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白塔城以東的騎士院駐地,夯實後平坦的訓練場上,接近一半的學員躺在地上,甚至能看清某些人臉上強忍的痛苦神色。
錘鍊身體或許本就不會輕鬆,但在身體崩潰邊緣的試探,就是純粹的折磨了。
如果沒有治癒班的存在,厄里斯也不敢這樣做。
“別喊了,這些都是你們以後、還有下一屆學員們進行錘鍊的重要資料,越累、越痛苦,越有效果不是嗎?”厄里斯翻看着手裡記錄着密密麻麻數據的筆記,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份接近人類承受極限的訓練公式。
其中包括了所有學員的身體數據,還有進行訓練後的效果。
如果在前世知道這些數據,想要量身打造效果最好的訓練計劃肯定沒問題,但在這裡,只能自己進行模糊的計算了。
“好懷念瑪格麗特老師!”一個短髮的青年張大嘴巴喘氣,或許是想到以後錘鍊身體都會變成現在這樣,雙眼無神地吐露了心裡話。
“咳咳——”
大量實爲提醒的咳嗽聲響起,想要將剛纔的話覆蓋掉,要是老師沒聽見就更好了。
訓練場後面的木屋裡忽然鑽出來一個人,騎士少女滿臉笑容地說道:“現在知道我纔是對你們最好的了吧!”
厄里斯在騎士院負責的是錘鍊學員們的身體,同時也是他自己的需要。
而瑪格麗特從小生活在北地王都,與大量英雄相伴。相比於在與怪物搏殺中自然增強的身體,她更傾心對技藝的掌握,少女本身就是‘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的人物,在劍術上達到了‘百戰’級,其他諸如長槍、弓箭的技藝也不算弱。
當然,瑪格麗特本身的最大潛力還是在身體上......她應該是厄里斯知道的人中,最有可能將力量、速度、體質提升到人類極限的人。
所以這位明顯是家有餘糧,心中不慌。
厄里斯瞥了她一眼,其他的學員們也是偷偷瞅了眼瑪格麗特,在她發現之前立刻把腦袋扭過來,然後再偷偷瞅一眼。
看着他們的模樣,一點沒有偷看心中女神的樣子,反而像是在深淵的邊緣試探。
瑪格麗特和莉莉絲的外貌絕對是人類極限,卻在騎士院混的不如厄里斯、託賓或者莫雷這些男性老師。
對於瑪格麗特的話,不僅厄里斯不屑一顧,就連其他學員恐怕也在暗暗腹誹。畢竟,上次就是她刺激的所有‘留守學員’互相展開了慘烈的對練,第二天接近半數的學員互相攙扶着進了治癒班。
三十多個骨折的學員從駐地走進白塔城,跟傷殘老兵大遊行一樣。
慘烈的令人唏噓!
“就到這裡吧,好好休息,明天記得進行恢復鍛鍊,後天我們繼續!”厄里斯合上筆記本交給瑪格麗特,讓她送進騎士院的簡陋檔案館裡。
“天吶——!”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起,搞怪的學員們躺在地上,伸直着胳膊向着天空吶喊。
天空中的太陽已經落向遠處的山脈,厄里斯沒理他們就離開了騎士院駐地,等瑪格麗特整理好檔案館的東西后同樣會離開。
夜晚剩下的是學員們準備晚餐和活動的時間。
駐地裡並沒有實現什麼軍事化管理,學員們的目標是劍士或者恩賜劍士,乃至英雄。但不是軍隊,等到下一個落葉歷結束的時候,他們就要分開、各自返回自己的家鄉了。
“離別就可能是永別啊!”厄里斯在心裡嘆息着。
大概還有一兩個小時纔會天黑,所以酒館裡的那羣酒鬼們還沒有散場,喧鬧着簇擁在一起,大聲咆哮着給牌桌上的玩家‘支招’。
沒等厄里斯走進去,就有人趕來傳遞託賓的信息,代表塔特爾鎮的通訊蠟燭被點燃了。
肯定出事了,但不知道是壞事還是好事。
厄里斯轉身離開酒館,沿着東大街向中央白塔走去,傳信的年輕人走在旁邊。他是普呂當的助手,同樣是雛形的內政廳一員,看來怪物造成的破壞還沒有處理乾淨。
“那邊怎麼樣了?”厄里斯開口問道。
“有兩座高塔完全倒塌了,但大部分白磚還算完整,我們準備把它們用來修補其他破損的高塔,還有地面!”稍顯稚嫩的年輕城民卻很穩重,不急不緩,不像很多人恨不得把想說的話灌進別人腦袋似的。
“但是白磚太多了,也太重了,普呂當正在召集附近的人,準備明天再開工。屍體已經被送進墓園了,受傷的人送去了15號治癒班,還有些沒地方居住的送進附近的高塔了,反正不需要住太久。”
不比厄里斯大幾歲的年輕人一條一條地說着。
好在白塔城是上一代城民用手搭起來的,想要修補幾面牆壁還不需要找專門的磚匠、石匠,拉一些足夠健壯的城民,他們‘祖傳’的經驗就夠用了。
“明天我把騎士院的學員們帶過來,但他們只能做體力活。”厄里斯笑道。
“那再好不過了!”年輕人同樣勾起嘴角,歡迎騎士院的同志們過來幫忙。
內政廳還負責騎士院以後的供給任務,雖然能得到‘護衛’這種報酬,但在其他方面,內政廳裡的所有人都希望能再榨點價值出來。
靠近中央白塔,怪物造成的破壞仍然觸目驚心,但能夠看出簡單清理過的痕跡。
與這個頗爲聊得來的年輕人道別後,厄里斯走進中央白塔,託賓仍然在二樓的實驗室裡忙碌。
將儲備的石化藥劑全部倒光,這就足夠他忙一夜的時間了。沒準備在這個時候打攪託賓,厄里斯直接沿着樓梯登上第三層,熟練地找到印有塔特爾鎮標誌的通訊蠟燭,將它點燃。
沒等多久,空曠昏暗的環形房間裡響起莫雷的聲音。
“厄里斯?”
