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知道苦荷不是在開玩笑,如果不跟他去神廟,這傢伙可能不會殺他,但肯定會給他些苦頭吃。
好在,從北齊一路到極北之地,少說也得半年時間,到時候他差不多也能恢復到巔峰時期,再借助那裡複雜的地形,逃跑的機率肯定比在北齊要高。
念及至此,接下來的半個月裡,秦浩抓緊每一分鐘恢復實力。
當然,這個過程充滿了痛苦,全身肌肉,五臟六腑無時無刻不在承受着外界能量的衝擊。
狼桃跟海棠朵朵看在眼裡,都不禁動容,練功也變得更加刻苦。
之前,他們一直覺得秦浩這麼強是因爲天資過人,可當他們見識過秦浩變態的練功方法後,就改變了這種觀念。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沒有天分,而是比你有天分的人,還比你更拼命。
就這樣,秦浩用了短短半個月時間,就從四品恢復到了七品,雖然距離他巔峰時期還相差甚遠,但時間緊迫,也只能做到這個份上了。
半個月後,在苦荷的帶領下,秦浩一行四人秘密前往了北齊皇宮。
太后似乎對秦浩很感興趣,對着他一陣打量,隨後轉頭對苦荷道:“苦大師,你確定此子知曉如何開啓神廟?”
說完,又笑着解釋道:“並非本宮懷疑苦大師,只是這些年北齊國力日漸衰落,又遭逢新敗,積攢下這些家當並不容易。”
苦荷滿懷殺意的瞥了秦浩一眼:“若是無法開啓神廟,那他也就沒有活在這世上的必要了。”
話音剛落,苦荷又轉頭看向太后。
“你我都沒有下一個二十年等待了。”
太后聞言一聲輕嘆:“是啊,沒有下一個二十年了。”
“那本宮就祝苦大師得償所願,早日開啓神廟,祝我北齊重整旗鼓,恢復先輩大魏王朝的光輝。”
在祭拜過北齊皇室宗廟後,太后親自送苦荷、秦浩、狼桃三人從一個隱秘小門出了皇宮,在小門後面,已經有一千精銳騎士嚴陣以待,之所以沒有把海棠朵朵帶去,估計也是怕此行太過兇險,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也不至於連個傳人都沒有。
北齊小皇帝站在城門上,看着隊伍的離去,面色憂慮的對太后道:“母后,當年先皇還在時,便派過一支千人騎兵前往極北之地,尋找神廟,最後回來的只有苦荷跟肖恩二人,這一千精銳騎士可是能夠硬撼南慶黑騎的存在,就這麼葬送了,豈不可惜?”
太后嘆了口氣:“如今南慶兵強馬壯,國力強盛,更重要的是,慶帝也不算年輕,他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了,如今我們只能寄希望於苦大師能夠開啓神廟,幫助我北齊逆天改命,否則你我的命運”
太后並沒有把話說完,但小皇帝卻很清楚,歷朝歷代,有哪個末代皇帝能夠得到善終的?
與此同時,就在秦浩一行千騎離開上京城範圍不久,路邊一個販賣柴火的老頭從柴火堆裡掏出一隻信鴿,將一封密信塞進鴿子腿後,信鴿振翅高飛。
北齊大將軍府。
“義父,是苦大師那邊有動靜了嗎?”上杉虎見肖恩臉上神色有異,好奇的問。
肖恩點點頭:“嗯,他們果然還是走了當年那條路。”
“義父,那我們也趕緊出發吧。”
“不着急,有苦荷在,我們跟太緊容易被發現,反正線路我清楚,晚些日子不礙事,何況咱們走之前,怎麼也得送‘老朋友’一程。”
說到“老朋友”這三個字時,肖恩面目猙獰,一陣咬牙切齒。
要說他此生最恨的除了陳萍萍之外,那就要數沈重了,要不是秦浩出手相救,他早就被沈重陰死了。
“沈重,你的死期到了!”
