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顛簸，又是一天的排位局，哪怕程慕是鐵人，在座椅上站起來的時候有有一陣短暫的眩暈感。
他實在是太累了。
胖子大包小包的給程慕房間裡塞了很多零食，他們一家三口下午出去走親戚到現在都沒能回來。
程慕站起來看着面前盒子上自己的戰績，二十把，二十勝，這號已經是1780分，但距離國服前五十還非常遙遠。
走到窗邊，外面也已經黑透，枯樹枝在夜色燈光下隱隱晃動，彷彿起了大風。
程慕盯着遠方，緊繃着嘴，一雙劍眉蹙起，思緒又回到那個生活了十七年的小城。
程慕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昏暗的病房，倔強的父親躺在牀上，看向他的目光中透着愛意與溫暖，用盡全身的力氣對他輕聲說，有夢想，就去實現。
下午的時候啓哥給自己來過電話，說程慕父母那邊有他照顧，而且二老對程慕這次的不辭而別似乎早有預料。
尤其是程父，在程母忍不住啜泣的時候，只是微笑着讓程母不要擔心，他相信兒子一定會有自己的選擇。
啓哥很驚訝，程慕這是給他父親灌了什麼迷魂湯，怎麼忽然就變得如此開明，哪怕唯一的兒子大年初二就不辭而別，也是絲毫都不震驚或者擔憂。
程慕眼圈一紅，也沒給啓哥解釋，只是默默的掛了電話。
一切，由自己一個人來承擔就好。
男人，必須要有擔當。
寂靜的夜，燈光點綴着遙遠處繁華的市區，程慕回首過往。時而悸動想哭，時而慨嘆皺眉。
但忽然想起那個一襲馬尾白色羽絨服的女孩，他的嘴角終於是露出一絲微笑。
撥通這個十幾天沒有打過的號碼，聽着裡面的鈴聲，等待那個帶着些許嬌嗔的聲音出現。
“喂。程慕，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
聲音一如既往的帶着些許頑皮與嗔怒，一點都不像是那個外人眼中冷若冰霜的女神。
程慕微微一笑，瞬間就來了精神，彷彿將所有的煩惱暫時忘掉。輕聲回到：“嘿嘿，尚大小姐過年好啊。”
“去你的。最近爲什麼躲着我？”尚曉雯的聲音還是很好聽，彷彿能讓人在這寒冬裡感受到春天的暖意。
“沒有啊，家裡有點事，就一直關機，QQ也不上。”程慕也是強自讓自己語氣輕鬆點，他不希望將一些不開心的事情帶給尚曉雯。
“哎。看在你還知道主動打電話的份上，本小姐就暫時饒了你，等開學再收拾你，哼！”
程慕目光中全是笑意，他能想象的到那頭尚曉雯的表情，一定是長長的睫毛下小嘴可愛的嘟起來，這幅樣子她只有在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纔會展現出來。
但想了想自己最近的煩心事。程慕又是幾不可查的嘆口氣，輕聲問道：“假期過的怎麼樣啊？”
“當然很好啊，膩在家裡上網，一切有老爸老媽呢。只不過一直聯繫不到你，讓我天天瞎想，總覺得你又和前女友……”尚曉雯前面半截話說的很開心，但說到後面，其中的擔憂之意卻是再明顯不過。
程慕當然知道尚曉雯是怕自己又和前女友複合，甚是感動，愛憐的說道：“怎麼可能。真的是最近太忙，我的錯，我誠懇的道歉！”
“哼哼，讓我想想來了怎麼收拾你。對了，你還好吧。家裡出什麼事了讓你能一直玩消失啊？”
“沒什麼事，現在已經好了，你別亂想。”程慕無奈搖頭，語氣聽起來非常的輕鬆。
“哎，真想來你們北方看雪，今年蘇州太暖了。”
“你說過的帶我去看雪，可不能耍賴！”
“嗯！”程慕微笑點頭。
“還有，你那個國服第九的號，我可不可以拿去玩匹配啊，感覺好自豪呢。”尚曉雯似乎很興奮，畢竟大過年的，神州大地都應該是這種氣氛。
“嗯！當然可以啊。”
程慕依舊點頭，聽着尚曉雯那綿綿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迴旋，心裡說不出的一種感覺，或許是滿足，或許是幸福，或許就是愛情的味道。
……
“今年你們還有高校聯賽呢，到時候我一定會去給你加油，我會告訴所有人，我男朋友是高校聯賽第一人！”尚曉雯就像個孩子似的在開心的炫耀着自己的玩具。
“還沒打呢，你怎麼知道我是高校聯賽solo賽冠軍。”程慕接着尚曉雯的話題笑道。
“切，國服第九拿不到個學生過家家的高校聯賽冠軍，誰信啊。反正我是不信！”尚曉雯又嘟着小嘴，鄙視程慕認慫。
“哈哈，那就如你所願咯。”程慕的心情越來越好，愛情的魔力似乎漸漸的開始起作用了。
“嗯，這纔是第一學期，以後還很長呢，還要考研，還要找工作，好多好多麻煩的事情，不過有你在身邊，我就都不怕了！”
聽着尚曉雯興高采烈的絮絮叨叨，程慕微笑傾聽，處處順着她說，整個氣氛說不出的甜蜜溫馨。
畢竟，尚曉雯已經二十多天沒能聯繫到程慕了，這一通電話竟然是足足聊了兩個多小時！
夜色漸沉，上海到蘇州，兩個手機，一對情侶，私語情話，言笑晏晏。
……
回家後的胖子在程慕房間出出進進，在第十一次的時候，程慕終於是與尚曉雯掛掉電話。
而這時候，也已經是半夜十一點。
玩了一下午的胖子累的渾身乏力，坐在牀上與程慕大吹了一會牛皮後，終於忍不住睏意睡倒在牀上。
程慕看着已經鼾聲震天響的胖子，不禁搖頭苦笑。
這是要讓他與這死胖子同牀共枕嗎？
不過程慕也怕這麼晚出去找胖子老爸會影響不好，便將就的將胖子拉一拉，也是倒頭就睡。
滿頭飛雪的大年初二，自己一個人孤身來到上海，本應該是勞累不安身心身心俱憊，但因爲與尚曉雯兩小時的電話，讓他此刻總是忍不住嘴角露出笑容。
聽她在耳邊和一個孩子似的說這說那，自己總會覺得莫名的安詳舒服。
哪怕程慕與前女友有過一些**，但這種感覺，卻完全是他以前從未體會過的。
柔情似水，古人誠不我欺啊。
但是這四個字後邊，一般後面都是跟四個字：佳期如夢。
與尚曉雯不同，程慕將要選擇的是另外一條路，“佳期”，或許真的只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