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飛馳在路上的車子,只不過開車的換成了老五,李般若坐在了副駕駛,正聽着一通電話。
“九爺,這樣說,蔡魁那傢伙真會答應?”李般若一臉不解的說道。
“這僅僅只是一個試探罷了。”
“我明白了,九爺。”李般若答應道,默默掛掉了電話,表情卻很是不好,大有一副要奔赴刑場的感覺。
寶馬525停在一棟一棟臨近拆遷的居民樓前,李般若下了車,點燃一根菸,瞧着這些建築,眼神之中有那麼幾絲的複雜,似是想到當年這個地兒繁華的景象,如今這兒已經沒落到了一種地方,每天在這裡所滋生,所生長的,只有一陣陣的腐朽,這裡是整個西城區最大的混亂地帶,旺口。
這裡所有的罪惡,所有的不堪入目,都因爲那個男人,蔡魁,他就是這一片的土皇帝。
居民樓後面,是一片片大大小小的建築,高低不平,破舊不堪,岌岌可危,周圍包裹着一層高聳的圍牆,就好似這兒與世隔絕了一般,但是誰又能夠想到,這一片至深的黑,跟那五彩斑斕的城市,相隔的僅僅只是一道牆罷了。
“如果沒有蔡魁這些年的阻攔,這裡估摸着早已經建成第二個大都市了。”老五看着這不曾發展的一切感嘆道,對於在摸翻滾爬了十幾年的老五來說,這一片黑暗之下,到底發生了多少不堪入目的事情,是他無法想象的,所以他看到這一片地帶之後,纔會覺得有些不忍直視。
“這是一條黑船,蔡魁就是掌舵人,雖然可以這麼說,但是歸根結底,爲什麼旺口能夠成長到這個規模,還是因爲人性,因爲慾望,我就不信光憑蔡魁一人可以把整個旺口做成這麼一副模樣。”李般若一臉諷刺的說道,眼前他所看到的,不是這一片無法無天一般的地帶,而是**裸的人性,因爲人渴望着墮落,所以纔有了旺口。
“可怕的人性。”老五一臉感慨的說着,雖說他也不是什麼正派人士,但是老五打心眼裡覺得自己跟那些衣着靚麗的看似體面的人們壞不到哪裡去。
李般若冷冷笑了笑,帶着老五大步走向兩棟居民口的中央的路口,有幾個由鐵皮所焊的大字,雖然已經滿是鏽跡,但是依稀還能夠辨認出旺口街這三個字。
與其說這地兒滿目的是混亂,不如說這地兒只是羅列的一片狼藉罷了,路旁充斥着各種各樣袒胸露乳的女人,一個個遊手好閒的混混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就好似這地兒只是一個原始的部落罷了,這大都市的文明並沒有把這兒渲染上一分一毫。
一棟五層的建築鶴立雞羣在其中,正好在這旺口街的中央,這也是李般若此行的目的地。
門口守着幾個混子,其中一個瞧了眼李般若後,點了點頭,讓開路來。
兩人就這樣踏入這滿是發黴味道的老樓房。
並沒有電梯,由一個混子領路,兩人就這樣踏上這給人很沒有安全感的樓梯,一直到了頂樓,混子領着兩人走過長長的走廊,雖然這一棟建築在外看起來格外的老舊,但是這頂樓的內部裝飾卻是格外的精緻,幾乎算的上一塵不染,這長長的走廊一直走到盡頭,是有着一扇紅木門,混子小心的敲了敲,纔打開。
這是一間豪華到讓人瞠目結舌的房間,入眼的是一套格外巨大的茶桌,盤龍雕鳳,蔡魁正坐在茶桌的正中央,頗有古時那大將風範,在這房間的角落,還坐着一個半閉着眼抽着煙槍的老頭子。
但是讓李般若感到強烈不適的,是一個幾乎一絲不苟的女人正佝僂的跪在地上煮着茶,這個是一個一頭烏黑長髮的女人,因爲背對着李般若,李般若只感覺她很嬌小很嬌小,但是讓李般若緊緊皺着眉頭的,是她白嫩的皮膚下那樣一道道的傷疤。
“來來來,老弟過來喝茶。”蔡魁一臉熱情的說道,只不過他那張臉面,再怎麼熱情,也讓人喜歡不起來。
李般若搖了搖頭說道:“沒心思。”
“怎麼?不賣老哥我這個面子?”蔡魁的表情冷了下來,身上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戾氣,也許是因爲在這個旺口,已經多年沒有人跟他這般說話的原因。
李般若面色不改,而是慢慢解開自己西裝的扣子,披在了這沒穿衣服的女人的身上,說道:“如果說露出呲牙咧嘴的模樣要來的面子,那還是什麼面子?”
