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江湖上,可能最不或缺的,便是真誠的朋友,但是需要在利益兩字前提下。
無疑現在無論是李家還是郭家,又或者駱擎蒼,都有着相同的目的,所以在他們之間,誕生了最爲堅固的關係,那便是共同的利益。
駱擎蒼收斂起身上的殺氣,然後微笑着看着郭紅牛說道:“這一場戲,該怎麼演,就怎麼演,但婚禮當天,我可不希望郭家在背後掉鏈子,因爲我們的機會,也唯有這麼一個。”
郭紅牛聽着,一臉不容懷疑的說道:“這個你放心,不用你開口,郭家也會全力配合,畢竟這一場婚禮,可不能出任何岔子,如果這事要是擺了,算我郭家欠你一個人情。”
駱擎蒼微微點了點頭,這纔是他最終目的,也正是因爲他無比清楚這麼一點,所以纔對於郭家無比的信任,因爲郭家現在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選擇,好的沒有,壞的也沒有。
“人情就免了,各爲所用,那麼便等婚禮那天再見。”駱擎蒼微笑着說道,然後轉身大步離開,留下表情看似不算是釋然,還有着幾分蕭索的郭紅牛。
當這個世家再也不讓他覺得有恃無恐反而分外無力的時候,郭紅牛很清楚或許自己的人生路,差不多走到頭了。
守在書房外許久的三人,終於見房門打開,一臉坦然的駱擎蒼走出房間,掃了一眼郭奇虎,然後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是福還是禍,是禍躲不過。”
郭奇虎一臉的沉重,所看着駱擎蒼的表情充滿了不善,冷冷的說了這麼一句:“是福還是禍,你我都說了不算。”
駱擎蒼笑了,然後離開,只不過與郭奇虎擦肩而過時低聲說了那麼一句:“難道這老天爺說了算不成?”
當然,郭奇虎因爲這一句話而表情凝固的時候,駱擎蒼一句邁着大步離開,身後的王楚河倒是頻頻回頭,似乎在觀察着郭奇虎的表情。
郭奇虎站在原地許久,然後對身旁的郭伯俊說道:“你進去吧。”
看起來格外心不在焉的郭伯俊這纔回過神來,或許是因爲太過於沉迷一件事情,乃至讓他忽略了剛剛走出的駱擎蒼,他點點頭,然後整理了一下衣領,敲了三下門後推門而入。
有幾分暗暗的書房,郭紅牛正坐在書桌雙手托腮,看起來表情有幾分恍惚,這讓郭伯俊有些好奇剛剛駱擎蒼到底跟郭紅牛那一段漫長的談話,又或者兩人之間到底秘密達成了什麼協定。
但想想自己的目的,他甩掉心中想法,走向郭紅牛,清了清嗓子說道:“老爺子。”
郭紅牛這纔回過神來,他擡起頭看着一臉欲言又止的郭伯俊,一瞬間便明白了什麼,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就什麼都不需要再說了,郭家不會在爲難郭銀鈴。”
郭伯俊聽着,表情卻並沒有緩和,而是微聲說道:“我喜歡郭家不要因爲銀鈴的事情,而瓜葛到青雲,他還年輕,往後的路還長着。”
郭紅牛聽到這一句皺了皺眉頭,似乎有幾分不快,但下一刻又慢慢釋然,然後說道:“郭家還沒有不講情理到那個地步,該讓青雲接手的生意,一點都不會少。”
有了這一句,郭伯俊的神情纔有幾分緩和,只不過郭紅牛反而繃着臉說道:“現在郭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那點兒女情長,我喜歡你還是先放一放,專心放在這一場婚禮上。”
郭伯俊點了點頭,或許是因爲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至於被郭紅牛訓斥上這麼幾句,也算是無關緊要,因爲他在郭家的地位,也就到此爲止了。
“你下去吧,讓奇虎進來。”郭紅牛擺了擺手說道。
郭伯俊默默離開,這次表情纔多了幾分血色。
另外一邊,下樓梯的駱擎蒼在三樓停住,正是郭銀鈴的樓層,他思索了一下,然後很自然的走過這幾個看的死死的保鏢,走向郭銀鈴的房間。
空氣之中似乎瀰漫着一種叉燒肉的味道,這讓駱擎蒼有些莫名其妙的餓了,門口守着一個老人,正是錢成危,這個看起來正在閉目養神的老人聽到腳步聲睜開眼,注意到來人是駱擎蒼後,不由露出如臨大敵的表情。
