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輕揚慢舞，短短一兩個小時就把這座城市鋪上了一層銀裝，裝點了街道兩旁的樹，裝點了行人的衣裝。
“吱~”
公交車噴着濃濃的尾氣停在站臺邊，伴隨着一陣低低的吃笑，趙飛面紅耳赤的被石瑤拉着下了車，他終於忍不住問道：“到底要去哪裡啊，能不能別戴着這玩意兒了，我都快被笑死了啊！”
“不行！”石瑤斬釘截鐵的說着，擡起纖細的手臂指着前面：“就快到了。”
“哦？”趙飛順着石瑤指的方向望過去，頓時一愣：“嗯？這不是我們小學讀的那個學校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你還記得嗎？”聽到趙飛的話，石瑤忽的鬆開了手，轉過身來，臉蛋依舊紅撲撲了，她眨了眨眼，伸手將北風拂亂的髮絲捋到耳後，輕聲問道：“那，你記不記得，那個大雪天？”
“什麼？”趙飛一愣，有些奇怪的看着更加奇怪的石瑤：“那個大雪天？我記得，沐城好幾年沒有下大雪了，哪裡有大雪……”
“是啊，好久沒有下過雪了……”聞言，石瑤擡起頭，看着越下越大的雪，任憑雪花撲打在臉上，她的睫毛撲閃着，忽然又轉身繼續順着站臺後的小路往裡走去。
“石瑤，你到底要去哪裡？”趙飛看得一愣神，連忙追了上去，可是石瑤卻越走越快，只聽見石瑤的靴子踩在微微有些積雪的地上發出吱呀作響的聲音，以及那長髮飄飄的背影。
無奈，他只能跟着追了上去，只是沒想到今天會下雪，穿着的板鞋踩在溼滑的雪地上根本跑步起來，還要小心翼翼的會滑倒，可是石瑤卻穿着雪地靴，無比輕鬆的在前面一路小跑，很快就把他甩得遠遠的。
“我靠，搞什麼鬼！”趙飛咬着牙，也跟着小跑起來，在小路的盡頭就是學校後邊的一個小樹林，小時候很多孩子放了學都喜歡到小樹林裡去玩，這條小路也是走過無數次了，趙飛記得很清楚。
可是石瑤把他帶到這裡來是幹什麼？
趙飛一邊小跑着，一邊注意着腳下，一邊思索着，循着這漫天飛雪，又看着前頭漸漸有些模糊的麗影，他的思緒猛的回道五年前，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閃而逝。
那是……
趙飛搖了搖頭，記憶有些模糊不清，他皺着眉頭，想要抓住剛纔閃過的那個影子。
可是，卻如何也抓不住，就彷彿偶然掠過心間的一縷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再擡眼一看，石瑤已經消失在小路盡頭，肯定是進了小樹林了，他咬着牙，不再去管那個身影，加快速度追了進去。
雪地溼滑，怎麼加快速度也快不起來，幾乎是一步一個趔趄，趙飛總算是來到了小樹林，雪雖大，但是並沒有覆蓋樹林裡，而石瑤的腳印也消失在了小徑盡頭，趙飛看着魅影徐徐的樹林，臨近下午，天已經有些暗，更別說這樹林中了。
他有些着急的走了進去，舉目望去卻看不到一個人影，趙飛頓時焦慮的大聲喊了起來：“石瑤，你在哪裡？”
不大不小的森林中充斥着他的回聲，但卻沒有人出來迴應他，偶爾響起一兩聲鳥鳴，卻更顯幽靜，除了自己呼吸吐出的白霧，唯一能聽見的聲音居然是雪花飄落在樹葉間的窸窸窣窣。
趙飛把圍脖從脖間取了下來，他有些焦慮和緊張的看着四周，一邊喘着粗氣一邊順着林間小路往裡走，腦子裡猛然浮現出來許多記憶的碎片。
大雪，小路，雪人，哭聲，樹影……
搖了搖頭，趙飛額頭滿是冷汗，怎麼了？那些是什麼？怎麼，怎麼一點兒也記不清楚？
咯吱~咯吱~
就在趙飛心煩意亂的時候，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從後邊傳來，趙飛扭頭一看，見到石瑤正緩緩往這邊走過來，他頓時一喜，正要過去，忽的卻發現，這個場景，竟然是那麼似曾相似，他當即愣在原地，一臉茫然的看着走了過來的石瑤。
“你還是不記得嗎？”石瑤緩步走過來，手裡提着小包，輕柔的看着他：“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
“我，我好像記起來了，但是又不太肯定。”趙飛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我，你，我……可是……”
“可是你知道嗎？或許被你遺忘的某個瞬間，是否會被別人銘記一輩子？”石瑤定定的看着趙飛，清澈的眸子裡如水一般的目光讓趙飛越發感到有些慌亂。
“我記不清了……”趙飛苦惱的搖了搖頭，他話還沒有說完，石瑤忽的走了上來，直接擁住了他，一瞬間，趙飛的腦子瞬間當機，一片空白。
“你欠我兩個承諾。”緊緊的抓住他的肩膀，石瑤在趙飛耳邊輕輕呢喃着：“我是真的喜歡你啊，你爲什麼要跑掉……”
“我……”趙飛呆呆的感受着身前的溫熱，陣陣淡淡的髮香和體香撲鼻而來，他擡了擡手，又垂了下去，惶然而不知所措，這算是表白嗎？可是，爲什麼？
“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多害怕，那時候我好討厭你……”清脆乾淨的聲音此時顯得那麼輕靈，趙飛如同一塊木頭一樣杵在原地，這巨大的變化讓他久久回不過神來。
那個場景也逐漸清晰明朗起來，原來，自己不是害怕，只是虧欠她，然而卻能把那時候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以至於初中三年面對着脾氣越來越差的她，還以爲只是自然。
“對不起。”趙飛輕輕摟着石瑤，進而有些用力，他能真切的感受到石瑤的身體微微有些顫動：“我沒想到你……”
“對呀，我是那麼執着對吧？”石瑤的聲音有些嗚咽：“我執着的等了你一個下午，你不來，我又執着的追了三年，你卻不記得了，又執着的偷偷跟到了三中，你卻越來越遠，可是，你明明說過不會讓我一個人的……”
“小時候的戲言怎麼當真……”
“可是那是你說的呀，你說過不會騙我的……”石瑤緊緊的摟着他：“趙飛，我是真的喜歡你呀，你爲什麼非要我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