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琴二胡笛子

久戰之下,祖金殿陰狠歹毒,而且烈火熊熊,蕭秋水確窮於應付。

祖金殿吆喝一聲,“呼”、“呼”、“呼”二團火焰,竟串連在一起,如一火棒般,向蕭秋水沒頭沒腦地打到!

蕭秋水情急之下,連削二掌,“叟”、“叟”兩聲,兩團火光頓滅,蕭秋水的氣功,何等犀利,祖金殿的“陰火”,水澆尚且不熄,但蕭秋水掌風一激,“陰火”頓滅。

只惜蕭秋水出掌卻不夠周密,滅得二火,還有一火焰已避不及,當胸撞到。

蕭秋水情知若給此火炙着,不死也難活,但情急間也顧不了許多,雙掌一合,硬把火團抓住,想撐得一時,以免立斃。

不料火團被他一合,立時熄滅。原來他內功高張,絕不在武當鐵騎、銀瓶、少林抱殘、大永老人、丐幫幫主裘無意之下,與少林掌門天正、武當掌門太禪,可謂並駕齊驅,難分軒輊。而今他驚懼之下,內力倏轉,雙掌如寒極之冰,“陰火”頓滅。

祖金殿眼見得手,卻又被蕭秋水破去,勃然大怒,但對蕭秋水內功,更大爲戒心,絕不與之硬拼,一有空隙,即行搶攻,蕭秋水只要一個不留神,就要喪在他的火攻之下。祖金殿這是“以逸待勞”。

這時忽聽掙瓊幾聲,又有二胡幽怨,笛子悠揚,吹奏幾聲,便是國樂中的“醉打金枝”。

這“醉打金枝”,清韻無限,蕭秋水聞之爲這一清;登時不再那麼惶惶驚驚,轉爲瀟灑應付。他內力深厚,潛力無限,一旦從容,功力易爲掌力,內息化爲拳風,甚至提氣爲輕功提縱術,運氣成指勁,出手迅疾,變化萬千,祖金殿一時忙於應付。

蕭秋水打得正酣,跟“醉打金枝”的樂曲配合在一起,節奏、意境、氣態莫不沛然。祖金殿的火攻,莫不給他醉態盎然般的指東打西,打點得七零八落。

只聽樂音一轉,琴聲交響,如馬作的盧,笛韻一起一提,躍伏不已,二胡由幽怨轉而激揚,正是樂中的“春郊試馬”。

蕭秋水精神大爽,使拳左衝右突,用掌穿花蝴蝶,祖金殿大汗淋漓,應付不過來,一個翻身,飛了出去。

蕭秋水試騎意暢,正要追擊,忽然掙地一聲,弦絕韻滅,二胡、笛於也音絕神餘,蕭秋水一怔,只見大廳內飛落之襲飄飄衣袂,蕭秋水道:“是你們?”

捧琴的白衣少年溫豔陽道:“便是我們。”

蕭秋水道:“我們已見着了三次。”

執笛子的黃衣女子江秀音道:“只怕以後還有相見。”

蕭秋水茫然道:“你們是敵是友?”

拿二胡的黑衣登雕樑嘆道:“何分敵友?”說着緩緩自二胡中抽出黑水一般漾亮的窄細長劍,道:“你亮劍吧。”

蕭秋水手中無劍。

他還是問了一句:“昔年‘九天神龍’溫尚方是你什麼人?”他問的是那白衣少年。

昔年“九天神龍”溫尚方,號亦名豔陽,武功蓋世,縱橫江湖,卻因妻子在旁賭氣而至心神大亂,被敵人所擊倒。溫尚方當時年青俊秀,與這白衣少年容態頗有近似之處,用的也是“琴”。

溫豔陽卻淡淡笑道:“我是他麼?”

蕭秋水大惑。

江秀音突道,“亮你的劍!”

蕭秋水一愕:“斬什麼!”

溫豔陽暴喝道:“斬琴!”

“刷”地一聲,自琴背抽出如一泓瑩水的長劍,“霍”地一刺,劍身迎風抖直,閃電刺出!

