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界橋。
公孫瓚的大軍從狂突猛進到步步艱難,只經歷了一年時間。
這一年多裡,袁紹手裡的三十萬大軍,除了派去幷州的十萬人外,基本全部被輪了一遍。
嗯,輪換上戰場,體驗戰場氛圍,增加作戰經驗,從新兵過度到老兵。
不單單是士卒,便是下級軍官和上層的指揮着,包括袁紹在內,這一年多的鍛鍊下來,經驗都飛速增長。
這就是氪金玩家的可恨之處,有錢就是任性,大把的錢糧砸下去,雖然損失了足足四五萬士卒,丟失大片土地,但同時,收穫的經驗讓他們飛速升級,而且即便到現在,這些氪金玩家也沒到傷筋動骨的程度。
恰恰相反,這時候他們一切都準備妥當,正準備給公孫瓚來個狠的!
“劉虞怎麼說?”袁紹看向剛剛從幽州回來的郭圖問道。
“劉虞那老滑頭沒有明確答覆,但意思卻很明顯,若是我們真能擊敗公孫瓚,他不介意落井下石,若是不能,那談不談都沒用。”郭圖摸着嘴上的小鬍子,滿臉的不屑。
他是看不起劉虞,這都天下大亂了,還是十幾年前朝堂上用的那一套,模棱兩可,搖擺不定,就這,早晚死個不明不白。
“哼,不必管他了。”袁紹也十分不滿,老子要是徹底戰敗了公孫瓚,還用你劉虞出手落井下石?你特麼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這次派郭圖去找劉虞,不過是爲了給自己的計劃加個保險,沒想到……老滑頭如此的不知趣。
算了,不想他了,袁紹轉過頭來,望向另一邊,一個身材魁梧,滿臉胡茬,背挎弓箭的大漢,正一手羊腿一手酒,吃的旁若無人。
“麴義,你手下先登營訓練的如何了?”面對麴義,袁紹態度又有變化,客氣中帶着親熱,世家子的修養展現的淋漓盡致,給人的感覺如沐春風。
麴義微微擡頭一半,瞟了袁紹一眼,放下手裡的羊肉,嘴裡還在大嚼着,語氣有些含糊地說道:“三千先登營,隨時可以出擊,不過,出擊之前,事先答應的事情也要辦到。”
這一幕袁紹眼角隱蔽的跳動幾下,臉上的笑容卻沒有任何變化,不是極其熟悉他的人絕對察覺不到他心裡到底想什麼。
可其他人卻滿臉憤怒,當然,這個其他人單純直文官那一邊,上到許攸,下到陳琳,都是一臉怒容地看着麴義,毫無禮節,無法無天,與主公說話的時候竟然還這種態度,簡直是挑戰法理的極限,實在讓他們看不慣。
剛要有人站出來呵斥麴義,便見袁紹一擡手給阻止了下去,麴義本人淡淡瞟了一眼,嘴撇了撇,他對這些光會耍嘴皮的傢伙滿是不屑,嘴皮子耍的再厲害又如何,都把公孫瓚耍走不成?
到頭來還不是要考他們這些武官上陣殺敵!
最好別來惹他,他可不是張郃那種窩囊廢,可不會慣着這羣傢伙的脾氣,敢跟他張牙舞爪,一刀就砍了他們!
是的,張郃在他眼裡就是窩囊廢,這不是說武力,而是性格,竟然畏懼這些文官,真是,可笑!
順便說一句,張郃是他部下。
麴家本事青州平原人,後來避禍去了涼州,麴義本人也是涼州出生,後來一直在董卓軍中歷練,從軍中最普通士卒,一場場戰鬥之中殺到了高級軍官,絕對的有真才實學的人物,其實董卓麾下人才真的很多,這也是董卓死後,那些傢伙在自己沒內訌之前,能打的呂布狼狽逃竄的原因。
當然,這也是呂布不想幷州軍損失太大的原因。
討董之後,麴義就看出來董卓不行了,這傢伙也是真的乾脆,扭頭拋下一切,帶着部分手下和家人脫離出來,先是投入韓馥手下,很快就憑藉能力掌控一軍,後來袁紹爲了謀取冀州,除了要搞定世家和韓馥手下文臣,自然也要搞定軍中系統。
麴義就是那時候和袁紹結盟的。
是的,結盟,而不是單純的君臣關係,這其中也不無袁紹手下沒人能壓住麴義的關係在裡面,個人武力上,顏良文丑倒是能壓下麴義,可論起部下精銳,不是麴義看不起他們,和平幾百年的大漢,精銳全在邊軍,要麼是公孫瓚,要麼是西涼,要麼呂布,剩下的不過花架子罷了。
西涼出來的人更堅信武力,主要也是洛陽之行爲董卓手下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文官就是一坨屎,一用力就立刻踩的稀爛,只是他們很臭,踩死他們之後會粘在鞋底上,味道久久不散,能給你帶來很大麻煩。
但也僅僅是麻煩而已,大不了把鞋統統換掉。
麴義見那些文官被袁紹攔下,冷冷一笑繼續說道:“公孫瓚我仰仗的就是白馬義從而已,白馬義從,缺點太過明顯,這一年多來,屢戰屢勝,即便再如何小心的人,也難免心生輕慢,此一戰,就是要打他個措手不及,只要一切按計劃進行,今次之後,就再無白馬!”
說完,麴義也不囉嗦,手中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拿着剩下的半個羊腿轉身就走,所有人就這麼看着他邁步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個聲音,“我會營地了,三日之後自見分曉!”
即便麴義走了,袁紹臉上的笑容都沒有任何變化,倒是許攸滿臉不忿,恨聲道:“這粗鄙野蠻的傢伙如此不懂禮數,不尊重主公,簡直該死!”
袁紹搖搖頭,“麴義畢竟與羌人待的太久,身上難免沾染了一些異族的野蠻氣息,不要則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