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事情,最後以姚修德賠錢走人告終,戰事一起,地位顛倒,從李良弼往下,整個廣西軍方,這次都算是揚眉吐氣了。
四人辦事乾脆利索,算是半李良弼好好出了一口氣,而且也從側面表達了這次事件的重視性,算是小小地殺雞儆猴了一番,便是桂林的世家大族,也都紛紛慷慨解囊了一把。
不管是抱着花錢消災也好,還是抱着抵禦王軒的心思也罷,反正,整個桂林府是被強行捏合在一起了,而李良弼得了好處,倒也真不含糊,一方面加強了訓練,一方面開始配合四人在其他各府走動起來。
花費了接近一個月時間,走遍其他九府,一路都有李良弼陪伴,溝通十分順利,很快便讓整個廣西動員起來。
當然,李良弼之所以如此用心,也是怕四人私下偷偷拉攏各地衛指揮使,而且他也能藉着這次機會,提高一下自己在軍中的權勢基礎。
這一系列事情,王軒開始倒是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看着彙報情報的夜惑,王軒歎了口氣,這時代,通信什麼的太費勁了,王軒十分懷疑,現在那邊都特麼佈置好了!
“沒事,陰謀詭計什麼的,我不屑爲之,他們愛怎麼佈置就怎麼佈置,無所謂,咱們不需要跟隨別人的步伐走,廣東這邊慢慢來,把根基打結實嘍!”
“至於廣西,哼,任他們千般算計,在大軍面前也沒什麼用,直接武力核平他們,耍陰謀的傢伙都死光了,自然就沒有陰謀了!”
王軒的一番論調,讓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誰都知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沒用的,問題是,自己得有絕對的實力啊!
若是不做一些應對,大家心裡總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看衆人的狀態,王軒便知道大家是怎麼想的,這事,還是的安撫,他稍加思索便決定放個大招出去!
“這樣吧,既然你們不放心,那咱們就半個報紙吧,給他們來個釜底抽薪!”
“報紙?”這什麼東西?范文程有些摸不找頭腦,但他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拍馬屁的機會,“主上,這報紙是什麼意思,恕屬下愚鈍,只聽過邸報。”
“差不多吧,邸報是官方的報紙,而且,消息太過落後,也不夠大衆化,不具備良好的傳播性。”見所有人都來了興趣,王軒繼續解釋道:“我說的報紙,最好是一天一份,當然,現在的條件不准許,那就一週一份。”
“在本省發佈,從百姓感興趣的大事小情,到一些地方案件,再到官府這邊的政策變化解讀,到外省情況,安南,小琉球開發進度,產生了多少田地上十萬畝的大戶,各地物價,招工工資,等等一切資訊接可發佈進去。”
“紙張不必用的太好,或者乾脆差一些沒問題,降低成本就好,印刷問題好解決,咱們活字印刷,倒是專門在各個府縣配備記者,負責收集消息和寫稿子,審覈之後統一印刷,以最低廉的價格售賣,一省範圍內,多建設幾個印刷廠,儘量保證時效性,未來,酒樓茶館說書的,都能用來傳播消息。”
“同時,也收個人的稿子,給予稿費,到時候,輿論再也不會控制在世家大族手裡,而是由報紙掌控,可以配合宣傳政策和用來監督各地官員,反正用處多多。”
“這東西必然會隨着商隊人流流傳到其他省份,到時候,再不是朝廷說什麼是什麼,任由大世家忽悠人了,誰的政策好,誰更能讓大家發財致富,便能一目瞭然,可以用來爭取各省的中小型世家,爲未來把政策推廣到各個省做鋪墊。”
王軒解釋的比較清楚了,在場那個都是人精,這麼一說大家便明白這報紙的重要性,可以說誰掌控報紙,誰便是掌控喉舌。
到時候,想讓誰名滿天下,誰就能名滿天下,想讓誰遺臭萬年,誰就要遺臭萬年。
江南之所以文壇鼎盛,便於他們掌控喉舌有直接關係,捧出來多少名滿天下的大儒,至於真實品行如何,那就另當別論了。
再如何好的政策,只要侵佔了他們的利益,讓這幫王八蛋一宣傳,就是與民爭利,禍國殃民了,爲了名聲忌,很多人不得不委曲求全。
“此乃神器啊!”孫承宗是王軒所有手下里,家境最好的,最是能理解這東西的重要性,“主上,此乃神器,不可輕受於人,一定要握在主上手中。”
“嗯,這是一定的,之前之所以不提出來,便是因爲影響力還不夠,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還不多,現在麼,福建廣東沿海兩省,加上小琉球和安南,和計劃中的廣西,算下來不少於五省之地了,可以拿出來說說事了!”
