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沉澱,讓一些故事出現了轉機,同樣讓一些故事變的更糟。
奔馳s400遊走在這京城車水馬龍的街道上,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特點便是你只要從一個地方學會了生存,便可以在這個世界任何一個角落生存下來,也許這便是應證了那有了人,便有了江湖這麼一說。
一路的奔波,李般若的精神已經到了臨界點,而馬溫柔卻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也許是因爲有李般若這個任勞任怨的老黃牛的原因。
李般若在聽到曹家這個詞彙後並沒有問任何問題,而是默默朝着導航的地點前進着,一直橫穿整個京城,殺到東郊的一片青山綠水,比起那一片鋼筋水泥,人心複雜,這兒似乎是世外桃源。
又是一番奔波,李般若才終於趕到了目的地,這已經完全遠離的京城,又或者那一片世俗,但似乎仍然是一個掙扎不出江湖的地兒,下了東外環,沿着一條很特別的瀝青路,這一條瀝青路兩旁種滿了巨大的梧桐樹,落葉滿地,遙望着路的盡頭,風景很是別緻。
開了大約有兩公里左右,纔到達了這一條蜿蜒的瀝青路的盡頭。
一處不算多麼大的庭院,很標誌的三層小樓,不算多麼**,只給人一種格外舒心的感覺,而不是那一種奢華到讓人只能夠高高仰望,這地兒更像是一處清靜的農家樂。
在庭院前面樹蔭下,停着兩輛車,一輛白色的普拉多,另外一輛則是看起來很老氣的帕薩特,在這個豪車多如牛毛的地兒,這兩輛車估摸着連及格線都擠不上,李般若緩緩把車在一旁停下,下車的時候才注意到這黑色帕薩特的車牌。
並不是京開頭,而是甲開頭,這讓李般若很是疑惑,因爲生平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車牌。
馬溫柔此刻披上白色的風衣,裡面是黑色的羊毛衫,棕色的休閒褲,很稀疏平常的打扮,但因爲那修長且又完美的身材,反而這一份樸素讓人有幾分眼前一亮的感覺,或許更多的,是因爲她身上那一種無關風塵的氣質。
長髮雖不及腰,但已然給人一種濃濃的女神範的感覺,下車的李般若結合這風景瞧着馬溫柔的撫着烏黑長髮,打心眼裡覺得賞心悅目,如果他不知道這個女人身份的話。
或許是老天爺把她生的太過完美了點,所以纔給予了慘痛的過去。
不過這都是後話。
在她的身上,已然沒有了當年的銳利,又或者那一種讓男人下體一涼的氣場,反而真正有些附和溫柔這麼一個詞彙,她突然穿過頭,風情萬種的衝李般若笑了笑,說道:“辛苦你了。”
李般若凝視着這一張完美到無暇的臉,他努力想要從這一張臉上挑出一絲瑕疵,但最終還是無功而返,但是在她的眼睛之中,他還是感受到了那一種毒蛇纔有的東西。
他覺得這樣的馬溫柔有些陌生,但他唯獨可以肯定一點,如果他對於這個女人一無所知的話,可能會在這個笑容之下完全的淪陷,但現在,他只是表情僵硬的說道:“這地兒是?”
