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別墅前的寒風之中,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刮來的雪花打在了李般若的臉上,像是被小小的針尖紮了一下,讓人從那恍然之中驚醒,他看着手機,不知道該不該打出去那個號碼,猶豫了片刻,反而先是護着風點燃一根菸,思索一會,他最終還是沒有按下撥通鍵,而是默默收起了手機,走向別墅。
剛剛在這漫天大雪之中走出兩步,兜中的手機就震動起來,李般若的表情有幾分複雜,摸出手機看到來電號碼後,他的表情更加沉重的。
但他所做的,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冷氣後,默默接通電話。
接通電話後,對面傳來有些緊張的女聲,有些微微顫抖的說道:“新年好。”
李般若摸了摸扎手的板寸,還算有些淡定的說道:“新年好。”
簡單的寒暄過後,兩人之間就這樣沉默了,氣氛非同尋常的尷尬,還是李般若忍不住打破沉默說道:“最近過的怎麼樣?”
“還好。”
“還好就好。”
“你呢?”她問道。
李般若一時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這可能是他最難熬的一段時光了,但他只是用玩笑的語氣說道:“我還能怎樣,仍然是那般。”
“真的?”她對於他那複雜的聲音充滿了懷疑。
“我能有什麼好騙你的?別多想,太累。”李般若看着眼前不停飄落的雪花,喃喃着。
她沉默了,似是再也找不到對其所說的,有些心灰意冷的說道:“就這樣吧。”
“那就這樣。”李般若終於呼出一口氣,準備掛掉電話,但也就在他準備手指已經放在了掛斷鍵的時候,對面的秋月突然搶先說道:“我想見你一面。”
李般若的動作停下,聽着她那焦急的語調,他能夠想象到秋月到底是做了何等的天人交戰,才說出了這麼一句,不知道爲何,他所認爲絕對堅強的他,有那麼幾絲鼻酸。
他經歷了太多風雨,見過太過生死,卻因爲一個小女子的猶豫,小女子的難以啓齒而心疼了,如果這一切真有一個原因的話,那麼無疑便是他的心,有着那一個小女子。
答案就是這般的簡單。
“什麼時間?”李般若問着,並沒有直接拒絕。
“你來講。”秋月說着,或是因爲終於說出了這憋在心中的話,聲音之中多了幾分釋然。
“明晚,白條江公園。”李般若不假思索的說道。
“我等你。”她暗暗記下說着,掛掉了電話。
李般若放下手機,表情看起來非同一般的複雜,他怎能不知道秋月有着什麼樣的打算,的確,這些不清不楚的東西,應該說清楚,他也應該給秋月一個說法,到底是該愛,還是該恨,還是遺忘。
但是現在的自己,該如何面對這一份自己或許無法承擔的感情呢?
李般若臉上充滿了苦笑,想着如果身邊有那個小兔崽子的話就好了。
就在李般若準備放棄冥想走一步算一步的時候,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一次李般若很乾脆的掏出手機,卻是一個讓李般若微眯起眼的號碼,表情也慢慢繃緊起來。
接通電話,李般若聲音有些冰冷的說道:“不會是來抽查的吧?”
“說話還是那麼不中聽。”電話對面傳來馬溫柔很是玩味的聲音。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那幾個傢伙已經解決了,跑了那個我已經讓老四去追了,估摸着明天就回有說法。”
“如果說頭兩年你在魏九手下這般做事的話,可就遠遠不會只是一個看場子的了。”馬溫柔聽着,她早已經對於李般若變態一般的辦事效率習慣。
“說完沒有?我可沒有時間聽你感嘆。”李般若有些不留情的說着,完全不顧電話對面是這整個帝九公館權力最大的女人。
“算是吧,打這麼一通電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慰問慰問罷了。”馬溫柔有些心不在焉的說着。
“現在你也開始學會遮遮掩掩的了?”李般若無比的清楚,馬溫柔可是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
“聽說,魏九的女兒回來了。”馬溫柔也不再沒有必要的打太極拳,然後說道。
李般若皺起眉頭,對於魏青荷的回答,他幾乎把消息封的滴水不漏,但是竟然在魏青荷下飛機兩個小時後,就傳到了馬溫柔的耳中,由此可見馬溫柔到底有着怎樣可怕的情報能力,他聲音之中充滿了警惕的說道:“所以呢?”