“嗯!塔特爾鎮那邊有出什麼事情了嗎?”厄里斯有點緊張地問道。
“放心,算是好事。我們明天就要離開塔特爾鎮,返回白塔城了!”
按照莫雷的意思,塔特爾鎮的留痕已經被找出來,並且順利吸收掉了。在後面的敘述中,厄里斯也知道,這並沒有像莫雷和拉塞爾他們想象中那樣順利找到留痕,反而在迷宮沒有走到盡頭、正確的道路還隱藏在懸念之中的時候。
娜塔莉婭憑着感覺,順利地找到留痕的所在。
因爲塔特爾鎮的留痕影響雖然很大,但危害並不明顯,娜塔莉婭就有點放飛自我地去找‘村裡最好的劍’了。在尋找詭異之地隱藏的神奇寶物的過程中,無意地翻出了遍佈黑色紋路的鐵劍。
拉塞爾擁有強悍的機械記憶能力,在留痕的尋找過程中也很努力,但最後的結局有點不對勁。
如果不是莫雷和娜塔莉婭的勸說,那個黑髮的青年真的沒臉把留痕吸收掉。
“辛苦了!”厄里斯的語氣頗爲古怪。
“嗯!”
兩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空氣裡瀰漫着尷尬的氣息,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娜塔莉婭和費爾南多的聲音。
那位歡樂的美婦人好像在吵着返回白塔城,把她找到的‘全村最好的劍’和‘留痕承載物’的結合體,那把破鐵劍獻給自己最喜愛的女兒。
等回去,我就把這件事告訴莉莉絲。
厄里斯在心裡暗道,因爲他還能聽見被娜塔莉婭的聲音壓制下的費爾南多的聲音。那個身材高大魁梧、與拉塞爾隱隱成爲對頭、‘死敵’的青年,好像是在旁邊安慰拉塞爾。
搖曳的通訊蠟燭對面,該是怎樣悲慘的場面啊?
“我們會盡快回來的!”莫雷乾巴巴地說道,等到厄里斯應了一聲後就將通訊蠟燭掐滅。
呲——
將通訊蠟燭後面的標尺降到新的高度,厄里斯嘆息着離開了中央白塔第三層。
走在東大街上,快要落山的太陽灑下橘黃的光芒,將純白的街道和身邊的高塔照耀的無比美麗,匆忙回家的路人代表的顏色很重,大多是黑色的服裝。
對比着前世和這個世界,總是有所區別的,比如說......這個世界就沒有看見二哈這種生物。
但身邊又不缺少那種感覺。
在詭異頻繁爆發的世界裡,恐怕只有並不是人類的娜塔莉婭能活的那麼輕鬆。因爲她和厄里斯等所有人站的角度不同,這位銀髮的美婦人本就是代表詭異一極的怪物。
卻機緣巧合地能和人類正常相處。
“好像,這樣就能理解她了。”厄里斯靠着胡思亂想打發着時間,推開酒館的大門後,看見了那道忙碌的倩影。
朱諾和優拉乖巧地坐在角落裡,莉莉絲端着代表‘財富’和‘豐收’的酒杯、餐具,收拾着看似一片狼藉,卻又象徵着家的小酒館。
厄里斯保持着靜止的姿勢,直到朱諾將他喚醒。
兩世爲人,他第一次認識到這種感覺,不是整體的家,而是代表着獨屬於自己的家庭。推開門的瞬間,他的確有着想要與莉莉絲結婚的衝動,到時候把莫雷趕出去,無論他準備重新找一座高塔居住,還是直接跑去東塔區01號都行!
反正娜塔莉婭不算人,沒必要拿人類的東西束縛她。
東塔區01號和東格區52號互相換一個人......有點心動啊!
“你覺得怎麼樣?”厄里斯呆呆地問道。
“嗯?”莉莉絲眨着眼睛,不解地歪了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