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話,麴義說的並沒有錯,而且,他本身就是一個感染力很強的人,或者說,能成爲一代名將的,每一個人都是感染力很強的人,只是,大家的方式不同,效果不同罷了。
無論是,公孫瓚的‘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鑑,白馬爲證!’,還是麴義的‘刀山敢前,火海不退;每戰必先,死不旋踵!’,亦或者高順的‘衝鋒之勢,有進無退;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先登營這一套並不稀奇,凡是袁紹軍中高層都看過麴義如何訓練士卒,但能代替麴義的一個人都沒有。
方法不稀奇,卻看什麼人用,前文就提過,麴義是個破落的世家子,其本身是有足夠學識的,可又在西涼這麼一個只認武力的地方,從一個小兵一步步殺到高級軍官,這種獨特的經歷養成的獨特性格,才能成就這麼一支名垂千古的‘先登營’!
安撫好麾下僅剩的這一千二百人,麴義這才從營地內出來,朝着城內趕去,他要去參加慶功會,袁紹一衆人那邊纔是主會場。
還未進入,麴義就聽到裡面傳來的一陣陣笑鬧聲,顯然,所有人都是極其開心的。
麴義一進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袁紹立刻站了起來,哈哈大笑着迎了上去,“咱們的大功臣來了,今日如此大勝,全賴麴義將軍功勞!”
袁紹開了頭,其他人也紛紛站起跟着恭賀,說實話,這恭賀確實真心實意,不管之前多少人看不上狂傲的麴義,那是因爲沒有切實的戰績,可現在不同,一千八步卒正面斬殺上萬白馬義從,這種戰績,全天下有那個將領敢說自己能打的出來!
沒有,一個都沒有,便是把呂布拿出來,他也打不出來!
這裡面有太多的特殊因素,當然,更重要的還是先登營自己有本事,換了在座的其他任何人,給他們製造同樣的環境,也打不出這種戰績來。
說到底,還是要拿實力說話,有戰績,那你狂傲什麼的根本無所謂,狂士,說的不就是這種人麼。
難得地,麴義臉上也露出笑意,謙虛對着袁紹和在座所有人抱了抱拳道:“謬讚了,都是靠同袍幫忙創造出有力戰場,才能達到如此成果,功勞非麴某一人。”
“哈哈哈哈!”衆人也是第一次聽到麴義謙虛,都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勝利就是最好的粘合劑,不管之前有多少矛盾與不和,只要勝利了,那一切都不是問題,
便是如此難以相處的麴義,不也好說話了許多。
這畢竟不是一場小勝,而是徹徹底底的大勝,徹底打殘了白馬義從之後,公孫瓚威懾力就不在,兩軍整體形勢完全大逆轉,同時袁紹的強大人脈也能開始發揮關鍵性的作用。
正主到了,酒宴上的衆人變得越發開心起來,不少人紛紛給麴義敬酒,顏良文丑兩人也是過來主動敬酒,他倆武力是袁紹軍第一,但掄起帶兵,真的不如麴義太多,至少正面戰場遇到公孫是屢戰屢敗。
特別是張郃高幹,敬酒的時候那叫一個恭恭敬敬,作爲第一線迎扛了一波衝擊的兩人,最能是體會到白馬義從的強大,兩人是真真的束手無策,唯一的作用就是創造一個狹窄的環境不給白馬義從縱橫迂迴的空間。
可看看人家麴義,一千八百人殺一萬白馬義從,媽的,就在戰場上的兩人當時都嚇的差點從馬上掉下來,那是真的讓兩人三觀崩潰的一戰,即便是已經結束的現在,兩人端着酒碗來到麴義的面前時都不敢相信之前發生的一切。
想想吧,即便是被打殘了的四千白馬義從,在沒有主將的帶領下,兩人帶着二萬大軍都沒攔住,生生被人殺透重圍,當時,兩人想死的心都有,媽的,麴義當時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一場酒宴,從這場大戰開始計劃,一直到剛剛結束,每一個細節都有人拿出來說道一番,每一次都能引起大家的鼓掌喝彩。
只是講到最後時刻,麴義眼中莫名地就顯現出公孫瓚帶人衝鋒的身影,不受控制地,他張嘴就來了一句,“袁公當時應該帶頭……”
說道一半,他還是卡住了,心中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
而整個宴會廳也齊齊一暗,片刻後,纔再一次喧鬧起來,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只是,每一個都免不了想到,若是袁紹帶頭衝了那?會不會一舉把公孫瓚等人全部留在這裡?
袁紹本人也是張了張嘴,最後什麼話都沒說,他是真的想衝了,那時刻,同樣年輕的他又何嘗不是熱血沸騰,想必功與一役,只是,在衆人的勸阻下,他終究還是冷靜下來。
後悔麼?
不會後悔麼?
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那短短一刻他想到了太多太多東西,公孫瓚敗局已定,未來他必將佔領幽並冀三州之地,北方第一霸主,北方所有產馬地,由北向南必然勢如破竹,統一天下有望,若是真的在這場必勝的戰鬥中受傷或者死亡,值得麼?
……
相比於歡聲笑語的袁紹軍營,幽州營地內就是哀鴻一片了。
公孫瓚就這麼呆呆地站立在營地門口,身後是還能動彈的二千多白馬義從,就這麼呆呆地看着打掃戰場的步卒擡着一具具屍體返回營地,眼中一片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