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鋪里加錢讓老闆夥計一番忙活,洗掉棺木上的墨斗痕跡後,陳爍最終選擇將棺木塗黑,沒有別的原因,純粹就是直男的審美,黑色看着舒心。
付了錢,陳爍也沒有直接收起任老太爺的棺木,反而讓老闆叫人將這一口棺木扛起送貨上門,大搖大擺地送至義莊。
正廳。
文才早已在義莊中等待多時,自然不是因爲陳爍爲義莊喜提棺材一副,早間與秋生商議一陣,在他的極力攛掇下,文才不情不願地擔任起了衝鋒炮灰的職責。
找準一切機會,偷拔掉陳爍身上的毛髮指甲,最好忽悠他留下指印簽名。
文才看着在義莊中指揮擺放棺木的身影,心情略微有些緊張,昨天的失敗讓向來大大咧咧的他對接下來的行動有些擔憂,會成功嗎?
要是不成功會不會被報復回來,聽說他的修爲比自己高啊!
文才這麼想着,不過沒多久便將這種想法拋之於腦後,我們連師父都捉弄過,不也活蹦亂跳地長到現在麼,一個後入門的師弟而已,修爲再怎麼比自己厲害,事發之後還能比師父可怕?
簡直笑話!
棺木擺放好,陳爍來到正廳,就見文才倒了一杯茶眉開眼笑地遞到自己身前。
“陳雲,累了吧,來,該喝茶了!”
陳爍瞧了眼黃褐色的苦丁茶湯,再擡眼瞧了眼莫名殷勤的文才,心中不知爲何就聯想到了躺在牀上嗷嗷待哺的大郎。
伸手接過茶盞,陳爍卻沒有立即飲下,手指摩挲着打了個轉兒,感受着文才直勾勾注視自己的目光,再聯想起昨晚文才的異常舉動,總覺得這廝有些沒安好心啊!
走了幾步到桌前,放下茶盞,回頭看着亦步亦趨的文才。
“昨天我倆在門口說話的事你還記得嗎,昨晚你在門口和我聊天,我說門口風大,我們進屋聊,結果你一轉身就暈過去了,我費了半天勁才把你扶到藤椅上將就着躺好,文才,你,是不是身體不太好啊?”
文才別過頭無聲地呸了一下,要不是早聽了秋生的分析,還真就被你這不要臉的說辭忽悠了過去!
“我好得很,怎麼會得病,可能是這幾天太困了吧,對了,你幹嘛突然買口棺材回來?義莊裡還有幾口空棺呢,要我說你再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嘛,買頭燒豬回來大家一起改善改善伙食也是好的嘛!”文才羅唣着,順手端起茶盞想潤潤口,碰到嘴脣時又放了下去。
文才看那口擡進門的棺材份量不輕,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是哪種木頭製作的,但怎麼也比義莊裡常用的薄木棺材貴重得多,有這錢買口吃的解解饞不好麼!
“我看義莊還寬敞,買口棺材回來也不妨礙什麼的,萬一咱們中誰有用到的時候,不就方便了麼!”
文才心頭一跳,爲什麼這話他聽在耳朵裡總覺得意有所指。
誰用到這副棺材?
師父那個老不死的?
還是秋生,或者自己?
他不是知道什麼了吧?
是昨晚露了馬腳?
文才思緒千迴百轉,覺得自己和秋生的計劃不是很保險,而且昨夜他還沒行動就被陳爍偷襲打暈了過去,醒來還不好去厲聲質問,只能自己捏着鼻子認,這師弟的心剖開絕對是黑透的那種,必須加倍小心。
陳爍語重心長地說道:“文才,我就實話說了吧,其實我內心深處一直都有一種隱憂,驅魔道路長阻且艱,各種各樣的危險數之不盡,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莫名其妙地被西去的大鶴給帶走了,或者被一些別的東西一波帶走,心裡很沒有底,所以專門給自己準備了這口棺材,一來是告誡自己凡事小心,二來也是有備無患,萬一,萬一……”
文才快口道:“唉呀!好端端的你想這些做什麼,你看我跟着師父這麼多年,不也活得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麼,可見捉鬼打殭屍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危險!”
陳爍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當然沒什麼危險,在外面捅了馬蜂窩哪一次不是有九叔站出來頂缸解決的!
重重地拍了一下文才的肩膀,陳爍才說道:“文才,你記住,萬一哪天我要是交待了,一定記得讓我用上我自己買的這口棺木,不然黃泉路上心裡總惦記着,魂魄難安啊,沒準就會半夜跑到你夢裡和你話話家常!”
文才喉頭滾動一下,立馬苦下臉來:“你別嚇我,好好的幹嘛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問我有沒有得病,該不會是你自己有病吧?”
陳爍沒有回答,轉身離開,留給文才一個無限蕭索的背影。
愁啊!
他現在是九叔的徒弟,想死肯定繞不開九叔這一關,自己到底該怎麼死呢?
這個問題真是令人頭禿!
……
傍晚。
走失兩天的九叔終於回到了義莊,衣衫沒有沾染多少塵土,臉上也沒有多少倦色,反而嘴角掛着若有若無的微笑。
“師父,你笑這麼開心,發財了?”文才見九叔臉上的笑意,也跟着笑,記得上次九叔笑這麼開心還是收錢的時候。
九叔老氣橫秋地瞪了文才一眼。
“胡說八道什麼,就知道錢,有這種工夫和心思不如都給我用在修煉上,把修爲提上來,少給我闖些禍事,那師父會比撿到錢更開心!”
文才掏了掏耳朵,側身嘟囔道:“囉囉嗦嗦又說這些。”
“你說什麼?”
文才搖頭:“沒,沒說什麼,既然不是撿了錢,那你爲什麼還這麼高興啊?”
九叔一本正經的揹着手,並沒有立即回答文才的問題,反而賣了個關子,重大的事情怎麼能只告訴你一個人呢,要多幾個人纔有儀式感嘛!
“怎麼不見陳雲和秋生?”
文才指了指陳爍的房間,答話道:“陳雲又修煉去了,秋生早上來過,現在應該在他姑媽店裡吧!”
九叔點了點頭:“先做飯吧!”
……
晚飯的時候,九叔、陳爍、文才聚坐在一塊兒。
見九叔眉梢間的喜意,陳爍也不禁好奇,問起了和文才同樣的問題。
九叔像個老學究一般,端了會架子,緩緩掏出了一枚寸許見方的黑色印符。
文才忍不住要伸手拿過來細瞧,九叔眼疾手快地收了起來。
撈了個空,文才不由撇嘴,細聲道:“小氣鬼!”
“師父,這是什麼東西啊?”陳爍好奇問。
九叔笑道:“咳,此乃印信,地府發的,我這兩天出門就是爲了此事,從今天起,師父我就是地府在人間任命的印鈔大班了!”
印鈔大班?
文才一臉懵逼,陳爍卻來了精神。
現在就已經是印鈔員了麼?
可以啊,天地大銀行的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