翌日,太后壽宴,北齊皇宮內一派祥和之聲。
太后當衆宣佈大齊要和範閒做生意,還讓錦衣衛與南慶外臣商量此事,沈重立刻站出來反對,可太后心意已決,上杉虎趁機彈劾沈重勾結南慶鑑查院出賣軍情,指出沈重妹妹和言冰雲有私情,而且還向言冰雲通風報信,沈重百般辯解,否認把任何消息告訴妹妹,太后徵求小皇帝的意見,小皇帝讓她全權處理,太后罷免了沈重的官爵,還把蟒紋官服當場扒下來,沈重拼命阻止太后和範閒做生意,太后一氣之下下令把沈重趕出大殿。
“肖愛卿,從今以後,錦衣衛歸你統領。”
“臣領旨,謝恩。”
肖恩畢恭畢敬的參拜,也讓太后對沈重越發不滿,覺得他恃寵而驕。
太后壽宴過後,範閒跟肖恩並排走出宮門。
“範大人,往後就要請你多多關照了。”
“肖大人說的哪裡話,您是前輩,該是您多提攜晚輩纔是。”
二人一陣寒暄後,露出會心一笑,很有默契的在皇城外分道揚鑣。
馬車上,上杉虎有些狐疑的問道:“義父,你對這個範閒,好像對其他人不太一樣。”
“哦?有嗎?”
“有吧?”
肖恩斜眼瞥了上杉虎一眼:“去極北之地的人手跟物資都準備好了嗎?”
“都按照義父您的要求準備好了,一百名軍中退役的精幹好手,都是在戰場上死過幾回的人,義父咱們什麼時候出發?”上杉虎正色道。
“嗯,先不急,沈重一日不死,終究是個隱患。”肖恩眼中涌現濃濃的殺意。
“沈重失了太后信重,往日在朝堂上又得罪了那麼多人,就算咱們不殺他,朝堂上那些人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吧?”
“除惡務盡,沈重又何曾會想到,有朝一日會死在我的手上?”
上杉虎遲疑說道:“可是太后只是奪了沈重官爵,並未治罪,若是義父強加罪名,只怕會引起太后不滿。”
“是啊,所以要讓沈重自己把刀遞到咱們手裡才行。”
“這沈重如今失了權勢,應該翻不起什麼風浪了吧?”
“不,沈重此人雖然陰狠狡詐,但對北齊卻是一片忠心,要不然也不會觸怒太后,既然他這麼想阻止北齊跟範閒通商,那我就給他這個機會。”
“義父的意思是借刀殺人?”
翌日,南慶使團啓程離開上京城,路上卻遭到了沈重率領死士的截殺。
經過一番激戰,沈重不敵身受重傷,眼見敗局已定,沈重告訴範閒,內庫走私的財產都流入了慶國第一大家族的明家,而明家背後的主子就是二皇子和長公主李雲睿,用這個消息,換取範閒將其妹妹帶回慶國。
沈重被押回上京城,肖恩早已在城門口“迎接”。
“沈大人,有沒有覺得眼前這一幕很是熟悉啊?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肖恩,你爲了報仇與慶國人合作,出賣北齊,你不得好死!”沈重破口大罵。
肖恩非但不生氣,反倒是笑呵呵的走到囚車前:“沈大人你我之間就沒必要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這些年你手上染了多少鮮血,你敢說全都是亂臣賊子?全都是對北齊不利之人?”
說話間,肖恩還打開了囚車,一把將沈重拽了下來,丟在地上。
“當初沈大人就是這樣對待肖某,如今肖某還回來,應該也不算過分吧?”
“啊~~~”
沈重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發出一聲慘叫,小腿被肖恩一腳踩斷,斷掉的骨頭直接刺破錶皮,整條腿軟趴趴的拖在地上,鮮血淋漓。
“肖恩,有種你殺了我,殺了我。”
肖恩目光陰冷的盯着沈重,將他頭髮扯了起來,一路在地上拖行。
“想死?沒那麼容易,錦衣衛的手段你很熟悉,但是緹騎的手段,你恐怕就知之甚少了,放心,我會給你留一口氣的,你死了那多無趣?”
