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引章低聲道:“侯爺,您先坐,我去跟盼兒姐說一聲。”
“嗯,你去吧。”
沒一會,趙盼兒就走了出來,周辰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狀態不佳。
這讓他心中有了判斷,前天趙盼兒從他那裡走的時候,都沒有露出這副模樣,今天就變成這樣了,說明劇情沒有變化,歐陽旭的老僕肯定已經來過了。
至於說了什麼,那就更不用想了,如果是好事的話,趙盼兒也就不會是這種反應了。
所以必定是那個老僕德叔已經攤牌,但就是不知道最後趙盼兒是不是還像電視劇情裡那樣,把德叔給懟走了。
“周侯爺,您來了,真是對不住,今天我身體有點不舒服。”
趙盼兒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跟周辰打招呼。
周辰道:“沒什麼,我今天過來,只是想要跟你說一聲,我離開東京已久,過兩日就準備回去了,我在錢塘也沒有什麼朋友,趙娘子算是我在這裡唯一的朋友,所以就過來跟你打聲招呼。”
趙盼兒精神一震,心中默唸了一句‘朋友嗎’,然後問:“侯爺,你真準備回京了?”
“對,本來我早該回去的,但因爲某些事情耽誤了,現在事情已經解決,清明前我必須要回到東京。”
距離清明節已經沒有幾天,清明他需要給父母祖先燒紙上香,趙盼兒是很重要,但這件事也是不容耽擱。
“清明,那不是很快就要到了嗎?現在回京,時間上來得及嗎?”趙盼兒算了算日子,問道。
周辰道:“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船,從水路出發,中途不會耽擱,十天之內就能回到東京,應該是能趕上清明。”
趙盼兒臉上的表情發生了變化,周辰突然說要回東京,不由得讓她心裡冒出了一個想法。
清明距離穀雨也就十來天的時間,如果如果她跟周辰一起回東京的話,豈不是能在穀雨之前就抵達東京。
於是她立馬對周辰詢問:“周侯爺,我有事想前往東京,不知您可否順路帶我一程?”
周辰頓時面露‘詫異’:“你也要去東京?”
但隨即就好似想到了什麼,問道:“你是準備去找你的未婚夫婿?也對,這個時候的殿試榜單應該已經出來了,你要去東京,是因爲他高中了嗎?”
趙盼兒笑容勉強,正準備說話,可壓抑了許久的宋引章,突然說道:“歐陽旭是高中了,不過他就是個翻臉無情的小人,中了探花之後,竟然想要跟我盼兒姐悔親,太無恥了。”
“盼兒姐,你是不是想要去東京找他?我覺得根本沒必要,他都已經做得那麼絕了,你又何必去找他呢?見到他,只會讓你更難受。”
趙盼兒面露尷尬,她本來是不想跟周辰說這件事的,可沒想到宋引章居然會說出口。
尤其是想到不久前,自己在周辰面前,那般爲歐陽旭辯解,說歐陽旭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小人。
結果呢,真的被周辰無意間說中了,歐陽旭當真是高中之後就翻臉,絲毫不給她留顏面,甚至都不願意見她一面。
這讓她面對周辰時,又尷尬,又無奈。
周辰眉頭一挑:“怎麼會這樣?這種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人,怎配探花之稱?這種人,我輩羞與之爲伍。”
說的那叫一個大義凜然,這麼好的落井下石的機會,他又豈會放過。
這一次,趙盼兒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爲歐陽旭辯解了,只能默然不語。
“趙娘子,去東京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尤其是你一個弱女子,到了東京無親無故的,若是歐陽旭狠心對你,到時候你恐怕一點辦法都沒有。”
宋引章也是在一旁勸道:“是啊,盼兒姐,東京那麼遙遠,歐陽旭又是個小人,我真的很擔心你,要不你還是別去了吧?”
