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只見紅王掌心下的那圈紅色符文,頓時向四周輻射出去,沿着地面,像藤蔓一樣迅速蔓延,很快形成了一圈發光的魔法陣,將他自己與艾斯特凡都圍在了裡面。
“這、這竟然是超二維召喚!?”艾斯特凡大吃一驚,眼瞳中的綠光黯然失色,他再也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作爲一名召喚師,他很清楚「超二維召喚」意味着什麼——
那是召喚師們絕對不能涉獵的領域,黑魔法的巔峰,禁忌之術,任何企圖施展超二維召喚的人,最後的結局都將是黑暗而血腥的。
但比超二維召喚還要可怕的,就是將其反轉釋放,利用紅王獨有的逆向召喚,製造一個超二維空間,把周圍的一切都吸入其中,那相當於憑空製造出了一個宇宙黑洞!
艾斯特凡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滿臉驚愕的說道:“瘋…瘋了…你…你這是…難道你不想活了嗎!?”
紅王淡淡一笑,饒有興趣的說:
“誰告訴你超二維就意味着死亡的?召喚師們之所以懼怕超二維召喚,是因爲誰也不知道施術者究竟從空間裡召喚出了什麼,也沒有一個召喚師能活着告訴別人自己看到了什麼,但是艾斯特凡…作爲你曾經的老師,就讓我來給你上最後一課吧——”
話音剛落,只見紅王的雙眼頓時散發出猩紅色的光芒,而他周圍的那圈魔法陣,也在迅速發光發熱,漸漸催生出一道道紅色的火燭,徐徐上升,宛若逆流而上的瀑布。
緊接着,以紅王爲中心,周圍的空間忽然變得像易碎的玻璃,出現了許多蛛網般的裂痕,一層疊着一層,彷彿這片空間隨時都要崩塌了!
隔着一條走廊,站在對面的白王見狀,迅速伸手,將歪歪和艾澤瑞克擋在了自己身後,他凝視着正處於魔法陣中心的紅王,心裡面五味陳雜,感慨萬千。
艾斯特凡咬緊牙關,神情焦慮,他現在滿腦子唯一的念頭就是逃生,於是下一秒鐘,他二話不說,立刻轉身衝了出去——
但就在艾斯特凡動起來的一瞬間,周圍那片佈滿各種裂痕、距支離破碎只差一步的空間,頓時就像一道道被撞碎的玻璃牆,發出一連串稀里嘩啦的聲響,產生連鎖反應,如多米諾骨牌般連續倒塌!
艾斯特凡顧不了那麼多,他只管往前衝,但情況卻越來越糟,只見空間被分割成數塊殘垣斷壁式的牆面,像斑駁起皮的牆漆一樣,開始紛紛脫落,艾斯特凡跑得越快,周圍空間坍塌的也越快,牆漆掉落之後,暴’露出來的只有無盡的黑暗與絕望——
某一刻,正當艾斯特凡飛身撲了出去,打算從陽臺的窗戶跳進走廊裡時,只見他伸手摸向窗口,但卻遭遇了無形的空間障礙,就彷彿有一面鏡子隱藏在窗戶中,他指尖剛一接觸,鏡子就碎的一塌糊塗,他摸到的只有黑暗,無法穿透的黑暗,即使那條走廊看似就只隔了一層空氣,他也永遠到不了彼岸。
“不!不——不——不!”艾斯特凡發狂了,他一邊咆哮着一邊用拳頭去砸旁邊的窗戶,但那裡也被無形的空間障礙封鎖了,他就像砸碎了一面面鏡子,支離破碎的空間背後,只有黑暗,他始終無法跳出去。
“你!”艾斯特凡猛然回過頭去,他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猙獰,眼睛裡怒火中燒,緊緊盯着魔法陣中心的紅王,突然大喝一聲——
只見艾斯特凡擡手就是一道綠色的閃電,但同樣的,閃電飛到一半就擊中了無形的空間障礙,只見他跟紅王之間的那處空間立刻被擊了個粉碎,兩人被黑暗隔開。
紅王見狀,微微一笑,戲謔的說:“作爲一名祖安的科學家,你也太沒有點兒獻身精神了。這可是研究超二維空間的大好機會,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在那空間裡,究竟有什麼嗎?”
說罷,只見紅王忽然站了起來,此時此刻,魔法陣裡的空間幾乎全部被黑暗包圍,他和艾斯特凡的身上,也漸漸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就彷彿他們倆不再是三維世界裡的人物,而變成了一張紙上的畫像,隨着這張紙變得越來越皺,他們倆也變得越來越扭曲——
艾斯特凡的身形被拉長,他想說話,但嘴巴一張一合,看上去十分鬼畜,說出來的話斷斷續續,像是一連串毫無意義的嘶吼,而他的體形也變得越來越扭曲,越來越誇張:
胳膊和腿細的如同一根根樹枝,他的頭髮在脫落,那張曾經邪’魅俊逸的魔法天才的面孔,正在變得像假人模特一樣毫無生機,只剩下他雙眼中那團綠光,像是承載着他最後的意志,燃燒着無盡的怒火…
艾斯特凡化爲一片紙張式的扁平人像,徹底被超二維空間吞沒。
黑暗之中,就只剩下紅王站在那裡,彷彿動一下就將支離破碎,然而在這最後的時刻,他遠遠的望着長大後的歪歪,眼神裡沒有作爲神的威嚴,只有父親般的驕傲,嘴角微揚,說道:
“多保重,兒子。”
聽到這樣一句再平淡不過的叮囑,歪歪的內心突然波瀾四起,他怕被身邊的韓蒼看到,於是趕緊低下頭去,額前的劉海遮住雙眼,任憑淚水在自己的臉上縱橫。
緊接着紅王把目光轉向韓蒼,滿懷信心的說:
“以後的瓦羅蘭就交給你了,去創造一個不一樣的未來,守護那些值得我們奮鬥的東西。”
話音未落,只見紅王的身體就像一幅被撕碎的畫,剎那間化爲無數的碎紙片,飄向了黑暗的遠方…
韓蒼微微嘆了口氣,心裡面縱然有再多的感觸,也沒有任何言語可以與之相匹配,但是轉念一想,其實根本就沒必要張口,因爲他所想的對方全都知道,紅王本來就是另一個自己,所以再沒有誰會比他更理解自己的心情。
原諒自己,信任自己,這就是未來的韓蒼,教會他的最後一課。
只見韓蒼披風一揚,轉身說道:“走吧,這個時空很快就將徹底消失了,趕緊找到亞索和艾希,未來的瓦羅蘭還在等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