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薩拉丁山口,是一望無際的戈裡大沙漠,狂風施虐。幸好希格有扎爾泰和另外五個陪同,扎爾泰派了一百個遊牧騎兵跟隨,五個首領各帶三十名,總共二百多人的隊伍向沙漠進發。
“希格,你真的要深入到沙漠中心去?那裡很危險,我們常年在這裡深有體會,還未敢真正深入中心位置。”扎爾泰問道?
“怎麼,你後悔跟我來了?”希格反問。
“只是你爲什麼偷偷讓我帶你出來?”扎爾泰問道,“你的朋友丹尼爾和妮可,還有那些僱傭兵,爲什麼你不讓他們跟來?”
希格呵呵一笑,說道:“我不想他們送死!”
“你就捨得讓我送死?”
“你們遊牧騎兵號稱沙漠之王,還不至於這點困難就嚇到吧?”希格繼續笑着,低聲的說道,“再說,我這也是在幫你找到下毒的內奸!嘿嘿,你就那麼確定下毒的人就在他們五個之中?”
“只有他們五個纔有這個能力這麼大規模的下毒,所以我才讓薩滿多跟他們說,是神的旨意讓我們去沙漠深處尋找神的遺蹟”扎爾泰說道。
“不讓他們跟來一是怕有危險,二是他們還在給你的族民治病。”希格呵呵笑道。
“我已經安排辛克馬在十天後立刻遷徙,我懷疑是有人勾結其他遊牧民部落對我們不利,所以必須謹防內奸事情敗露狗急跳牆,你的朋友他會照顧好的。”扎爾泰說道。
“希望事情如你想得那麼簡單!”希格舉起酒囊喝了一大口酒暖了暖身子,說道,“你們族的東西都不怎麼樣,但就是這烈酒,還真很有用,這次帶了多少?”
“這酒是我們哈蘭朵族的秘製,沒有這個酒,我們在這鬼地方蹲守,早就凍死滅族了!”扎爾泰哈哈說道,“放心,酒管夠,省省力氣,趕上隊伍!”說完甩了一下馬鞭,向前趕去。
戈裡沙漠的中心腹地距離薩拉丁山口三百多千米,希格和扎爾泰一行已經走了幾天了,這裡除了沙子就是沙丘,除了沙丘就是狂虐的風。能夠真正行進的時候並不太多,因爲狂風會把人畜吹得東倒西歪。所欲在遇狂風不能行進時,由上千匹駱駝組成的駝城就成了他們唯一的庇護所,帳篷在這裡是沒有用的,只能成爲試探風力大小的奢侈品。夜間休息也是與駱駝睡一起,這種北方沙漠耐寒耐飢渴的駱駝,確實給了遊牧民族提供了很大的幫助,最重要的是,這種大傢伙不會在沙漠中迷路。
但在這種極寒的狂風天氣中,每天只能行進不超過四十千米,馬匹這種牲口是不實用的,他只是起初還有草料時能夠代步,隨着時間的推移,馬匹就變成了糧食,到最後剩下的將是整個駱駝大軍。
其實希格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兒,塞亞只是告訴他自己將在這裡遇到最大的機緣領悟氣系本源,可他除了被沙漠的寒冷和風虐待的體會之外,沒有別的感悟。
扎爾泰也想觀察出離開營地之後幾個頭領的各自表現,好判斷內奸是否出在這五人之內。這個代價卻是太大了,可是爲了全族的生死存亡,自己卻不得不付出。
“遺蹟!遺蹟!神的遺蹟!”遊牧騎兵們歡呼起來,接着一個個地跪倒在地,雙手合十過頂,拜伏了下去。
只見遠處巨大幾個巨大的建築聳立在沙漠之中,都是由巨大的石塊搭建而成,有些石塊甚至粗達兩米,高達十多米,也只有神纔能有這樣的建築了,也只有神的遺蹟才能在在風中不知道歷經了多少年還沒有倒下。
“什麼,真的有遺蹟?”希格和扎爾泰同時驚呼,他們只是讓薩滿多欺騙五個頭領來這裡,沒有想到真的有遺蹟。
簡單的拜神儀式過後,衆人飛身騎上駱駝,笨重地向遺蹟奔跑過去。
希格和扎爾泰望着瘋了一般不受控的人羣,無奈地也騎上了駱駝,向着遺蹟奔跑過去。總算見到不一樣的景色了,總比一路枯燥的沙丘沙漠好多了。
越接近遺蹟,風也越來越大,但人們顧不上了,被吹得東倒西歪也要棄了駱駝攙扶着前進,崇高的信仰深入骨髓,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見證他們的神曾經住過的地方。
希格和扎爾泰還好些,希格有魔法輔助,扎爾泰身體強壯,沒有在臨近遺蹟時像那些遊牧騎兵那麼狼狽,但也是筋疲力盡了。
巨石建成的建築高大而雄偉,有些已經倒塌,大部分卻都還屹立着,巨石被風帶着沙子猛烈地撞擊着,在巨石上留下了一道道刀子削過一般的痕跡。狂風帶着黃沙,使人視線無法看清遠處的建築。
人們盡情的歡呼,扎爾泰也加入到與民同樂的行列,希格卻疑惑地觀察起這個遺蹟起來。怎麼會那麼巧,被薩滿多說中?
