肚子裡的孩子拿掉罷。
林子芳說陳嶺南,我操你媽,你當初跟我是怎麼說的。
陳嶺南說誰他媽能想到他老婆會回來啊。你來龍踞也這麼久了,你聽過誰老婆跑了又回來的嘛,不是從來沒有過麼嘛——真是活見鬼了,正好讓我撞上了。
林子芳說你就是個王八蛋,你把我妹害慘了。
陳嶺南說我賠償,都是我的責任,梅梅你想要什麼,姐夫都答應你。
林子芳說怎麼是你賠償啊,那王八蛋難道想不認賬啊。
陳嶺南說他認賬。
林子芳說那王八蛋認賬爲什麼是你這王八蛋賠償。
陳嶺南說他賠什麼賠,他賠得起麼——乾脆把虧吃到底,我認下來。
林子芳說不行,你讓那王八蛋賠,不能便宜了那王八蛋。
陳嶺南說婦人之見,不能好事沒成反過來結門仇罷。
林子芳說陳嶺南,你把我妹害慘了——我要回鳳凰城告訴我爸。
梅梅說大姐,你明天陪我去醫院罷。姐夫,你幫我轉告簡老闆,我會把孩子打掉,不會讓他爲難。但我還會留在龍踞工作生活,以後難免還會見面,希望他能理解。
林子芳說梅梅,你這是幹什麼呀,你別嚇姐姐。
林子芳說大姐,我不會想不開。我也想明白了,你們把我介紹給簡老闆,也是希望我好。這個事是我沒處理好,是我頭腦發熱,是我自己不對。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我受到這次教訓了,應該長大了,以後再不會這麼衝動了。
林子芳說梅梅,你這又是何苦啊。
陳嶺南說梅梅有志氣,姐夫明天就給你開家店,掙的錢全歸你。
梅梅說姐夫,你跟簡老闆原來是什麼關係,接下來還是什麼關係,不要因爲這個事影響了你們之間的交情,就當這個事沒發生過,往前看。
林子芳說嗚嗚,梅梅啊梅梅,那王八蛋根本不值得你這麼好的姑娘喜歡。
陳嶺南說嘖嘖,梅梅真是個有情義的好姑娘啊,姐夫今天對你刮目相看。
林子芳說去你媽的。
第三日,簡光伢說老婆,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你想不想聽。
操小玉……
簡光伢說你吃了這碗燴麪,我特意給你煮的。你都躺在牀上兩天沒吃沒喝了,起來吃了這碗麪,吃完接着生氣也行,但不能不吃東西啊。
操小玉……
簡光伢說小玉,你怎麼懲罰我都行,可你不能懲罰你自己啊,明明是我錯了,你卻懲罰你自己,哪有你這樣對老公好的,你這樣讓你老公情何以堪。
操小玉……
簡光伢說再不吃麪就要涼了,涼了就要糊成一坨了——你是不是想喝疙瘩湯啊。
操小玉“噗”地笑了一聲。
簡光伢發現嬉皮笑臉奏效了,於是再接再厲,直接趴在了操小玉身上,說老婆,我唱首歌給你聽好不好。你知道的,我平時不唱歌,但我今天破個例,在你面前獻歌一首。而且我今天豁出去了,不用普通話唱,用粵語唱——反正是丟醜,我乾脆丟大點——是梅豔芳的《心肝寶貝》,我偷偷練了好久,你聽聽我唱的怎麼樣。我唱咯:心肝寶貝,突然在眼前,我急促氣喘,動情爲你,盼君可發現,回贈相思一串……
操小玉被丈夫五音不全的歌聲逗得再也繃不住了,把丈夫從身上一把掀了下來,笑得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