“抽時間讓她來見我一面,我有些東西要說。”馬溫柔說着,她聽出了李般若話中有些護犢子的意思,也許對於現在的李般若來說,她便是最大的敵人,儘管李般若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又都是通過她爲媒介而擁有的。
這是一個連馬溫柔都覺得有些自相矛盾的關係。
“你跟她,有什麼好聊的?”李般若咬着死死不放的說着,在他心中,無論馬溫柔是敵是友,都是一條致命的毒蛇,也是一個絕對不確定對於因素,所以他當然希望魏青荷離這一條比竹葉青還要致命的毒蛇遠一點,再遠一點。
“如果讓魏九聽到你說出這麼一番話,肯定會很欣慰,他沒有看錯人,這還剛剛在公館站穩腳,就敢在我面前護犢子,這一點,我不討厭。”她說着,對於大多時候吝嗇於開口的馬溫柔,這或許已經算是最大的讚賞。
李般若卻一點不吃這一套,反而很是嚴肅的說着:“不要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雖然九爺已經不在了,但是他所留下的東西,在西城,只要我李般若活着一天,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觸碰。”
他厲聲說着,聲音已經很是響亮。
在別墅之中等待了許久,見李般若遲遲都不進來的魏青荷這個時候剛剛打開門,正準備叫在大雪天站在外面的李般若進屋,卻正巧聽到這麼一席話,也就在這麼一刻,她傻傻看着這個自己曾經瞧不起的混子,一時痛恨起來,那個愚昧的自己。
明明是一張不帥氣的臉,毫無時尚感的板寸,一身西裝穿着很給人違和感,從頭到尾都是那種草根的感覺,但是卻讓見多了鳳凰男的魏青荷想到了帥氣這個詞彙,一時癡迷。
當然李般若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魏青荷,他現在可是正跟西城最大的幕後推手對談。
電話對面的馬溫柔笑了,這笑聲完全可以讓人想到兩個字,那便是諷刺,她一邊笑着一邊說道:“試問這個西城,也就你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敢這麼對我說話,別忘了,你現在的地位,可都是我給予你的。”
“我爲公館所做的事,對得起我現在擁有的。”李般若理直氣壯的說着,雖然他這麼一個混子站在這麼一個至高點,但是他問心無愧。
“好了好了,算是我怕了你,我之所以見魏青荷,是想要給她一個機會,她的資料我看過,比起那個白丙鑾,我更中意,我想要培養她繼承整個帝九公館。”馬溫柔說着,那聲音充滿了平靜,但這一席話如果放出去,完全可以轟動整個西城。
本來一臉惱怒的李般若愣住了,就好似見鬼了一般,他手有些顫抖的點燃一根菸,深深吸了一口,企圖用此來穩定自己的情緒,他慢慢坐到臺階上,不管屁股上的冰涼說道:“馬溫柔,你確定沒有在開玩笑?”
“你覺得我有必要在這個日子跟你這個不識情趣的傢伙開玩笑?”馬溫柔微笑着說道。
李般若按着太陽穴,用了十幾秒才整理好自己的思緒,但他還是聲音很是激動的問道:“爲什麼?爲什麼要推魏青荷繼承你的位置。”
悄悄走到很是激動的李般若身後的魏青荷聽到這一句話愣住,她開始好奇,跟李般若所通話的人。
“沒有爲什麼,只是單純想要找一個後路,給我幾年的事情,會把這個小丫頭雕琢的無懈可擊,而且繼續讓魏姓的人主掌西城,也算是徹底還了魏九這一份人情。”馬溫柔說着,聲音之中並沒有讓人覺得不真實的成分。
李般若還是有些無法接受馬溫柔這突然一句,他使勁搖了搖頭說道:“你捨得?而且這也只是把她往火坑裡推,稍有不慎,可不僅僅只是萬劫不復,你確定她能夠撐得起這麼一片天空。”
“從一開始坐上帝九公館館長這個位置的時候,我就做好了捨棄的準備,所以對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麼捨得不捨得,雖然魏青荷並不是最佳的人選,但這不是有你這個忠臣守着,你會眼睜睜看她萬劫不復?”馬溫柔話中仍然帶着幾分笑意的說着。
但馬溫柔的聲音,在此刻的李般若的耳中聽起來宛如魔鬼的聲音,他攥緊拳頭說道:“你到底葫蘆裡賣着什麼藥,我怎麼能夠顧得了這麼一個局,而且也從未想過這些,而且我實在找不到你退隱的理由,現在正是你大紅大火的時候,你選擇放手?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