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已經備好了馬車,他對着郭文鶯抱了抱拳,走了幾步忽又停住,回頭道:“郭兄弟,在保定府我也有幾個不錯的故交,都是人才,能不能招他們進京呢?”
郭文鶯道:“這倒是使得的,不過朝廷不養閒人,也不養庸才,過些日子會舉辦術局的考試,火器局也要重新整頓,讓他們通過正規渠道進來吧。”她說着又頓了一下,“不過有件事也要和樑大哥說清楚,關於你的任命暫時還只是我的一廂情願,能不能震懾衆人,讓人信服,還得看大哥的本事了。”
樑若愚點點頭,“兄弟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全力配合你就是了。”
送走了樑若愚,郭文鶯一轉頭,發現雲墨正站在一根柱子後向這邊探頭探腦的看着。
她不由眉角一蹙,這個雲墨,在家裡還這邊鬼鬼祟祟的,他想監視她,就光明正大的監視就是,誰還不知道他是皇上派來的眼睛和鼻子嗎?
雲墨知道自己被看出來,倒也不敢再躲,摸着鼻子從柱子後轉出來,對郭文鶯一笑,“大人,我其實什麼都沒看到,也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郭文鶯陰陰一笑,“你不會說出去什麼?”
雲墨尷尬起來,“就是絕不會說,那個,那個姓樑的握你手了。”
郭文鶯擡腳對着他膝蓋骨踢了過去,很滿意他抱着腿痛的跳腳的樣子。她輕哼一聲,“郭爺纔不怕你說出去,有本事你就說去。”
雲墨苦笑,心說,他哪兒敢啊?他們那位主子爺對這位可是千寵萬寵的,便是知道了也不會怎麼樣,倒是他卻免不得挨一頓好揍。所以通常情況下,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是真有什麼事,也不敢亂說的。
郭文鶯也懶得跟他磨牙,只叫他趕緊去找房子給樑若愚去住。
雲墨嘴裡應着,心裡卻忍不住想,這樑若愚到底是她什麼人啊?巴巴的從保定請來也罷了,還一副折節相交的樣子,什麼“哥哥”,“兄弟”的叫着,這會兒還得給找房子,這是真不怕那一位生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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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鶯次日一早就去工部上差,連帶着把樑若愚也給帶去了。
這是樑若愚第一次來工部衙門,自是到處都覺得新鮮,這兒看看,那兒看看,倒有幾分農村老噶進城的憨厚樣。
其實樑若愚這人五官相貌都不錯,身上也有幾分文人氣質,只是一心撲在研究上,甚少與人接觸,看起來便覺呆呆的。
郭文鶯瑣事太多,把他放在前面就去辦公事了,等再想起來時,已經是過午了。她覺得肚子餓,正要找人送些吃的,這纔想起來自己把樑若愚給忘了。這都過了兩個多時辰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她叫人去找樑若愚,過了一會兒,報事的過來,一臉慌張道:“大人,可了不得了,”
郭文鶯一怔,“可是樑兄和人打架了?”憑他那莽撞性子,倒是做得出來的。
那官員搖頭,“那倒不是,只是那位大人和工部主事餘大人兩人打賭,誰輸了就脫誰褲子,那位大人這會兒正要扒着餘大人褲子不放呢。”
郭文鶯眨眨眼,這倒是出難得的好戲了,在工部居然敢這般囂張,倒是她看錯樑若愚了,還以爲他是個好欺負的老實人呢。
這種好戲怎麼能不到場看看呢?她忙戴了官帽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官員道:“是這麼回事,今兒一早那位大人就站在院子裡揹着手看天,就那麼站着快一個時辰了,都一動不動的,有人過來過去都不禁瞅他一眼。”
其實樑若愚那是純粹無聊,整個工部都忙,就他一個閒人,連幹什麼都不知道,只能看天了。
可這人吧,就啊好奇心重,看見一個人擡頭看天,還以爲天上有什麼,就都跑過來學着他的樣子看天。而且這人從重心理也強,後來人越聚越多,都仰着脖子盯着天上瞧,到最後滿院子站得都是人了。
有人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天上有什麼,就問他,“這位仁兄,你到底看什麼呢?”
樑若愚也不理,依舊看着天。
剛開始一個人問,後來越來越多的人問,七嘴八舌的,都拉着他不肯放了。
樑若愚笑了笑,“我就是看看天上什麼時候會下雨。”
有人好奇,“那什麼時候會下雨?”
“再過一個時辰吧。”
衆人都不信,自來預測天氣的,就沒幾個能準的。這人居然推測一個時辰後下雨,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衆官員裡有一個姓餘的主事,最好與人打賭,便道:“如果一個時辰之後不下雨,你待如何?”
樑若愚露齒一笑,“不下就不下唄,那能如何?”
餘大人哪肯放鬆,拉着他不放,只道:“不行,我要與你賭,若是一個時辰之後下雨,我輸你一百兩銀子,若是不下雨,我輸你一百兩如何?”
樑若愚撫開他的手,笑得頗爲燦爛,“賭銀子多沒意思,要堵就索性賭的豪邁點,咱們就賭脫褲子的。,若是一個時辰之後不下雨,我就脫了褲子在工部衙門裡跑一圈,若是下了雨,你便脫了褲子跑一圈如何?”
這種荒唐的賭約,若是一般人絕不會應下,什麼豪賭,又哪裡比得上自己面子重要?真要脫褲子一跑,便是什麼顏面都丟盡了。不過趕上今天這位餘大人是好賭成性的,平時就喜歡跟人打賭,不管什麼賭都能堵的歡快。有一回他跟人賭一個人是先邁左腿還是先邁右腿,結果輸了的差點叫人給扒了,回到家裡吃了夫人好一頓排頭。後來他也不改,依舊我行我素的。
工部這些大人們都知道他這脾氣,便在一盤跟着起鬨架秧子,倒把餘名哄的有幾分得意起來,他篤定自己絕對不會輸,拉着樑若愚非得要賭。
樑若愚正有心在這些人面前立威,也省得讓人瞧之不起,便笑道:“好,就此一言爲定了,如果過了午時還不下雨,那便是我輸了。”
“好,一言爲定。”兩人擊掌爲誓,旁邊還有給作證的,這場賭約便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