蔡魁微眯起來眼,就好似一頭餓狼一般盯着李般若,倒是那個老人此刻敲了敲煙槍。
“小曼,把衣服扔掉。”蔡魁對這個顫抖的女人冷聲說道。
女人慢慢擡起頭,終於讓李般若看到了她的臉,一邊有着絕美的容顏,一邊卻有兩道毀了這一切的疤痕,李般若皺起眉頭,他能夠看到這個女人眼神之中的空洞,就這樣看着她慢慢扔下李般若的西裝。
但是分明這其中,李般若看到了一滴關於她的眼淚,因爲這麼一滴眼淚過於過於的輕,誰都沒有察覺。
“滾出去。”蔡魁得意的對這個女人說道,似乎是很滿意這個女人的做所作爲。
女人很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間,只留下了李般若那落在地上的西裝。
李般若表情只是冰冷,他俯身慢慢拿起自己的西裝,然後再次穿上說道:“我是來談條件的,不是來跟你玩這過家家的。”
蔡魁立馬露出大笑說道:“那麼我倒是想聽聽,你的條件到底是什麼。”
“九爺已經找到了買家,整個旺口開發房地產項目,你能夠得到百分之十股份。”李般若不緊不慢的說道,雖然這話屬於完完全全的獅子大張口。
蔡魁的表情很難堪,因爲對他來說李般若所說的,就好似天方夜譚,這已經不是談判,而是**裸的挑釁。
“這個玩笑,未免有些太過過火了點吧?”蔡魁冷眼看着李般若,似是一口想要把李般若吞下去,連骨頭都不願意吐出來。
“玩笑?旺口這一片根深蒂固的黑,到底會有多少大商人願意沾染,你心中應該比任何人都有清楚,這一次牽連進來的人,都是在看在九爺的實力跟你蔡魁,一分瓜葛都沒有。當年你到底靠什麼不正當的手段得到了這一片地,難道是因爲相隔了太久,難道是是因爲心頭黑了太久,你忘卻了?”李般若一點都畏懼蔡魁那可怕的表情,反而是聲音更加的堅定了幾分。
“如果我僅僅得到百分之十,我賣掉這個旺口還有什麼意義?”蔡魁拍桌起身,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李般若表情仍然很是平靜,只是不緊不慢的把一根菸送到嘴邊點燃說道:“既然你覺得沒意義,那麼就算了,反正旺口這一灘渾水,怎麼洗都是黑,你不能接受,我也不願意淌。”說完,李般若直截了當的轉身離開,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老人再次敲打了敲打煙槍,蔡魁叫住了就要走到門口的李般若說道:“我要百分之三十。”
“只有百分之十,其餘的全部免談。”李般若停住腳,背對着蔡魁彈了彈菸灰,聲音之中充滿了不容拒絕。
蔡魁的表情差到了極點,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以爲你能夠再站着走出去旺口?”
“我一點也不關心這個問題,我可以今天活着走不出去旺口,但是我有信心讓你明天無法活在旺口。”李般若轉過頭,一字一字對蔡魁說道,那一張臉上充滿了弒殺,對蔡魁那可怕的表情熟視無睹。
蔡魁看着李般若那近似乎猙獰的模樣,一時心中竟有一絲撼動,他想不到在旺口,這個年輕人竟然還有這麼一分氣焰,這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還是真正的有恃無恐?蔡魁心中又幾分猶豫了。
屋中氣氛一時緊繃到極點,老五也準備好了隨時出手,雖然此刻身處於旺口的中央,在蔡魁的地盤,但是如果此刻畏懼了,退縮了,就真的沒有任何條件了。
“看來九爺是養了一條了不得的瘋狗。”蔡魁一字一字說道。
“一條瘋狗總比一條什麼死耗子都吃的野狗要好的多。”李般若手中的菸頭,就這樣被他用手指慢慢的按滅,身上涌上一股格外強大的氣場。
蔡魁看着這麼一幕,瞳孔慢慢收縮着,老人此刻敲打了敲打煙槍,蔡魁慢慢鬆開攥的緊緊的拳頭說道:“告訴九爺,我答應了,不過我要求他親手簽下這合同。”
“我會通告他的。”李般若直接轉身離開,推開房門,猛的關上。
門前,站着那個可憐的女人。
“對不起。”她低着頭,喃喃着。
李般若看着她,似是能夠在心中醞釀出一個故事,但是他又做什麼?只能夠徒增無力罷了,他沒有對她說任何,甚至沒有給她任何眼神,他怕給予了這可悲之人多餘的希望,就帶着老五,就如同從鬼門關轟轟烈烈的走了一遭一般壯烈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