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潮昂起頭,凜冽的風壓吹得他的衣衫鼓盪開來,他眯着眼睛,嘴角驀然間露出了一絲充滿嘲諷之意的笑容,與達克威爾臉上的笑容一般無二。
“你說我是螻蟻,那麼就讓你看看,螻蟻是如何吞食巨象的。”
他的身後隨着這一聲低沉的呢喃聲陡然間出現了一尊足有百丈之高的巨人,他有着如同血液澆灌而成的長髮,眉眼兇獰,獅鼻闊口。
在他腮下絡髯如鋼,血色盔纓飛揚,他的形象很清晰,就如同真實存在的一般,但是在場的幾位鑽石層次的強者都能很清楚地認知到,他不過是個虛影。
他是——戰爭領主!
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換算到英雄聯盟的遊戲中,幾乎已經是虛血的狀態了,畢竟從一開始的血之瘟疫,到後來達克威爾的隨手一掌,儘管都未真正落實在他的身上,但仍然已經接近致命。
在這樣的狀況下,他的實力本應有損,甚至受損過半都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就是戰爭領主的嗜血這一至強天賦的存在,使得他在此時,不僅沒有陷入虛弱狀態,反而直接攀升至了此生最爲強大的時期——比銜燭之龍狀態還要更加強悍的時期。
杜·克卡奧的臉色仍然無喜無悲,但是他的心中卻不由自主地閃現過了一絲懊惱,這樣的人才,若自己能夠早點發掘收爲心腹,又該有多好啊......
可惜,自從他們之間達成了那個交易之後,一切都沒有可能了。
亞瑟王望着天空上墜落的銳雯身影,化作金光,將她接下,他現在只在乎銳雯,至於張潮——他雖然欣賞但卻並沒有多餘的想法了,因爲在他看來張潮已經是個死人了。
不是他太冷漠,而是任何想要以超凡之軀挑戰神聖的存在,在他看來都跟死人無異,銳雯之所以無礙,除了他的暗中照拂以外,這其中也包含了達克威爾留手的因素。
現在還不是多年之後,現在的亞瑟王雖然與杜·克卡奧走得比較近,但實質上仍然恪守着騎士議會不參與任何國家內政的準則,仍屬於中立派。
鑽石層次的強者一念能掃視百里,遠飛鉑金強者的神識所能相提並論的,因此亞瑟王雖然僅僅只是隨口一說,但這仍然不妨礙達克威爾向他賣一個好。
畢竟,亞瑟王雖然提出了與杜·克卡奧的交易,但貌似杜·克卡奧現在還並沒有將這個交易完成的打算。
鑽石有望,忠心耿耿,佔據了這樣兩個因素的銳雯,如果沒有必要,杜·克卡奧幾乎是沒可能放棄的,而這就意味着達克威爾挑唆二者間的關係,再度將水攪混成爲了一件可行的事情。
樂芙蘭穿着黑色的法師長袍,她的面容美麗到了極致,充斥着妖異與嫵媚的美感,這種美與伊莉絲的那種感覺還不一樣,這其中還凝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嚴。
因爲她是整個諾克薩斯地下世界的無冕之王,從明面上的地位上而言,就算是諾克薩斯的最高領袖大將軍達克威爾也不過只比她強了半籌。
甚至於——在諾克薩斯漫長的帝權統治中,她纔是真正的王者,在那被諾克薩斯成爲黑暗年代的歲月中,黑色玫瑰曾經操縱了整個帝國。
究竟是什麼導致了她們這些活躍的暗黑魔法師陷入了沉寂,誰也不知道。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黑色玫瑰的強大,仍然一如既往。
而此時她就望着那巨大手掌之下,一道頑強不屈的身影,那人的脊樑很直,像是比他手中的利劍還要鋒銳;那人的氣息很虛弱,但就像固執燃燒自己,釋放出最後的熾熱的蠟燭;那個人的笑聲很狷狂,就像他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螻蟻,而是真正的勝利者一樣。
她感覺有些震撼,也有些無法理解,於是她喃喃自語出了自己的疑問:“究竟是什麼給了你信心,難道弱者在面對強者的時候,不應該束手等死祈求寬恕嗎?”
“困獸猶鬥,不過是徒勞枉然,像是鬥獸場看似兇猛,實則不過是給人取樂的猛獸——這樣真的有意義嗎?”
達克威爾能聽見樂芙蘭的話,所以他冷笑着解釋道:“大概是得了失心瘋,很快樂芙蘭女士就不必爲這種螻蟻之徒而感到困擾了。”
他在和樂芙蘭說話的時候聲音仍然很冷漠,但是語氣中卻不由自主地多了一分尊重與忌憚。
這個諾克薩斯究竟誰纔是真正的統治者——實際上這一直都是一個謎團。
樂芙蘭笑了笑,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她仍然注視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目光中的疑惑卻越發濃郁了,他......難道真的有信心傷到他?
張潮沒有鑽石層次的感知,自然不知道四周所發生的的一切,他只知道這是銳雯拼盡一切才爲他換來的一線生機,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接下來的一劍了。
戰爭領主的虛影昂首,怒吼,然後陡然間握拳而起,張潮站在他的拳頭處,以身爲拳。
熊熊星輝烈焰燃燒而起,在他的劍刃之上化作無數道繁妙的花紋,黑色九頭蛇昂首嘶鳴,來自大海深處的娜迦卡波羅斯的力量滾滾而來,融入其中。
並且,在戰爭領主向上轟出自己拳頭的瞬間,赫然有着無窮無盡的漆黑暗影流動,在這一刻,居然同時揮舞着手中的劍刃衝入了張潮的體內。
最簡單一式——影奧義·千擊,將自己的力量在這一瞬間,通過無數道暗影的重疊再度拔升。
張潮的口鼻中流出了鮮血,皮膚綻裂,血水紛飛,離得那達克威爾的掌心越近,他所受到的衝擊就越大,尤其是在他毫無剋制的揮霍自己的力量之後,他的體內幾乎已經變成了一片空蕩之時。
他所有的力量都化作了影奧義,颶風,星輝與戰爭領主的加持之力,他就像是一道燃燒到極致了的光,雖然看似沒有之前在天際與阿茲爾碰撞之時,雙陽朝升的光芒萬丈,但殺伐之力甚至還猶有過之。
這是全部力量都內斂開來,用來攻擊對方的極致體現。
桀驁如刑天一般的戰爭領主怒吼而戰,氣勢驚天動地,整個諾克薩斯都爲之震撼起來,但是這一切在達克威爾看來,儘管心驚,但仍然可以承受。
“結束了。”樂芙蘭閉上了眼睛。
杜·克卡奧微微嘆了一口氣:“雖死猶榮。”
亞瑟王冷漠道:“他看似有騎士的死戰不退之心,但這不過是逼迫而出的,若是能跑,他定然比誰都跑得快——這樣的人,沒有騎士精神並不可敬。”
然而就在此時,張潮的身後陡然間再度出現了一個明豔動人的女子虛像,她婀娜多姿,像是無形物質的風之化身,悄然間在張潮的耳畔吹出了動人的吐息。
那是——風語者的祝福!
於是,戰爭領主揮動的拳頭在這一刻,陡然間加速到了極致。
“這!”杜·克卡奧猛然間握緊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樂芙蘭猛然間再度睜開了緊閉的雙目,亞瑟王的冷漠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鮮血揮灑大地,張潮死了,身體化爲飛灰,但是達克威爾的手赫然間也齊根斷開,此時正呆呆地望着那切口,滿目驚駭。
“我,贏了。”
隱約間,所有人都彷彿聽到了這樣一聲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