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兩種表情。
晴川赤子的沉默，克麗絲的瘋狂。
有淡然忍受痛楚的神色，也有扭曲到難以控制的表情。
身體的主導權已經交給克麗絲，晴川赤子不爭不搶，一言不發。
相較於克麗絲，他的精神和靈魂太龐大了，他面對受損的承受能力遠勝出克麗絲。
這也是晴川赤子願意嘗試的原因。
只要他能挺住，克麗絲必死無疑。
“你們殺了我，殺了我家人，讓我們守護的英靈圍城，賢者哈姆大人肯定也死在你們異人的手上，你們這羣壞人都該下地獄的。”
難以承受瘟疫的痛楚，克麗絲掙扎了好一番，最終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晴川赤子眼淚不斷外流，大顆淚珠不斷往下掉。
治療的場景相當怪異。
十分鐘後，第一次瘟疫魔法的衝擊結束。
徐直連連給自己和李多凰覆上‘防魔’，開啓了第二次治療。
只要晴川赤子能挺住，瘟疫帶來的衝擊不會結束。
下足了狠心，晴川赤子這一次不把克麗絲弄死不會罷休。
相比戈麼羣島酋長哈多金那種看人品驅除怨念的機率，晴川赤子覺得徐直這種老鼠治療要靠譜太多了。
只要克麗絲死掉，他便能依靠秘藥去休養精神。
而且徐直還保證擁有恢復的手段，唯一的要求是需要分出勝負，否則會同步治療到克麗絲。
一絲血從晴川赤子的鼻孔中溢出，他淡然的臉上隱隱出現黑灰之色，面容扭動不已。
切換到克麗絲神態時，他眼皮是翻白的，一副要死的神態。
這種區別是如此明顯，以至於徐直和李多凰不用做太多的分辨。
晴川赤子看上去遠比克麗絲能熬。
但似乎也沒好太多，瘟疫魔法大部分攤分在他精神識海中，只有小部分給予克麗絲承受。
七階的瘟疫，十四隻油皮發亮的老鼠，齊齊在晴川赤子的腦海中嘶咬，偶爾有一隻閒的無聊啃一口克麗絲。
這大概就是兩人承受傷害的對比。
晴川赤子強歸強，承受的傷害遠勝於克麗絲。
從他一臉鎮定，到克麗絲咒罵。
從臉無表情到克麗絲哭泣。
再到他鼻孔溢血，克麗絲翻白眼。
到如今，晴川赤子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克麗絲還喘着一口氣。
這讓他感到抑鬱。
“我要撐不住了。”
晴川赤子一臉青黑。
他還能感覺到克麗絲的存在，那個女子就靜靜的匍匐在他腦海中，靈魂不斷的在抽搐。
對方似乎與他形成了一體，很可能他意識泯滅之際，克麗絲纔會跟着死亡。
“他說他快要死了，怎麼辦，好像沒幫他搞定問題哎？”李多凰叫道：“我們等了這麼久的宗師武器，啊啊啊，千萬不要泡湯呀。”
“我能怎麼辦，精神識海上的事情本來就複雜，以毒攻毒的方式沒那麼靠譜。”
徐直拍了一道醫療魔法將晴川赤子的瘟疫狀態解除，又連連數道魔法拍下。
晴川赤子的臉色終於多了一絲紅潤。
“只要早一點點就好，哪怕是早那麼一點點”晴川赤子捏着拳頭，滿臉的不甘道：“她現在似乎已經寄生在我腦海之中，若是當初中招的時候可以放老鼠，肯定能將她殺死。”
症狀分早晚，早期好治，晚期難愈。
晴川神火和神山的另外四位大宗師面對這種情況都毫無辦法，眼見在徐直這兒看到一絲曙光，但現實又無情的將這種希望踩碎。
這是他患病後離治癒最接近的一次。
但見到醫生的時候太晚了。
有克麗絲的存在，他沒可能去晉升宗師，只要晉升時隨手一搗亂，晉升失敗，又或落個死亡的下場都很簡單。
“能不能隔一段時間治一次，進行多次治療，只要你能忍住，她意識崩潰也行啊，我前一陣還被咬了五天呢，那酸爽真是能回憶一輩子。”
李多凰舉起白紙給出建議，宗師的拳套難尋，她將目光放向了大夏撼雲刀。
這是離她入手最近的宗師武器。
她從不嫌棄任何刀類武器，好用就行。
修煉以來零零碎碎斷掉碎掉的刀子太多了，武器換個沒停，但越往上，她也越難隨心所欲。
大師階的武器數百萬一柄，宗師階的武器稀少，至今她還用專家階段的武器。
入手沒多久的雁翅刀被錢通一刀劈碎，如今多少也想着入一把合格的武器。
其他人難以在大師階段使用宗師武器，但這沒包括她這樣的大師頂級高手。
“可以。”
晴川赤子點頭。
“你們不會得逞的，我肯定能堅持下去，拉着你一起死。”
轉而又是克麗絲虛弱的咬牙切齒聲。
“閉嘴吧。”
聽不懂克麗絲的土語，但早有預備的晴川赤子將燕瑾柏的歌碟開啓，聒噪的歌聲傳來，這女子頓時便偃旗息鼓了，沉入到晴川赤子的腦海中，一言不發。
“如果燕瑾柏有你這種唱歌的殺傷型天賦就好了”晴川赤子嘆息道。
“我跟他點亮的唱歌天賦完全不同，可惜了”徐直搖頭。
醫療魔法連連釋放，眼見晴川赤子慢慢恢復了過來，沒搞出人命，也不算最壞的情況。
目前的醫療屬於有點希望，但也帶來了一絲絕望。
晴川赤子已經清楚了克麗絲在自己腦海中寄生的程度，這幾乎是快要融成一體了。
如同身體上長出不該有的第二顆腦袋，一旦砍掉自己也要承受莫大的傷害，甚至於死亡。
這是一段孽緣，源自徐直的身上，如今治療希望也落在對方身上。
晴川赤子覺得自己人生越走越坎坷，就他這樣的，別說衝擊宗師，就是結婚生子也很難。
牀上折騰的時候念上一堆揭語，換誰當他老婆都白瞎。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給你探查一下識海。”
晴川赤子思緒放飛時，聽得徐直一聲，他詫異道：“探查識海？”
“看看能不能和那女人溝通一下，她要什麼條件才能放過你。”
徐直看着精神疲憊不堪的晴川赤子，對方如今的狀態比較適合他探知，應該不會造成衝擊。
作爲醫生，他還是很有節操的，何況晴川赤子拿出的本錢不低。
“你穩住心神，別激動啊。”
待得晴川赤子點頭，徐直還特意叮囑了一句，這才伸出手指按上對方的印堂之處。
身形一晃，一個三丈高的巨大四足火鼎已經呈現在他眼前。
熊熊的赤色火焰在鼎中不斷燃燒，不斷髮出暴躁的聲響。
“這便是波阿羅功結成的靈魂異相嗎？”
“沒錯”大鼎發聲道。
“那麼，我們能不能談一談呢？”
徐直的目光放向了火鼎下方癱坐的那道人影。
可以溝通的聲音傳來，克麗絲立刻擡起了頭。
那是一道橙色的光華，又有黑色和血紅色的氣息纏繞。
光華之中，兩顆通紅之眼看了過來。
如同裡面隱藏着遠古惡龍在其中，她只覺得身體猛然一顫，身體便瑟瑟發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