“只要這個報紙辦的好,再加上蒙學的普吉,便能徹底在這些地方把新政策推廣下去並且深入人心,到時候,便不是武力可以推翻回去的了,這是制度上的碾壓已經不可磨滅了。”說起這個,王軒不禁有些自得,他來大明已經六年了,終於是把根基牢牢地紮了下去,後面便是按部就班的發展了,基本上,不會出大的意外了。
“主上英明!”所有人一起拜伏下去。
報紙這事,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卻難,單單是這種價格低廉的紙張製造便是個大問題,不過,具體的事情被王軒扔給了孫承宗負責,歷史上,孫承宗爲人剛正,能力卓絕,還是能讓王軒信任的。
而另一邊,安南售地的事情交給了范文程,這廝奸滑且不要臉,比較適合跟這些世家大族打交道,能拉下臉來談問題,至於銀行問題,王軒扔給了齊弘量,他相對來說謹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另外,從制度上的監管也比較嚴密,儘量保證不出問題。
當然,這也是爲齊弘量好,多接觸各個不同的崗位,未來有利於他更進一步。
同時,王軒也再次感覺到了人才上的匱乏,特別是基層人才上,各種新政策,對官員的需求量變大了太多,與大明固有制度相比,官員擴大十倍有餘!
而且在俸祿上,也是大明的現有基礎上的五倍,當然,與此同時,王軒對於貪汙受賄的監察更加嚴密,在處理上,更多針對行賄者。
一旦被查出來誰給官員送錢,便會被判定故意腐蝕,心存不軌,便會被判定有罪,根據送禮數量大小,送禮官員品級給予懲處,這項新法律,從根本上杜絕貪汙,當然,這也只是一定程度上的杜絕,完全杜絕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王軒看來,面對金錢,受到誘惑是很正常的,這就是人性,而送禮者,抱着的便是投機取巧,不走正路的心,無論從心理上,還是行動上都是在犯罪,而且是主動犯罪,相比於此,官員收受賄賂完全是一種被動行爲,在王軒看來反而不那麼可恨。
一面在調整各種政策上的細節,一面等待練兵的進度,一面盯着廣西那邊的各種動靜,既然他們搞這些小動作,那便讓他們搞,正好集中起來一舉殲滅所有反抗勢力,清掃乾淨之後,對未來重整廣西只有好處。
最近這段時間,福建的各個世家跟瘋了一樣到處拉攏人口。
有王軒的貸款政策,經過各種審覈,每家貸款量都不小,而且,王軒在一定程度上故意放寬了放款審覈條件,就是爲了讓這些傢伙買更多的地,到時候缺乏足夠的人手去耕種,這些傢伙自然會發了瘋一樣去各地弄人口的。
與其王軒自己去操心這事,還不如把壓力都轉嫁到他們身上,相信在家財萬貫和傾家蕩產之間,這些傢伙會想出各種辦法的。
子曾經曰過:要調動人們的主觀能動性。
最起碼,這段時間的各種彙報裡,這些傢伙通過人情關係等等手段,收買了廣東到湖廣的關卡守軍,和當地大戶,正化整爲零地大批往回運送人口那。
是的,雖然大批的邊軍調動會十分麻煩和浪費時間,但是不代表這些世家沒別的辦法。
直接從家丁和當地衛所之中篩選,並且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招募,在湖廣,江西,浙江三地邊境,分別陳兵,少則八千,多則上萬,不求進攻騷擾王軒,但求守衛關卡,防止王軒大軍越境。
對於他們的打算,王軒一眼便看破,這就是想圍困自己,限制自己發展,若想打破這種境地,只能是徹底扯旗造反,不然,必然會被困在這一隅之地。
不過,王軒自己不着急,老馬不是說過,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目着被絞死的危險。
現在,他們不需要面對絞刑架,只需要通過根深蒂固的人情關係網,和大筆的金錢,去徹底腐蝕掉這些軍官即可,又不是什麼大事,無非是放點老百姓過來罷了。
面對這種情況,楚黨後來也多少知道了一些,但卻束手無策,在華夏有句古話,法理不外乎人情,自古以來便是如此,人情關係找到了,無論如何都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誰家還沒三五過親戚不是,更何況是全廣東的大小世家,關係攀起來,便是楚黨的自己人都跑不出去,若是放點百姓過去這種事都要阻攔,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本就是靠關係才能對地方施加足夠影響力的世家,自然不會自損根基,也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了。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對此,王軒只是不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