蕭秋水卻無劍。

就在這剎那間,他頓悟了“無”就是“有”。

他氣穴一衝,以手作劍,“嗤”地一聲,一道劍風,反斬了回去:

“叮”一聲,竟是兵刃交鳴之聲,但又煞是好聽。

蕭秋水一出劍,登雕樑和江秀音也動上了手,三道劍光,嘯嘯不絕,一劍快過一劍,劍劍相連,又劍劍交擊,響成音樂一串,丁冬不絕。

蕭秋水以手作劍,——揮撥招架。

笛子、二胡、琴三人劍法又是一創,右手使劍,左手樂器,時劍與劍交擊,樂器與樂器交碰,發出極其亮麗的樂韻,蕭秋水。已戰且聆,漸已被劍風、樂韻包圍。

蕭秋水漸已不敵。

又過一會,笛子、琴、二胡又是一變,樂器變作劍使,劍身反而在空氣間激盪,發出樂音,時劍身與樂器交擊,發出清韻,竟是一首曲子:《依稀》。

依稀,依稀……

依稀是當年。

依稀是昨日。

依稀是那失卻的情影,咫尺的眼神……

依稀是天涯的分散,遺憾的眷戀……

依稀是……

依稀。

忽聽“嘯嘯嘯”之聲,三支劍尖,已抵住他的咽喉、眉心、胸膛。

“格格格”三件樂器,已搭住他雙手和下盤。

蕭秋水沒有再動。

他敗了。

他曾與琴、笛子、二胡這“三才劍客”,決鬥三次,分別在桂湖、丹霞以及這浣花劍廬決戰過,但三次格鬥,無有不敗。

他無言。

然而那“依稀”樂韻,猶在心頭。

只聽溫豔陽緩緩把琴揚起,嘆道:“你還是未能忘……”反手一劍,閃的一下,劍已收入琴底。

蕭秋水茫然問:“你們究竟是誰?”

三人還沒回答,蕭秋水忽聽一下擊鼓之聲。

擊鼓一過,一清脆悅人的女音唱道:“郎住一鄉妹一鄉,”

蕭秋水心頭大震,莫可形容,全身一陣抖,失聲叫道:“唐方!”

只聽那越嶺嘶秋的女聲繼續唱道:“山高水深路頭長;”

蕭秋水跳起,心頭喜悅如千頭小鹿急撞,叫道:“唐方!”

就在這時,三才劍客出劍。

劍快、音韻更快。

劍是“天地人”合擊。

樂是《十面埋伏》。

但是蕭秋水沒有聽見。

他耳邊只聽到唐方的歌聲。

那歌是他心裡千呼萬喚的無聲。

一定是她!一定是唐方!

只聽那女音清亮地唱下去:

“有朝一日山水變,但願兩鄉變一鄉。”

蕭秋水不管了。

他氣貫丹田,吐氣揚聲,一雙手,都是劍,十隻手指,都是劍氣,躍馬黃河,劍氣長江!

他一劍快過一劍,對二胡、笛子、琴的樂音,都充耳不聞起來,只聽見那唐方的歌聲,要擊倒前面二個人,趕快見着唐方。

只聽“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連響,蕭秋水手腳展動,也不知與對方交了多少劍,對了多少招。

這是他第四次與三才劍客交手。

這時在他心神裡,那三才劍客所帶出來的音樂,再也不成音調,《十面埋伏》,已困他不住。

歌聲一絕,換作了擊鼓之聲。

鼓聲嗚哆,鏖戰未休。

擊鼓的人是誰?——

有人正擊打揚琴。

正是《將軍令》。

將軍上馬。唐兵留客。

人依遠戍須看火,馬踏深山不見蹤。

蕭秋水的人,回到了“神州結義”時的大風飛揚,快意長歌;他的心,也恢復了飲馬烏江,搏殺鐵騎時的神飛風躍。蕭秋水的劍,也依稀如昔日縱橫無慮,長江決殺的意境。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唐方,唐方——

唐方!

《將軍令》驟絕——人在,將軍呢?

馬呢?烽煙呢?——還有唐方呢?

蕭秋水稍一定神,只見江秀音、登雕樑、溫豔陽三劍齊折,斷於地上。

蕭秋水幾個敢相信雙手破三劍,是他一手所致——

這三人究竟是誰?爲何武功一次比一次高?又不肯傷害自己?且一次一次地找自己比劍?

半晌。

登雕樑艱澀地澀笑,“好劍法。”

江秀音露出貝齒笑道:“我們可以回去交代了。”

蕭秋水茫然道:“交代什麼?向誰交待?”

