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郭奇虎只感覺自己腦袋都有些發麻,他完全想不到會被這麼輕而易舉的入侵,而且還是在他眼皮底下,如果對方是衝着殺人而來的,光是想想郭奇虎就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他並沒有直接趕往監控室,又或者回去質問郭銀鈴,也沒有去告訴郭紅牛這一切,而是在樓梯口慢慢落下,使勁按着太陽穴,企圖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一點,再平靜一點,這樣才能夠讓他能夠正確的判斷他現在到底需要做什麼。
努力讓自己平靜一點,再冷靜一點,終於他默默起身,並沒有繼續下樓趕往監控室,而是默默上樓,在上樓的其中先是用手機迅速發了兩條短信,然後已經趕到了書房,並沒有敲門就直接進入。
書房之中,郭紅牛仍然坐在那個位置,只不過身旁多了一個人,正是郭青龍,這一老一孫此刻正相談甚歡,郭奇虎看的出,對於變化巨大的郭青龍,郭紅牛很是中意,無比的中意,所以這幾天因爲郭銀鈴而搞壞的心情,也慢慢恢復。
雖然在心底,他還是有幾分無法釋然,畢竟郭青龍得到了重用,郭青海出頭的機率,也就無比渺小了,但現在並不是惆悵這個時候,他快步走上去說道:“老爺子,出事了。”
郭紅牛本來對連門都不敲的郭奇虎有幾分意見,但又不由皺起眉頭,因爲他知道能夠讓一向冷靜的郭奇虎能夠直接推門而入,肯定不是小事,在他聽到這一句後並沒有驚訝,而是默默說道:“
說。”
郭奇虎掃了一眼郭青龍,再次看向郭紅牛,似乎是有那麼幾分顧及。
郭紅牛則摸了一把鬍子說道:“青龍不是外人,你有什麼大可以開口,不要顧慮什麼。”
“那個撂倒許華升的年輕人出現了,而且剛剛造訪了一遍郭家,見了郭銀鈴一面便瀟灑的走了。”郭奇虎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下一刻,郭紅牛那淡然的表情瞬變,臉慢慢紅了起來,這可是奇恥大辱,不由提高分貝的說道:“這麼多人是幹什麼吃的?竟然能夠讓他進來?他還是大羅神仙不成?”
一旁貓着的郭青龍聽到這麼一句,也不由張大了嘴,他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特別是撂倒了許華升的年輕人,這如果是一個玩笑的話,那麼着實的有點太過火了點。
郭奇虎一臉苦澀的說道:“沐家沐長青、朱家朱莎、王家那牛犢子、外加周家周秉成,這便是陪他一同來的人。”
這麼幾個名字,不由讓面露怒容的郭紅牛緊緊皺起眉頭,並不是他多麼忌諱這些名字,而是忌諱這些名字背後的家族,畢竟哪一家在京城都有着不俗的地位。
事情慢慢複雜了起來,這一下子牽連進來了四個巨大的世家,讓郭紅牛不由頭大起來。
在驚訝之中還沒有回過神的郭青龍,這一次徹底不淡定了,他可以確定自己現在所聽到的,可能是關乎着郭家未來的大事。
“不過以我推斷,這應該跟這四家並沒有什麼關係,應該是這幾個年輕人的原因,他們跟郭銀鈴之間的關係並不簡單,所以會做出這種事情,也就不足爲奇了。”郭奇虎繼續說着,聲音雖然急促,但卻一點都不模糊。
“這個年輕人,是他們的人?以他們的能量,也許真能夠拿出這種牌。”郭青龍在這個時候插了一嘴,他當然也不願看到郭家跟這麼四個家族發生衝突的局面。
不過此刻,無論是郭紅牛還是郭奇虎,都在深深的沉默着,一言不發,似乎在醞釀着什麼。
“查,立馬給我往下查,找到這個年輕人,但不要碰這幾個世家子弟,我要知道這一切。”郭紅牛終於開口說道。
郭奇虎在聽到這幾個字,已經動身,不過剛剛走出兩步便停住腳說道:“老爺子,該叫我哥回來了,這麼一個局面如果再複雜起來,我不能保證自己還能不能控制住。”
郭紅牛默默點了點頭,這時郭奇虎已經快步離開。
“這事兒,不能要第三個人知道,明白嗎?”郭紅牛衝郭青龍說着,他有些後悔讓郭青龍旁聽,雖然嚇着你的郭青龍可以用大放光彩來形容,但是讓郭青龍接觸這種事件,還太早了。
郭青龍使勁嚥了一口口水,在得知了這種事情後,他的身體都在不由的顫抖着,這並不是畏懼,而是一種興奮,他紅着臉說道:“老爺子,需要我做什麼?”