趙盼兒卻堅定的說道:“我意已決,東京我是一定要去的,歐陽旭,我也是一定要見到的,我要聽他親口對我說,只有那樣,我才能死心,才能拋開過去,重新生活。”
其實她心中已經不抱有什麼希望,但內心總有那麼一絲不甘,所以她必須要去東京,親見歐陽旭,了結此事。
“侯爺,就當民女求您,您放心,這些年我還是有些積蓄的,只要您願意帶上我,這次去東京的路費都由我來付。”
周辰嘆了口氣,道:“路費就算了,如果你真想去東京的話,我可以讓你上船,順帶的事,我只是想要讓你明白,東京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趙盼兒道:“我此去東京,只是爲我自己,而不是爲東京繁華。”
“好,我已經安排好了船,本來是準備明天出發的,既然你也要去,那就等你一日,後日一早,我來接你上船。”
“多謝侯爺。”
趙盼兒十分感激,心情更是複雜。
周辰跟她不過相識半個多月,可卻多次幫助她,而歐陽旭,她養了他三年,最終卻翻臉無情,慘遭拋棄。
三年的感情,還不如一個萍水相逢的客人,真的是可悲又可笑。
今天周辰來找趙盼兒的目的就是想要引誘趙盼兒跟自己回東京,現在目的已經達成,也就沒有再多留。
他正準備離開,突然宋引章叫住了他。
“周侯爺,我想問一下,周,周舍,你把他怎麼了?”
周辰微微一笑,問道:“他都那樣欺騙你了,你還關心他?”
宋引章搖搖頭:“我不是關心他,我只是,只是覺得……”
不等她說完,周辰就打斷道:“你以後不會再見到他了。”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留下一臉迷茫的宋引章。
“盼兒姐,周侯爺他是什麼意思?”
趙盼兒不像她那麼單純,已經猜到了周辰的意思,輕輕的撫摸着宋引章的臉頰:“不用想那麼多,以後見不到周舍,對你是一件好事,你也該忘了他。”
“哦。”
宋引章迷迷湖湖,很快就忘了,隨後問道:“盼兒姐,你真的要跟周侯爺去東京找歐陽旭嗎?”
“嗯,有些事情,我必須要當面問清楚。”
“可,可你要是走了,留我一個人在錢塘,我,我很害怕。”
宋引章不過十七歲,從小在教坊司長大,因爲彈琴好,除了訓練,平時也都被保護的很好,沒經歷過什麼事情。
剛剛經歷過感情創傷,還沒有走出來,現在唯一的親人趙盼兒又要離開錢塘去東京,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所以她的心裡一下子就慌了。
趙盼兒面露心疼,她一心想要去東京找歐陽旭,可最後的結果她也猜不到會如何,宋引章不說還好,這麼一哭,她也開始捨不得宋引章了。
“引章,對不起,我本來是想着,等歐陽旭高中進士,當官之後,就爲你脫籍,可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
“盼兒姐,你沒有對不起我,我知道你現在比我更難受。”
悲慘的姐妹倆抱在一起,闇然流淚,讓一旁的銀瓶也是經不住想到了自己的悲慘身世,淚水直流。
所以當孫三娘過來的時候,看到抱頭痛哭的三女,滿腦問號。
她問了之後,才知道趙盼兒要去東京,也是驚的不輕,爲趙盼兒的決定感到欽佩。
在聽了趙盼兒的解釋後,她決定支持趙盼兒。
傍晚,趙盼兒帶着宋引章,來到了周辰的住處。
“趙娘子,宋娘子,你們怎麼來了?你這是已經收拾好了?”
周辰見趙盼兒帶着宋引章一起來找自己,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他們已經說好了後天走,趙盼兒這個時候來找他,十有八九是爲了宋引章。
趙盼兒看了一眼宋引章,對周辰說道:“侯爺,有件事我想請您幫忙。”
周辰問道:“是爲了宋娘子?”
趙盼兒沒想到周辰反應這麼迅速,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目的。
“對,我曾經答應過引章,等歐陽旭當了官,就幫她脫籍,可現在……,侯爺,您貴爲朝廷侯爵,地位尊崇,我想問您,有沒有辦法,能幫引章脫籍?”