溫豔陽沒有回答,卻道:“你勝,因你忘情。”

蕭秋水又是一怔,溫豔陽義道:

“不過,你是因爲情忘情,而不是高情而斷情。故難爲劍雄,亦不爲劍客。因劍客無情,劍終爲情所斷。”

蕭秋水如冷水澆背,驚然一醒。登雕樑忽道:“他不是劍客。”

溫豔陽問:“那他是什麼?”

江秀音抿嘴笑道:“他是俠客。俠士多情。”

蕭秋水仍舊大惑,問道:“請教三位是誰?”

這是他第四次問起。

江秀音笑嘻嘻地道:“我們嗎?我們是狗熊;”笑着向蕭秋水背後遙指,輕笑道:

“他們纔是好漢英雄!”

蕭秋水回頭望去,一顆心喜飛上了九重天。

卻正是唐方。

一時間,蕭秋水沒來得及看清楚唐方是怎麼一個樣子,飛步了過去,執着唐方冰冰的小手顫聲說:

“唐方……”

唐方莞爾一笑,手就讓他握着,置下了揚琴。

蕭秋水一時只覺什麼都沒了意思,只有眼前纔是好的。忽聽乒乓砰砰的打鬥聲,返頭望去,只見場中又多來了幾人,“鬼王”、“劍王”、“火王”、單奇傷、司空血、郎一朗、古同同、許郭柳等都迅速撤走。

蕭秋水見己方大勝,方纔放下心來,向唐方真摯地道:“我見着你,心裡着實歡喜。但是兄弟安危,卻是不能不先顧到。”

唐方半嗔半笑,抽回纖腕,啐道:”初見到面,也不來……跟人家說話,第一句還是先談兄弟的事。”

蕭秋水以爲唐方真要惱怒,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時不知先說哪一句話,急道:“我我………

只聽一人大聲笑罵道:“哈!這人見到咱們,也不認識似的,一個招呼也沒打,盡拉着方姊的手扮鵝叫。”

另一人陰陽怪氣地椰榆道:“人家久別勝新婚,正在談情說愛、你吃不到的饃饃是酸的,湊個什麼興兒,還不趕快來幫把臂料理掉這班兔崽子!”

第一個說話的人心有不甘,回罵道:“什麼吃不到的饃饃是酸的,分明是臭的硬的纔是!我說呀.喝不到的酒是臭的,這纔對!”

第二個人又反譏道:“我看算了啦。別人酒量如何,我小邱可不知道,你潮州屁王的海量,我可心知肚明,一杯酒下肚,兩眼發青光,兩杯酒下去,爹爹作親孃,三杯酒呀——四腳朝天咯,這還是拜神用的小酒杯,要是用碗啊——哈——!”

第一個人大怒道:“你他媽的臭小子,我酒量小,你妒忌呀?有本事就比我更小!”

第二個人嘿嘿冷笑,“咱們英雄好漢,怎麼酒量比小不比大?!你要小,我怕你麼?”

第一個人怒極反笑道:“比酒量小麼?來來來,咱們就喝上三杯,看誰先倒!”

蕭秋水幾乎不用回身,已知來者何人,如此糾纏不清,又胡說八道,更歪理連篇者,天下間舍潮州屁王鐵星月,福建鐵嘴邱南顧還有誰?

蕭秋水正要喜叫,忽聽一人喚道:“大哥。”

蕭秋水一怔,只見左丘超然垂手立在一邊,一臉惶然,疚歉之色。

蕭秋水立即會意,笑道:“左丘,所事有因,不必介懷。”

遂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左丘超然雙目是淚,但笑容中也漸釋然。

這時只聽邱南顧反譏道:“三杯麼?唉呀呀,太差了!要比酒量少,我比你少,一杯就倒了。”

鐵星月素來比較衝動,叱道:“那是裝蒜!好!你裝醉,我也可以,一聞到酒味,我就倒也!”

邱南顧“嘿”地冷笑一聲,頭搖得像鼓浪一般,道:“不行不行,我才見到酒杯,便全身抽筋,口吐白沫,雙眼翻白,舌頭伸直。”

鐵星月聽得爲之咋舌:“——死啦?!”

邱南顧道:“沒死,只醉了,蠢材!”

鐵星月跳起來怒罵:“呸!騙死人!醉了哪會這般難看相,分明是中了毒氣。”

邱南顧笑得像只猴子吱吱亂叫,道:“對了!乖仔!我就是騙死人的!”