與此同時,秦浩一行已經來到北牢關,再往北就是一望無際的極北雪原,那裡是就連雪域北蠻都無法生存的不毛之地,終年被積雪覆蓋。
苦荷對於此次神廟之行還是做了很多準備的,此時正值三月,接下來的幾個月極北雪原上的積雪會隨着溫度的上升,出現消融,同時還能避開極北雪原長達半年的極夜,是一年中最適合前往神廟的時間段。
當然,即便如此,此時的北牢關溫度也在零下三十度以下,帶來的一千騎士已經有人被凍傷出現了減員的情況。
“這什麼鬼地方,都開春了還這麼冷。”狼桃站在北牢關城牆上緊了緊身上的熊皮衣。
身邊一身黑袍的苦荷站在寒風中眼裡卻滿是興奮之色,他遠眺北方,神廟似乎就在眼前。
“小子,馬上就要進入極北雪原了,你們上次走的是這條路嗎?”
秦浩隨意點了點頭,他哪去過極北雪原,爲了保命也只能硬着頭皮附和。
“除了這裡,還有別的路嗎?”
苦荷沒再說什麼,轉頭對狼桃說道:“休整一天,明日啓程。”
“師父,最近大家趕路都十分辛苦,馬匹也累壞了,要不還是多休整一段時間再出發吧?”狼桃聞言面露難色。
苦荷語氣堅定的道:“不行,我們沒有時間浪費了。”
秦浩自然不會跟苦荷唱反調,極北雪原其實就是北極,每年的三月份到九月份,是極晝天氣,等過了這段時間,就會陷入極夜,一旦迷失方向,即便是大宗師也很難存活下來。
當狼桃將命令傳達下去後,哪怕這支騎兵對北齊的忠誠度足夠高,又有大宗師坐鎮,依舊免不了怨聲載道。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秦浩一行就從北牢關出發,踏入茫茫雪原之中。
由於是極晝天氣下,沒有黑夜,也沒有鐘錶之類的計時工具,一天究竟要走多久,完全看苦荷的感覺,一連三天下來,已經有十幾名騎兵扛不住病倒了。
“師父,要不派人護送他們回去?”狼桃看着帳篷裡蜷縮成一團的病人,於心不忍。
“找個冰窟窿,丟進去吧,我們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些廢物身上。”苦荷語氣裡不帶任何一絲感情。
“這是,師父。”
在苦荷冷冽的目光中,狼桃還是選擇了聽命從事。
隨着深入極北雪原,秦浩一行遇到的問題也越來越多,除了零下三四十度的嚴寒外,更要命的是腳下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冰窟窿,一旦掉進去,即便不立馬被凍死,救上來人也已經廢了一半。
除了人之外,馬也時常會掉進冰窟窿裡,最後這些馬肉都會成爲大家的口糧,幾乎每天都會有人、馬損失,這也對士氣產生了不小的打擊。
對此,苦荷毫不在意,只要能進入神廟,付出任何代價都是能夠接受的,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把這些人全部當成口糧。
秦浩在艱苦趕路的同時,絲毫沒有懈怠,進入極北雪原一個月後,就重新回到了八品武者的境界,這一度讓狼桃自信心大爲受挫。
不過,秦浩很清楚,哪怕他恢復到九品巔峰,依舊很難逃脫苦荷的魔爪,更別提在極北雪原這樣惡劣的環境下,所以始終沒有實施逃跑計劃,一路上十分配合的沒有離開苦荷視線範圍。
一路向北,走了差不多有一個月,整個隊伍已經減員超過百人,剩下的人,也都是滿臉的絕望,這些戰場上勇猛的騎兵,即便是面對十倍百倍於自己的敵人,也會悍然發起衝鋒,可面對這永遠看不到邊際的極北雪原,心中只有恐懼。
忽然,隊伍最前沿一陣騷亂,伴隨着一陣野獸的嘶吼,以及人的驚叫,馬的嘶鳴。
秦浩往前方眺望,發現了令他震驚的一幕,一隻渾身雪白的巨熊正在對幾名騎兵展開追殺,它口中還嚼着一名騎兵的屍體,鮮血順着它上下顎的咬合,將其脖頸處染得一片猩紅。
“這是北極熊?”
這北極熊未免也太大了吧?正常的北極熊體長頂多也就2.4米,體重450公斤,而這隻北極熊體長卻接近六米,體重至少有1.5頓,那碩大的熊掌,一掌拍下去,騎兵連人帶馬就被拍成肉餅。
更加讓秦浩瞠目結舌的是,騎兵射出的箭矢對於這頭北極熊來說,就跟撓癢癢一樣,只能扎進表皮,被它隨便一甩就給甩飛出去,連血都沒流幾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