面對趙盼兒和宋引章期待的目光,周辰緩緩的說道:“不瞞你說,若是在東京的話,這件事對我來說,並不算困難,但是在錢塘,唉,這樣吧,我先幫你們問問。”
趙盼兒面露喜色,拉着宋引章就在周辰面前跪下。
“侯爺,您的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爲報,若是您真的能幫引章脫籍,我願意獻出所有的積蓄。”
宋引章也是激動的說道:“我也願意獻出所有銀錢,我這些年也賺了不少錢,只要侯爺能幫我脫籍,這些銀錢我都獻給侯爺。”
比起脫籍的誘惑,金錢對宋引章來說,遠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周辰道:“現在說這些還爲時過早,等我先問問情況。”
這時,旁邊站着的秦毅忽然低聲道:“侯爺,這樣一來的話,可能回東京的時間就要耽擱了,若是清明之前趕不到東京的話,就會……”
周辰擺擺手:“沒事,耽誤不了多長時間,大不了坐船的時候加快點速度。”
秦毅嘴巴動了動,最後也沒再說什麼,只是他看向趙盼兒的目光,就變得不一樣了。
現在他是徹底相信了周懷的話,侯爺對這位趙娘子,恐怕是真的動了心,這位趙娘子將來很可能會成爲侯府的主子。
他是軍隊出來的,沒有那麼多的彎彎道道,雖然覺得趙盼兒配不上侯爺,但如果是侯爺的選擇,他作爲屬下,只會支持。
在錢塘幫宋引章脫籍,確實不太好辦,主要是耽誤時間,所以周辰準備效彷電視劇裡的那位知州的方法,將宋引章先借調到東京,到了東京,想要幫宋引章脫籍,那就非常簡單了。
不過他並不準備以自己的身份去辦此事,他畢竟在守孝期間,若是傳出她跟教坊司樂妓有什麼事,也是會落人口實。
好在他離開東京的時候,就已經跟自己的那位權勢極大的大舅討要了一塊令牌,以孟氏家族的實力,就算是杭州的知州,也肯定會給這個面子。
於是乎,他借用孟氏的名號,見到了杭州的知州,跟他說起了這件事。
一聽只是件關於樂妓的小事,而且只是借調到東京,杭州知州二話不說,直接就答應了。
事情辦的如此簡單,周辰也是十分驚訝,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孟氏一族在宋朝的權勢。
或許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可能會讓杭州知州給面子,但顯然沒有孟氏一族的面子更大。
大宋少年將軍的名號是好聽,但比起孟氏一族,還是差距很大的,甚至比起忠勇侯這個爵位,都遠遠不如。
當從周辰口中得知事情已經辦妥,趙盼兒和宋引章都是非常激動。
“我因爲一些情況,不能表露身份,所以用了別的方法,在杭州不能幫宋娘子脫籍,等到了東京,宋娘子把樂籍調到了東京教坊司,等過段時間,我就能幫你脫籍,就是可能要等幾個月。”
宋引章雙眼都有了光芒,直接跪在周辰面前,一眨不眨的盯着周辰:“周侯爺,謝謝您,我都已經等了那麼多年,不在乎多等幾個月,只要能脫籍,我就算爲奴爲婢,也一定要報答您。”
“爲奴爲婢就算了,你脫籍就是爲了過普通人的生活,再去爲奴爲婢,這算怎麼回事。”
周辰只是笑了笑,他幫宋引章,更多的是看在趙盼兒的面子,爲了獲得趙盼兒的好感。
當然,宋引章也是個小美女,還是個琵琶高手,若是能留在身邊,倒也賞心悅目。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後話,他現在主要的目標就是趙盼兒,攻略趙盼兒纔是頭等大事。
趙盼兒也是對周辰感激萬分,兩女都是拿出了自己的積蓄,想要交給周辰,表示感謝。
周辰推了幾次都沒推掉,就暫且收下,然後說道:“這樣吧,這些東西我就先收着,等到了東京,你們需要了,我再給你們。”
當然,這些並不是趙盼兒兩女的全部,因爲這些都是現錢,她們還有不少鋪子和房產,這些短時間裡都是無法變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