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蒼?菲奧娜微微一愣,雖然她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印象,但冥冥之中彷彿有一股魔力,讓她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不知爲何,心絃跟着顫動了一下。
韓蒼的眼神溫柔的讓人心碎,菲奧娜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盯着看過,她頓時感覺屋子裡有點悶熱,空氣中瀰漫着一種微妙的氣氛,她趕緊把目光從韓蒼身上移開,望向別處。
韓蒼:“請給我一個機會,菲奧娜,我可以幫你。”
就算不看着他的眼睛,只是聽他柔聲細語地叫自己的名字都會讓菲奧娜感到一陣不適,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尷尬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說:
“我真是中了邪纔會相信你的這些鬼話…真見鬼!”
只見她刷的一下子將劍收了回去,放入劍鞘中,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從這一個細節就能看出她的劍術之高超,當世少有人及。
菲奧娜又坐回了之前那張椅子,翹起了二郎腿,雙手抱胸,一臉不悅的樣子,冷冷道:“你到底想怎樣?”
韓蒼的神情也恢復了常態,變得嚴肅起來,說:
“我從趙信那裡聽到了一點有關弗雷爾卓德偷渡難民的事兒,我想知道現在這些難民你們已經抓到了麼,打算怎麼處理?”
菲奧娜:“抓到了一部分,剩下的都逃進了北邊的森林裡,那片森林的面積很大,目前福斯拜羅的人手根本不夠,無法進行地毯式搜索,所以我緊急抽調了一批龍禽部隊,明天對邊境林區進行排查。”
韓蒼:“難民呢?準備遣返麼?”
菲奧娜:“當然,德邦不可能收留這些非法越境的外邦人,我們會用船隻將他們送到西北邊的凝霜港附近,並且警告他們永遠都不許再踏入德邦境內一步,對待偷渡者,德邦律法一向非常嚴格。”
韓蒼:“這些難民現在在哪兒?被關在城裡麼?”
菲奧娜:“不,我可不想帶着一羣弗雷爾卓德人進鎮上,那樣會引起這裡人們的恐慌,在野外有一處營地,我們的人負責看守那些難民。”
韓蒼:“那好,咱們就去那營地看看。”
說罷,韓蒼直接站了起來,菲奧娜見了也趕緊站了起來:“等等,你想幹嗎?”
韓蒼回頭看了她一眼:“不是告訴你了麼,咱們現在就去營地看看,我相信你還不打算睡覺,對麼?”
菲奧娜警告道:“不,你要待在這裡,佩萊妮修女還沒來呢。”
韓蒼:“她來了又能怎樣?與其來這裡還不如去看看我之前救的那個女孩,替她做個禱告什麼的。走吧。”
韓蒼不顧菲奧娜的阻攔,已經走到了門口,身後菲奧娜快步追了上來,質問道:“你剛纔那話到底什麼意思?”
韓蒼:“那女孩被附身了,但我不知道是被什麼附身的,也許修女知道,順便讓她給那女孩舉行個驅魔儀式就再好不過了。走吧,咱們還是去看看那些難民,或許從他們口中能獲取些線索。”
韓蒼直接拉開了門,站在門邊朝菲奧娜行了個禮,溫文爾雅地說道:“請吧,侯爵大人。”
菲奧娜一開始是拒絕的,但過了片刻,她無奈地翻了翻眼珠子,然後像是在跟男友鬧彆扭的一樣,賭氣說道:“你先走。”
韓蒼帶着澤拉斯,菲奧娜帶着一隊德邦遊騎兵,冒着陰冷的雨夜跟泥濘的鄉道,前往位於福斯拜羅西邊六十里處的一座哨所,那些偷渡來的弗雷爾卓德人全都被暫時扣押在那裡,而且抽調重兵看守。
爲了配合菲奧娜工作,韓蒼選擇了跟其他人一樣騎着馬,但澤拉斯就不行了,所以只好讓他飛在天上,緊緊跟着韓蒼。
雖然韓蒼事先告訴了菲奧娜自己的這名大臣是個黑魔導師,但被一個像鬼魂一樣飄着的傢伙跟在身後,這些本就對魔法心存恐懼的德邦士兵,感到十分的壓抑,整個趕路的過程中沒有說過一句話。
菲奧娜倒是一路都在和韓蒼聊天,不過主要是韓蒼講,她聽着。韓蒼複述了一遍他和薩嘉的決鬥,以及擊敗蓋倫和他的四騎士的經歷,隨行的德邦士兵個個都在豎着耳朵聽,暫時忘記了飄在頭頂上的澤拉斯。
菲奧娜:“快到了。”
大概距離那座哨所不到兩公里的時候,菲奧娜忽然提醒道。這條泥濘的鄉道兩旁都是茂密的黑森林,很難看清前方的路況,再加上下雨,基本就跟摸着石頭過河差不多,要不是哨所的燈光點亮了遠處的那片天空,真的很難辨別方向。
但這哨所的燈光,韓蒼看了怎麼感覺有點古怪…就在這時,隱隱約約,從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韓蒼和菲奧娜等人都聽見了,菲奧娜立即舉手,下令道:“停。”
於是衆人陸續停了下來,紛紛拔出了佩劍,那陣馬蹄聲越來越近,聽上去好像只有一匹馬,但聲音非常的急促,並且還能聽到一個男人驚慌失措的聲音,他在不停地催着馬兒快點跑。
很快,只見一道黑影朝菲奧娜等人衝了過來,這時候菲奧娜突然拔劍,她的劍剛從劍鞘裡抽出來,鋒利的劍刃立刻射出一道刺眼的寒光,照亮了對面衝過來的那匹馬,馬兒受到驚嚇,發出一聲驚叫的同時緊急剎車,頓時揚起了身子,將騎在背上的那名德邦士兵甩下了馬,菲奧娜的士兵緊接着跳下馬衝了上去,其中一人將受驚的馬牽住,其餘人迅速將那人圍住,仔細一看才發現是自己人。
菲奧娜:“這怎麼回事?”