希格看着那如刀削斧鑿過的巨石建築,百思不得其解。這個遺蹟至少有幾百年了,能在這樣的帶沙狂風屹立幾百年,太不可思議了。神真的是住在這裡嗎,爲什麼神會選擇這種荒蕪之地?這裡的建築簡單粗獷,簡單地將巨石鑿開凹槽,簡單地堆砌,卻有顯得那樣的壯美,讓人內心深處最原始的美感迸發出來,就如一個人赤裸裸地站在原地,顯示着自己發達的肌肉,肌肉的美感無需任何服裝修飾,無需塗抹任何東西,讓人心曠神怡。
希格在遺蹟周圍轉了兩圈,他忽然發現,這裡建築上巨石的刀削斧鑿條紋很有規律,各個區域的巨石被風颳的傷害程度基本相同,局域內的條紋方向也相同,但區域間的方向卻不盡相同。比如,遺蹟南邊的巨石條紋是由東向西,而遺蹟東面的巨石條紋卻是由北向南。按道理,這裡的建築被刀削斧鑿的痕跡應該是與主風向平行,那爲什麼這裡的巨石條紋卻方向不一呢?人爲的?不可能,巨石表面即使有人爲地鑿刻條紋,也會在歲月中被風颳淨重新出現新條紋。
希格開始陷入了思考,漸漸地進入了冥想狀態。
既然不可能是人爲,那麼怎麼會有不同方向的條紋呢?即使是風颳得再亂,也不可能造成這麼有規律的亂象啊。
氣到底是什麼,風又到底是什麼?氣存在於天與地之間,氣到底屬於天還是屬於地?來源於天還是地?有氣纔有風,風是氣的一種形式,那麼氣還有什麼形式存在呢?
可以理解爲氣應該不屬於天也不屬於地,是天與地之間的介質;那麼氣也可以屬於天和地,天氣與地氣相結合,相互作用,產生了風這種形式的氣,風卻改變着巨石,將沙子吹成了沙丘,這是氣以風的形式引起的自然界變化,這是氣的力量。
那麼天氣與地氣相結合,還產生了雷、電、雲、雨,這些也應該是氣,是氣的另一種存在形式。而氣的這種形式同樣引領着自然界的變化,包括山川、河流、海洋、陸地等等,這些都因氣的存在和不停地改變着,活動着。產生水氣多的地方形成了森林草原湖泊沼澤,水氣少的地方形成了戈壁沙漠荒原,寒氣盛的地方形成了冰川雪原,雷電盛行之地常常伴隨火災等等,世界任何地方都因氣的存在而發生着改變,那麼,這種改變的力量應該就是氣的本源了,氣的本源是改變、變遷?
希格陷入了長時間的冥想,完全沒有顧及身邊的狂風和已經漸漸暗下的天色。扎爾泰和其他人沒有去打擾他,而是指揮着駱駝們安營紮寨,準備露營。
氣的本源是改變,造成了世界的多樣性,這是一種多麼無窮的力量啊。希格深深體會着風雨雷雲電等各種氣態形式的力量在改變自然中的作用、原理。
不對,即使氣的本源是改變,而風是氣的一種力量形式,但也不可能製造出巨石條紋不同方向的這種現象。巨石條紋只能是一個方向,那就是與風平行,既然條紋方向不相同,說明風的方向不相同,這怎麼可能?這麼一小片地方,可能長期存在這不同方向的風嗎?
長時間的冥想讓希格似乎有所收穫,卻又忍不住去體會這種自然界神奇的力量。
扎爾泰早清醒來,發現希格還是昨天那個狀態,不禁大奇,害怕希格走火入魔,走到希格身邊輕輕地說了一聲:“今天早上我們就得離開了,看天氣這個樣子,估計龍捲風暴就要來了。”
“龍捲風暴?”希格喃喃自語,突然高聲叫道:“龍捲風?是龍捲風!哈哈哈!”
扎爾泰愣了愣神,看見希格已經沒有了冥想,卻頂着狂風圍着整個遺蹟建築狂奔。
“我明白了,是龍捲風,龍捲風的風向纔是不同的方向,哈哈!”希格大笑起來,然後笑聲嘎然而止,又進入了癲狂般的喃喃自語:“龍捲風雖然有風眼,風雖然是圍着風眼吹動,可風眼卻是會移動的,不可能會有風眼不動的龍捲風。”
是什麼樣的力量使龍捲風的風眼固定不動?那麼,這個龍捲風的風眼又在哪裡呢?
這個倒不難找,希格根據巨石條紋的方向進行了分析,最後得出結論,風眼竟然是自己冥想了一個晚上所站的位置的一根大巨石柱。這個巨石的條紋正好是沿着周邊成圓形分佈,條紋清楚明晰。這是什麼樣的柱子,讓風能圍繞着他旋轉?
希格開始觀察這跟柱子,隱隱感覺風一直圍繞着柱子轉動,也能感到柱子中似乎真的蘊藏着巨大的能量。氣的本源既然是改變,一成不變的風眼,那不是顛覆了自己剛剛領悟的本源嗎,難道自己是錯的?
希格感受着周圍風的力量,感受着柱子的力量。漸漸地,他感覺不到了風的存在,感覺不到了氣的存在,只感到了時間在改變、世界在改變,沒有了氣的存在,只有改變、變遷。
希格漸漸舉起了右手,手上閃動了電石火光,突然右手向巨石柱劈出一道閃電,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巨石柱應聲碎裂。
“你要幹什麼,你要毀滅神的遺蹟嗎?”遊牧騎兵不幹了,紛紛憤怒地大叫着圍了過來,卻無法靠近。
扎爾泰大聲喝道:“希格,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