鐵星月聽得原來對方是罵自己,一捏拳頭指骨,啪啪作響,道:“你想死是不是?!欠揍久吧?我……我放個屁毒死你!”

一提到放屁,那是鐵星月拿手好戲,邱南顧哪裡夠比,慌忙跳開,戒備道:“別放!別放!這違反俠義道德,武林公約!你放,我就吐口水——”

鐵星月一聽,也唬了一大跳,邱南顧的口水,也是武林一絕。正在此時,只聽一個嬌俏俏的聲音問道:“你們一個比酒量小,一個比放屁吐口水,真是孬種!是英雄好漢的,就跟老孃我比吃飯;”只聽那女音喝道:“敢不敢?”

只聽鐵星月、邱南顧苦口苦臉齊聲道:“不敢——”

誰敢跟唐肥比吃飯。

正如沒有人敢跟唐肥比肥一樣。

蕭秋水卻不明白這狗熊一般“腫”,說話聲音蜜糖一般甜的女子是誰。

他實在不明白,因何連鐵星月、邱南顧這樣難馴的人對這胖女子,如此服服帖帖——

那只是因爲蕭秋水沒有像邱南顧、鐵星月一般,跟唐肥走過長路,相處過日子——

鐵星月和邱南顧稱這段日子爲“苦難的日子”,連想都不敢想,回憶都不敢再回憶。

這時大局已定。權力幫的人猝然全數撤走。唐肥、鐵星月、邱南顧、唐方、左丘超然以及兩個白衣人——唐朋和林公子,全部來了——

權力幫的人當然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句話——

所以他們即刻退——

柳五公子大概也想不到,在他走後,局勢急遽直下,蕭秋水又逃出了生死大限。

蕭秋水見着林公子,很是喜歡。

“林公子。”

林公子喜笑得鼻頭皺皺,露出兩隻兔子門牙:“大哥。”

這時蕭秋水忽然發覺,海南鄧玉平、師叔孟相逢,都不見了——

在白鳳凰受傷前,柳隨風出去後時失蹤的。

只見唐肥眯着眼睛眼着他,那神情就像饞嘴貓看見了最可口的魚兒:

“他就是你們的老大?”

鐵星月咧嘴笑道:“貨真價實。”

邱南顧也嘻嘻接道,“童叟無欺。”

蕭秋水愕然道:“這是——”

唐方笑道:“我表妹,她叫唐肥。”

蕭秋水微一頷首,唐肥卻不理會。就在此時,蕭秋水也瞥見了站在一旁、全身縞素的歐陽珊一。

蕭秋水想到馬竟終之死,心中暗暗嘆息,要不是他們力促馬竟終出手,也許他還不致於死,心中悔恨無限,澀聲道:“嫂子——”

卻見歐陽珊一手中執一面薄鼓,現向他遞來,蕭秋水這才知道,適才《將軍令》一曲,是唐方和歐陽珊一合奏的。歐陽珊一綽號“迷神引”,對奏樂自有所精擅,她用的兵器,也是一管蕭刃。

只聽歐陽珊一道:“這鼓原是馬哥哥的,現在送給你了。馬哥哥常說:‘配得用這面鼓的,惟有秋水兄弟。’你拿着它,也算了了馬哥哥一樁心事。”

蕭秋水聽了心中難過,接過了鼓,輕叩幾聲,果爾有金兵交擊、上陣征戰之聲,心頭一凜,彷彿馬竟終堅定、壯烈的神情,怵在眼前。

蕭秋水還想說什麼,只聽齊公子道:“此處不宜久留,快退。”

蕭秋水本來是來劍廬救援父母親朋之危的,可是現今一人俱不在。心頭一陣惻然。樑鬥道:“現下權力幫無疑己毀武林兩大宗派少林、武當,十四大門派中,點蒼、恆山、嵩山、崑崙、莫幹、雲臺、九華、銅官、馬跡、雁蕩等十派被打得七零八落,單憑普陀、華山、天台、泰山四脈,絕非權力幫之敵,當今之計,我們必須通知白道中第一大幫——”

齊公子點頭道:“對,丐幫幫主裘無意是個敢作敢爲的人,加上南少林和尚大師,北少林抱殘和尚、武當長老鐵騎、銀瓶,應可與李沉舟等決一死戰。”

樑鬥接道:“還有武林四大世家。‘慕容、唐、南宮、墨’中,南宮已歸順權力幫,若慕容、唐、墨肯仗義出手,事情大有可爲。”