菲奧娜刷的一下子又收起了劍刃,騎着馬走上前,此時那名摔下馬的德邦士兵被扶了起來,只見他臉色慘白,目光驚恐的打量着周圍人,當發現是自己人時,忽然變得情緒異常激動,抓着旁邊人不放,大喊大叫:
“哨所被襲擊了!哨所被襲擊了!人全沒了!人全沒了!”
菲奧娜一聽,臉色頓時變了,韓蒼也立刻變得警覺起來,難怪他剛纔看那哨所方向的燈光就感覺不太對勁,就在這時,飛在空中的澤拉斯落了下來,向韓蒼彙報:
“陛下,前面好像着火了。”
着火?菲奧娜一聽,二話不說,立刻催着馬就往前衝,其餘人也趕緊跟上,只留下一人照顧那名受傷的德邦士兵。
韓蒼也騎着馬趕緊跟上菲奧娜,澤拉斯緊跟在他身邊,飛的很低。
“敵人有多少?什麼樣?”韓蒼壓低聲音問道。
澤拉斯:“回陛下,這個我還真沒看清,只看到那哨所被火光吞噬,周圍沒有發現敵情。”
韓蒼:“已經走了麼…”
他心裡琢磨道。不管怎樣,現在必須儘快趕到哨所,說不定還來得及挽救點什麼。
菲奧娜騎着馬一路狂奔,其他人緊隨其後,當他們距離那座哨所越來越近的時候,已經能聞到空氣中燒焦的味道,火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多,菲奧娜的心情也越來越急切。當他們終於穿過那片黑壓壓的密林區,來到哨所跟前的時候,只見整個哨所一片狼藉,就連外牆都被摧毀了,倒塌的崗樓壓在坍塌的營房頂上,遍地都是燃燒的火種,還有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屍體,有德邦士兵的,也有弗雷爾卓德難民的。
菲奧娜:“天哪…”
眼前的一幕讓菲奧娜徹底震驚了,她下意識地拔出了佩劍,其餘士兵們也紛紛拔劍,大家跳下馬,沿着燒焦的土地走向哨所。
這場打鬥進行的異常慘烈,那些倒在地上的屍體,沒有一具是完整的,他們身上的傷口很奇怪,不僅傷口的尺寸大到誇張,而且傷口處的那部分肉全部缺失,就好像…是被某隻巨型猛獸咬掉的一樣,傷口的痕跡呈鋸齒狀,這也與野獸的咬痕相匹配。
但究竟什麼樣的野獸,居然能殺掉一整支訓練有素的德邦士兵?從現場受害者們的死狀來看,這簡直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就算是以野獸的標準來衡量,也是十分殘忍的。
“那邊有人!”就在這時,菲奧娜的一名士兵忽然喊道。
他們剛剛進入現場沒多久,由於哨所的建築都被毀,所以即使是菲奧娜,對這裡的佈局也難以辨別,完全迷失了方向,但被那名士兵那麼一喊,大家紛紛朝十點鐘方向望去,只見在一道熊熊燃燒的火牆後面,隱隱約約,正站着一道人影。
菲奧娜立刻舉起鋼劍,大聲喝道:“亮出你的身份!誰在那!”
韓蒼皺了一下眉頭,他有種不詳的預感。
只見在火牆後面的那道身影忽然閃動了幾下,然後出人意料的,那個神秘的傢伙直接穿過火牆,徑直走了出來:
他沐浴火光的身體傷痕累累,但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從傷口上流下的鮮血與身上散發出的殺氣成正比,被仇恨矇蔽的雙眼閃爍着嗜血的狂熱,魁梧的身材猶如銅牆鐵壁,手上提着一把跟人一樣高的大刀,他披頭散髮的模樣看上去既顯得狼狽,又如同鬼神一樣。
菲奧娜:“是弗雷爾卓德人,大家小心!”
菲奧娜提醒道,並且舉起劍刃,準備迎戰。
但就在這時,韓蒼先一步站在了她的前面,伸手擋住她,並對所有人說道:
“你們千萬別動!”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嚴厲,並且已經掏出了幕刃,被雨水打溼的衣服現在反而成了累贅,於是韓蒼乾脆將其脫掉,當那件金絲長袍順着他光滑的後背落下時,露出了一副潔白如玉的身體,包裹着緊繃且實用的肌肉,菲奧娜看了不禁眼瞳放大,頓時心跳加快,她居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羞恥,但視線卻一刻都離不開那個人的身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只見韓蒼向着那個渾身殺氣的弗雷爾卓德人走了過去,他反手握着幕刃,而對方見他走來,彷彿是感覺到了一股威脅,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傢伙就像一隻野獸一樣,對任何闖入自己領地的東西都充滿了敵意!
只聽那個弗雷爾卓德人突然發出一聲驚雷般的怒吼,緊接着提起刀朝韓蒼衝了過來,直接舉刀劈了下去,但與此同時韓蒼也揮起胳膊,反手持幕刃往前一懟,“砰!”的一聲,幕刃和對方落下的大刀撞在了一起,雙方勢均力敵,誰也沒壓過誰,兩個人刀刃貼着刀刃,開始了相互角力,如此近距離的白刃戰,也讓韓蒼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臉:
“蠻王泰達米爾。”只聽韓蒼平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