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比什麼，好比你信心滿滿的想要提槍而上的時候，對方突然告訴你，他在泰國做過手術！
見狄仁傑的神情有些沮喪，虎敬暉心中十分的過意不去，這一切都是他和方謙布的局。
狄仁傑不僅智謀無雙，對人性的把握也準，但壞就壞在後者上。
正是對人性的把握太準，狄仁傑才越會失落，若非就如此的話，他爲何會遭到貶謫呢？若非使團案震驚朝野，無人能破，他又爲何會起復呢？
這一切都是人性在作祟！
不過狄仁傑不愧是狄仁傑，僅僅失落一會兒，就繼續說道：“很有可能那八個縣令以及趙傳臣都是幕後黑手的人，方謙殺了他們，這不就成了對方的把柄了嗎？”
“方謙遵守約定，所以趙傳臣貪腐慰撫款，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柳樹村民暴動，打破州城內的牢房，方謙選擇息事寧人……”
虎敬暉皺眉說道：“大人，還是說不通，既然方謙不想暴露身份，爲何當他亮出回手夜行刀後，僅僅是因爲元芳的幾句話，就信了對方，卻沒有殺元芳滅口呢？”
狄仁傑尚未回答，李元芳就不滿的說道：“大人，虎將軍，爲什麼你們兩人都盼着方謙滅我的口呢？”
掛逼一生不弱於人！
兩人聞言一想也的確如此，頓時哈哈大笑，狄仁傑笑完之後，說道：“原因很簡單，因爲方謙已經不需要隱瞞身份了，也就是他準備和幕後的黑手勢力攤牌了。”
“或許這也是爲何那位肖將軍要秘密來幽州的原因！”狄仁傑又看了虎敬暉一眼，神神秘秘的說道。
虎敬暉的神色遲疑了一下，說道：“這……”
可惜的是雖然狄仁傑與李元芳的臉色都非常的期待，但他並沒有說下去，讓兩人很是失望！
“好了，敬暉如果不能說就不要說了，對了，你的傷如何了？”狄仁傑並沒有怪罪虎敬暉，反而是溫和的問道。
虎敬暉臉色一暖，然後一咬牙一跺腳說道：“大人，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且等卑職出去查探一番。”
虎敬暉說完這句話後，李元芳神色一動，兩人同時在外面轉了一圈，然後又回到屋內。
虎敬暉不知道是他那一咬牙跺腳的舉動，讓狄仁傑、李元芳很是佩服，讓狄仁傑徹底的信任他了。
如果狄仁傑知曉虎敬暉之所以一咬牙一跺腳，是在思考要不要騙他的時候，不知道他的心中會作何感想！
虎敬暉深吸了一口氣後，沉聲說道：“大人，內衛首領肖清芳肖將軍深受陛下寵信，且賜予她宮中佩劍的無上榮譽，所以肖將軍一直以來都在爲陛下剪除李唐宗室！”
作爲挺唐派的狄仁傑臉色一變的說道：“難道說幽州也有流落在外的李唐宗室？”
“不錯，而且這個人的身份還不低，如果讓一些野心家知道了他的身份，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徐敬業、越王李貞之流的叛亂，與他的身份相比簡直就是如同熒光之於皓月！”虎敬暉悶聲說道。
狄仁傑將李唐宗室的人思索了一個遍，但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人是誰？能有如此影響力的，就算是當年的樑王（李忠被貶後的封號）都差一點，莫非章懷太子沒死？除了章懷太子之外，老夫實在是想不到其他人了。”
虎敬暉則是目瞪口呆，狄仁傑見到虎敬暉的這副模樣，也吃驚不已的說道：“莫非章懷太子真的沒死？”
虎敬暉狠狠的嚥了一口唾沫說道：“大人，卑職真是對您佩服的五體投地！”
“不對，如果章懷太子真的沒死，陛下必定寢食難安，早就讓人遍索天下了，怎麼還能如此靜悄悄的？”狄仁傑搖頭說道。
“大人，章懷太子已薨，但其三子守義尚且存活於世，據說就在這幽州之中！”虎敬暉低聲說道。
虎敬暉的聲音雖然很低，但這消息卻震得狄胖胖一個眩暈，實在是這個消息太驚人了，已經死了十多年的人，竟然沒死！
狄仁傑瞠目結舌的說道：“這……這……這消息可信嗎？”
虎敬暉左右看了一眼，低聲說道：“大人，八九不離十，不然的爲何肖將軍會親自前來幽州？還會向卑職這個千牛衛中郎將佈置此事？方謙又爲何會突然暴露身份？”
“使團案說白了不過是朝廷與突厥的爭端，兩國之間打了數十年，我大周百姓與突厥有不共戴天之仇，突厥入寇，先不說十二衛的兵馬，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會加入抗擊突厥的行列。”
“但若是章懷太子之子李守義真的沒死，一旦他振臂一呼，頃刻之間就可以席捲大周的半壁江山。”
“武周雖說與李唐一脈相承，但終歸是兩個國家，若不能妥善處置，離改朝換代就不遠了。攘外必先安內，孰輕孰重陛下、肖將軍，包括方謙都是分得清的！”
“或許這就是方謙爲何會不怕暴露身份的原因！”
這種朝廷大事離李元芳太遠了，但卻不妨礙他當一個聽的津津有味的吃瓜羣衆！
狄仁傑聽完之後緩緩的點了點頭，他完全同意虎敬暉的說法，隨後他說道：“你說的倒不無可能！傳聞當中永安郡王李守義三歲讀詩書，五歲知禮儀，九歲就能辯倒博學大儒，甚是聰慧，天資仁厚，孝心純確，有賢王之稱，朝野稱頌，名譽之高不下於章懷太子！”
“若是他真的尚在人世，那就是李唐宗室的一面旗幟，真是李唐之幸，江山社稷之幸！”狄仁傑雙目含淚的說道。
李唐百姓也好，武周百姓也罷，終歸是健忘的，他們只圖一日三餐溫飽，但對於深受李唐厚恩的狄仁傑、張柬之等人來說，這可是涉及到誰是天下正統的大問題，絕對不能含糊！
當今太子李顯闇弱，若能有賢王李守義出山重整山河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狄仁傑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後，長嘆一聲說道：“我明白了！”
“大人，您又明白什麼了？”李元芳不解的問道。
“我明白了爲何方謙說完‘若非本州的身份不能曝光’的話後，卻仍然放走元芳的原因。”狄仁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