唐朋道:“我唐門與權力幫,本就血海深仇,誓不兩立。”——

權力幫先後曾狙殺唐家唐大、唐柔、唐猛等三人,雙方互搶地盤,日益激烈,江南霹靂堂又靠攏權力幫,蜀中唐門日益孤立,故此兩派決一死戰之期近矣。

蕭秋水接道:“那日我在川中,見權力幫人追殺慕容家的人,看來這兩家也交惡無疑。”

齊公子點點頭道:“那就好辦。不過天下三大左道旁門望族中‘上官、慕容、費’,上官一族,也已加入權力幫。”

蕭秋水大聲道:“據我所知,費家的人決不會容上官族的人橫行。”——

費家正是蕭秋水外祖母一系,費宮娥平生疾惡如仇,當不會與權力幫狼狽爲奸。

樑鬥道:“那我們現在就去聯合丐幫與兩廣十虎等……”說到這裡,忽然想起勞九慘死、吳財癱瘓,改口道:“……和兩廣那八位兄弟聯合……”

蕭秋水擔心地道:“卻不知孟師叔和玉平兄去了哪裡?”

曲幕霜也醒起,疑惑地道:“剛纔他們還在這裡的呀!”

林公子突也記起,拍腿道:“糟糕!”

唐肥急問:“怎麼了?”

林公子沒耐煩地白了她一眼,道:“大肚原是跟我們一起來的,可是現在……也不見了。”

蕭秋水喜道:“鳥鳥也一齊來了……”隨而憂道:“怎麼不見了呢……”

第一回 唐花第二回 閃亮的飛檐第一回 和尚大師第三回 劍王之戰第二回 兩條蛇王第三回 琴二胡笛子第一回 錦江之水葬唐朋第三回 一隻拈花一般的手指第三回 劍王之戰第一回 火王之死第三回 一隻拈花一般的手指第二回 四個在古道上走着的人第三回 劍王之戰第一回 太禪與守闕第二回 十年一戰第三回 琴二胡笛子第二回 四個在古道上走着的人第三回 劍王之戰第三回 鬼第三回 天正與龍虎第二回 江湖廖落爾安歸第二回 斷了的手和平凡的刀第二回 閃亮的飛檐第二回 江湖廖落爾安歸第二回 江湖廖落爾安歸第二回 十年一戰第三回 劍王之戰第三回 琴二胡笛子第二回 兩條蛇王第一回 鬼氣森森第二回 十年一戰第一回 鬼氣森森第二回 十年一戰第一回 和尚大師第二回 柳五第二回 十年一戰第一回 鬼氣森森第二回 閃亮的飛檐第三回 一隻拈花一般的手指第一回 和尚大師第二回 四個在古道上走着的人第一回 太禪與守闕第三回 鬼第一回 錦江之水葬唐朋第二回 柳五第三回 劍王之戰第三回 琴二胡笛子第二回 斷了的手和平凡的刀第一回 鬼氣森森第一回 火王之死第三回 一隻拈花一般的手指第一回 和尚大師第一回 唐花第二回 兩條蛇王第二回 柳五第三回 一隻拈花一般的手指第二回 柳五第二回 十年一戰第一回 火王之死第二回 四個在古道上走着的人第三回 鬼第一回 錦江之水葬唐朋第二回 四個在古道上走着的人第一回 鬼氣森森第一回 鬼氣森森第二回 十年一戰第一回 唐花第一回 火王之死第一回 太禪與守闕第二回 江湖廖落爾安歸第一回 一條胳臂一條腿第二回 十年一戰第三回 一隻拈花一般的手指第二回 兩條蛇王第二回 閃亮的飛檐第一回 火王之死第二回 十年一戰第一回 和尚大師第一回 唐花第三回 鬼第三回 一隻拈花一般的手指第一回 唐花第三回 別離良劍相見寶刀第二回 十年一戰第一回 和尚大師第三回 天正與龍虎第三回 鬼第二回 四個在古道上走着的人第二回 兩條蛇王第三回 別離良劍相見寶刀第一回 一條胳臂一條腿第二回 閃亮的飛檐第二回 江湖廖落爾安歸第三回 琴二胡笛子第二回 閃亮的飛檐第三回 一隻拈花一般的手指第一回 太禪與守闕第一回 火王之死第一回 唐花第二回 閃亮的飛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