馬溫柔並沒有跟不識情趣,不懂浪漫的李般若過不去,而是解釋道:“這裡是曹老爺子療養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
李般若點了點頭,如果說這就是京城曹家的核心的話,他不信,打死都不信。
穿着平底鞋還有比李般若高出一頭的馬溫柔並沒有着急進去,而是在原地掏出一盒九爺常抽的煙,自己抽出一根,然後把剩下的小半盒都扔給了李般若,擋着這掃過落葉的秋風點燃,深深吸了一口,似乎吸菸的女人,總給人一種格外有風塵味的感覺,但是在李般若眼中,卻並沒有違和感,因爲在她吐出煙霧的那一刻,臉上所有着的,並不是那一種毫無意義的墮落,而是滄桑。
她似乎並不想踏入這一扇門,但偏偏在她最不想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門前,身後總有人輕輕推她一把,不算多麼重,正好把她架在最撓心的地步。
李般若接過煙,自己點燃一根,然後很不客氣的把這一盒沂蒙山裝到了兜裡。
“累了就在車裡等我,反正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馬溫柔衝李般若說道,也許是因爲她並不想要讓李般若見到那個她。
李般若搖了搖頭,用盡全身力氣吸着這一根菸,在這秋風下,兩口便吸了三分之一,他說道:“我這一次可是來當你保鏢的,要做就做的稱職一點。”
她笑了,似是因爲李般若的計較,又或者因爲李般若的這點小講究,但還是一臉諷刺的說道:“在裡面若是真出了什麼事,就憑你,還救不了。”
“爭取點時間總是好的。”李般若則無視她的諷刺說着。
“偏執的傢伙。”馬溫柔吐出這麼幾個字,便嫺熟的彈掉菸頭,然後走向這在她眼中,搖搖欲墜的地方,她的人生觀似乎有那麼一大部分,在這個地方,扭曲。
或許,這便是她的自我救贖,她很清楚自己在和這個地方學會了,狠毒,城府,不擇手段,所以她纔想要遺忘這個地方。
但是天底下最困難的事情,莫過於遺忘。
紅色的大鐵門,很醒目,也很喜慶,她纔剛剛走到門前,這大鐵門便被拉開,她很清楚,在停下車的那一刻,裡面所隱於江湖的老惡龍,便已經注意到了她的一舉一動。
接下來的一幕讓李般若特別有感觸,那便是馬溫柔那本來溫柔的表情,在鐵門拉開的一瞬間,急轉直下,冰冷,無比的冰冷,冰冷到讓人懷疑她究竟是否有着感情。
或許,這便是真正的馬溫柔,兩年便是這樣,李般若打心眼裡這樣認爲着,她身上強大的氣場一瞬間鋪開,讓本來掉以輕心的李般若一瞬間連心都繃緊。
好在他並沒有忘記,這是一條毒蛇,一條徹底毒蛇。
拉開這大鐵門的是一個留着小鬍子的中年男人,頭髮梳的格外工整,黑白交錯,臉面看起來有幾分強勢,但是看着馬溫柔的表情卻充滿了微笑,看的出來,這一份微笑並不是僞裝,而是來自於內心。
這個男人一身灰色的西裝,有那麼點老氣,腳下踏着棕色老皮鞋看起來更加的有年代感,身材只能夠說保持的還不錯,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眼看過去真的是什麼都記不住,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着一道傷疤,規模只能夠用死亡纔會留下的來形容。
男人一臉微笑的說道:“溫柔,這兩年都捨不得回來,真夠絕情的。”
馬溫柔只是聲音毫無感情的說道:“還有更絕情的。”
男人似乎早已經習慣馬溫柔這麼一副態度,仍然微笑道:“那讓我瞧瞧。”
“你會見到的。”馬溫柔邁過這一道門檻冷冷的留下這麼一句,李般若則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他並沒有怎麼打量這個拉開這大鐵門的男人,因爲這個男人所給予他的感覺,好似並不值得人特別注意。
而男人則讓開路來,在馬溫柔走過他的瞬間,審視了這麼一個生面孔,好似在一不留神間露出了什麼。
很奇怪,李般若在與這個男人擦肩而過之時,感覺到了一種殺氣,他立馬看向這個男人,發現這個男人只是在微笑着,這讓他很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疲憊而有了錯覺。
在庭院之中,種着各種花花草草,琳琅滿目,看起來格外像是某些退休高幹所住的地兒,李般若本以爲這個地方一定會戒備森嚴,畢竟裡面住着的老人,分量可是不小,但是很奇怪,除了那個男人以外,整個院子都空無一人。
一條大黃狗在這個時候圍了上來,並沒有露出呲牙咧嘴,反而是有幾分雀躍,但是在接近馬溫柔的下一刻,便夾着尾巴不停的往後退着,那是因爲她身上那一股連畜生都能夠感覺到的煞氣。
馬溫柔腳步格外的急,毫無欣賞這些精心栽培的盆栽,又或者是不屑一顧,她對於這些只能夠在精心照料下才能夠活着的植物並不感冒,在她的眼中,甚至比不過那路邊的一棵野草。
李般若則緊緊跟在其後,生怕被馬溫柔甩掉,雖然這個地兒並不給於人什麼壓迫感,反而看起來給人心神清靜的感覺,但或是因爲他知道了這裡住着一個怎樣地位的老人,所以心中反而有了特殊的感覺,有一種想要越快離開這個地方越好的感覺。
而那個拉開鐵門的男人則默默關上門,然後轉過頭見馬溫柔已經帶着那個生面孔進入了三層小樓,那一張皮膚有些坑坑窪窪的臉上露出那麼一絲無奈。
這時那一條大黃狗很熱情的撲了上來,他揉了揉這條大黃狗的腦袋,一臉感嘆的說道:“有時候,還真不如養一條狗,餓了還能衝自己搖搖尾巴。”
當然,他承認這只是一種無力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