郭紅牛看着一臉興奮的郭青龍,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也許在心態上,郭青龍讓郭紅牛有些失望了,雖然誰都年少輕狂過,但是現在的郭青龍,可早就過了年少輕狂的年紀。
“你去幫你三叔做事,我說的。”也許這突發事件,可以當成一次試探,郭紅牛對郭青龍說着。
郭青龍一臉雀躍的點了點頭,風風火火的離開。
看着風風火火離開的郭青龍,郭紅牛的表情看不出到底是好還是壞,只能夠感嘆,因爲對於郭青龍來說,往後還有着太長太長的路要走,要吃苦頭,還有的吃。
然後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眼神定格在一個號碼上,不過表情似乎在猶豫着,最終並沒有按下這麼一個號碼,而是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
電話響着,一直到接通,郭紅牛都面露陰沉,在電話接通那一刻,他便直接開口說道:“內蒙那邊的事,解決的怎麼樣了?”
“怎麼?這一場婚禮還缺了我不行?”對面傳來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帶着幾分嘲諷。
“麒麟,有麻煩了,我需要你儘快趕回來,放下內蒙那邊所有的事務。”郭紅牛一臉凝重的說道。
“什麼事把你驚到這個程度,連奇虎都擺不平?”對面的郭麒麟聲音充滿了玩味的說道。
郭紅牛緊緊皺着眉頭,他知道電話另外一邊的郭麒麟對他有意見,很有意見,畢竟他把最苦的差事交給了郭麒麟,兩人幾乎已經有兩年沒有正兒八經的通話,如果不是因爲事態嚴峻,他還真不會打給郭麒麟。
“這不是擺平與不擺平的問題,有人盯上了這一場婚禮,而且來頭很大,大到可能連現在的郭李兩家都消化不了,你可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郭紅牛說着,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即便是,他也不會專門找上多年不曾聯繫的郭麒麟來玩這麼一出。
電話另外一邊的郭麒麟沉默了,不再刻意的跟郭紅牛擺譜,很直接的說道:“明天下午之前,我會趕到京城,到時候我們再談。”說完,便掛掉了電話,似乎不願跟郭紅牛繼續長談下去。
郭紅牛聽着電話那邊的忙音,那一張本來就蒼老的臉看起來更加的滄桑,他拿下手機,看向那個不想撥通的號碼,這看似風光,其實已經成爲了空殼還有幾分支離破碎的郭家,讓年邁以高的他分外的無力,他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黑白通吃的郭閻王,現在只是一個面對時代變遷而無能爲力的糟老頭,要不是因爲這個,他也不會選擇跟穩固的李家聯姻,他想要給郭家留一條後路,也想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也許正是因爲這種想法越發強烈,他不惜扔下自己這維持了大半輩子的尊嚴與臉面,企圖解開那一道道結,但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也好,如何妥協也好,似乎都太晚了,但這又偏偏成了郭紅牛唯一能夠做的。
這到了最後,他才深深的明白,他這一生,既不輝煌,也不正確。
深思熟慮一會,他最終還是按下了手機的撥通鍵,然後皺着臉等着對方接通。
一直響到最後,才被人接通,對面傳來同樣蒼老的聲音說道:“有話儘快說,等下我有一個會。”
“長生,郭家有麻煩了。”郭紅牛分外無力的說道。
對面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有麻煩了解決麻煩,打給我可並沒有什麼意義,如果在二十年前我或許會幫郭家一把,因爲沒有郭家,也就沒有我郭長生今天,但現在我只是一個退休老人,我即便是有這個心,也沒有了這個能量。”
聽着,郭紅牛面露難處的說道:“你覺得光是一些小仇小怨我就會打給你?這一次是一個**煩,你在那方面有些話語權,桃李又遍佈天下,我希望你能夠動用一下你的力量,幫我查一些事。”
“我盡力,別怪我不講人情味,從離開郭家起,我就沒有沾一點郭家的便宜,對於郭家這些年拉着我的虎皮大旗做事,我也就睜一隻閉一隻眼了,我老了,也爬不動了,黑就黑了點,但把電話打到我這裡來讓我做事,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對面的老人似是帶着濃濃的怨氣說着。
郭紅牛心早就擰成了一團,儘管電話對面的是他的親兄弟,但奈何兩人走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所以人生再也麼有交集,誰都瞧不上誰,所以朝郭長生低頭,對於郭紅牛來說,或許可能比死都要折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