而駱擎蒼卻並沒有在乎這個老人眼神之中敵意,把王楚河留在了門口便推門而入,而錢成危則也只是緊緊的盯着,並沒有過多阻攔。
聽到開門聲的許倩擡起頭,看到開門的人是駱擎蒼,一個連郭家都不願隨便碰觸的存在,讓許倩有幾分緊張,倒是駱擎蒼給予這個身材嬌小的女人一個溫暖人心的笑容,便輕輕走到仍然站在窗前的郭銀鈴身旁。
這個就這樣站在窗前看着這一座城市慢慢暗下來,雖然身處於一片燈火闌珊,卻滿身痛苦的女人眼神有幾分空靈,給人一種一瞬間望眼欲穿的感覺。
駱擎蒼已經站在了她的身旁,她都沒有發覺,一直等到駱擎蒼清了清嗓子,然後對其說道:“在這個所謂的人世間江湖摸翻滾爬這麼多年,我唯一願意視爲真理的,就只有那麼一句,一切都會過去,不幸也好,幸運也好,一切都會過去。”
她聽過,轉過頭看着駱擎蒼,卻微微嘆息說道:“有些事情,過去了,回不來,回來了,也過不去。”
“喜歡我帶來的那個鈴鐺嗎?”駱擎蒼問道。
她點了點頭,表情看起來一點都不生硬,極其的自然,說了一句:“謝謝。”
“你不需要謝我,要謝,就謝你自己。”駱擎蒼說着。
她卻一臉落寞的再次轉過頭看着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小聲說道:“我見過天地,見過衆生,卻從未見過自己。”
“其實你已經見到了。”駱擎蒼留下這麼一句,便轉身離開,乃至讓聽着兩人對話的許倩都只是一頭霧水。
守在門口王楚河見駱擎蒼出來離開,連忙緊跟出去,兩人就這樣一路暢通無阻的離開了郭家,再次坐上車子,奔波了一天的駱擎蒼也終於可以喘出去一口氣,他對王楚河說道:“回段家。”
王楚河點了點頭,一邊開出郭家別墅,一邊問道:“跟郭紅牛談的怎麼樣?”雖然他看似在發問着,但是通過駱擎蒼的表情,王楚河大體已經猜出了什麼。
駱擎蒼則一臉風輕雲淡的說道:“還能怎麼樣,世家這東西,只要是利益捆綁到了一起,便鬆不開手腳。”
王楚河聽着,一臉自信的說道:“現在是李家郭家全部都站在了我們這一邊,這阿濱只要敢來,恐怕回去的機率,已經不過三成。”
“他一定會來。”駱擎蒼幽幽的說着,那一張本來溫暖無比的臉,此刻看起來反而給人一種極其殘忍的感覺。
也正好,王楚河知道那殘忍到底是什麼,他不由小聲嘟囔道:“只不過可惜了。”
“是不是覺得我這人挺心狠手辣的?”駱擎蒼瞧出了王楚河眼神之中的彆扭。
王楚河則一臉苦笑的說道:“從六年前我就無比清楚了。”
駱擎蒼大笑,只不過好似在藉着這笑容在掩蓋什麼,然後平復下來心情說道:“其實,她是幸運的,怎麼說還有一個深愛着她的男人,而有些人,一輩子走過去,可能什麼都沒有。”
“我寧可不要這麼一段感情,這也太過沉重了。”王楚河倒是一臉不屑的說着,似乎對於這些情情愛愛,格外的嗤之以鼻。
駱擎蒼倒是諷刺道:“你這麼一個凡夫俗子,又怎能明白,那喜歡就要在一起,俗到沒邊了。”
王楚河反而一臉承認的說道:“我就中意這俗的,就怕某些俗到不能再俗的,非要裝作出那高雅模樣。”
“比如說世家。”
王楚河點了點頭。
“又比如說我。”
這一句,讓王楚河臉色變成了慘白,這哪裡敢點頭。
駱擎蒼倒是不偏執,然後繼續緩緩說道:“你覺得那阿濱,到底算不算俗的?”
“他啊,是面子,否則郭野槍,劉傲陽就不會站在他的身後了,這面子上面沒有一點灰塵,所有的血,都由這些裡子給擔着,關於這麼一點,擎蒼,你不及他。”王楚河壯着膽子說着,難得的性情了一次。
駱擎蒼倒是並不在意這王楚河話中的刺,反而有些疑惑的說道:“我倒是挺好奇,我究竟算是面子,還是裡子。”
“你是個裡子,卻做着面子該做的事情。”王楚河脫口而出的說道,這算是一句恭維,如果在這個時候再說時候,那可就等於罵人了。
駱擎蒼當然看出了王楚河那點小心思,一臉悵然的說道:“怕不是一個一個面子,正在坐着裡子該做的事情。”
王楚河立馬撇清關係一般說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可一個字都沒有說。”
駱擎蒼扭動着脖子,覺得自己有那麼點走火入魔了,所以喃喃道:“不管是面子,還是裡子,這一次,他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