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公公一路彎着腰將秦浩送到殿外。
「秦統領,老奴就送到這兒了,一會兒就有人帶您去領取官袍印信,請稍等片刻。」
說完一拱手就回去了。
秦浩心裡暗罵,慶帝這個老陰幣,他昨天才回來,官袍印信都準備好了,印信都是制式的不必提,可官袍要想合身,必然是提前準備好的,而且還要了解他的身材尺寸,估計從他下山開始就被人給盯上了。
京兆府兵馬司統領這個位置極其重要,擺明了是個燙手山芋,慶帝這是要把他推出去吸引火力,來試探朝中各派的勢力。
「秦統領,請跟小的來。」
不一會兒,一個小太監就領着秦浩來到尚書省衙門,領取官袍印信的過程也很順利,很明顯這是慶帝早就安排好的,尚書省過往的官吏見到秦浩一個個眼裡多少都帶點羨慕嫉妒恨。
不過也難怪,拋開京兆府兵馬司統領能夠掌控京城唯二的常備守衛武力不談,這個官職可是正四品,多少官員窮極一生都難以企及的高度,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爲過。
當然,秦浩本身九品武者的實力擺在這裡,封一個四品官,倒也說得過去,這就是慶帝的可怕之處,一切的佈局都在他人意料之外,偏偏還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換上官袍,掛上印信,秦浩正準備前往兵馬司就任,剛出皇城被一輛馬車攔住了去路。
「閣下可是秦公子?在下郭攸之,可否上車一敘?」
秦浩心道果然來了,昨天在城門碰到了二皇子,他還在納悶怎麼不見太子,沒想到今天就遇到了他的門下,不過這位太子沒有親自出面,作風上還真是跟二皇子截然不同。
「哦?是禮部尚書郭大人?原本尚書大人相邀,不該相拒,只是剛剛得了陛下聖命,如今要趕去就職,不便耽擱,還請見諒。」
郭攸之微微一怔,一方面是沒想到慶帝這麼快就給秦浩安排了職務,一方面更加好奇秦浩得了個什麼差事,於是拉開幕簾正待下車,結果手剛剛拉開簾子的一角,手就是一抖。
在京城爲官這麼多年,秦浩身上的官袍他可太熟悉了,這可是正四品,當初他爬到正四品花了多少年來着?十年還是二十年?
更加讓郭攸之震驚的是,他看到了秦浩腰間掛着的印信,看上面的紋飾,乃是軍中統領所用。
「秦公子,卻不知陛下安排你何等差事,郭某在京城爲官多年,也算是交友廣泛.......」
「哦?郭大人在京兆府兵馬司也有關係?」
郭攸之瞪大了雙眼,一時竟無言以對,原本他以爲慶帝給秦浩安排的只是軍中閒職,卻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是京兆府兵馬司統領,這可是極其重要的職位啊,慶帝居然讓一個十六歲的毛頭小子來執掌京城的治安。
「秦統領說笑了,京兆府兵馬司負責拱衛京都,郭某一介文官哪來的什麼關係。」
秦浩心中暗笑,就算是有關係,這個郭攸之也不敢說出來啊,太子一黨插手別的也就罷了,往拱衛京都的要害部門安插人手,想幹嘛?造反嗎?
皇權至上的封建時代,但凡是威脅到自己皇位的,親生兒子又如何?
「陛下催得急,就不與郭尚書閒聊了,改日再向您請教。」
郭攸之望着秦浩的背影一咬牙,以不符合他年紀的敏捷跑向皇城,一路健步如飛來到東宮。
「什麼?父皇讓他當了京兆府兵馬司統領?」太子聽郭攸之說完也是目瞪口呆。
郭攸之也一改往日的從容穩健,來回踱步。
「殿下,此子年紀輕輕便深得陛下信重,身後又有葉家,若是能得他相助,大事可成啊。」
太子聞言卻是
陷入猶豫:「京兆府兵馬司如此要害的位子,若是他倒向孤,父皇會不會.......」
「殿下,如今不是瞻前顧後的時候,若是讓二皇子拉攏了此人,後果不堪設想啊。」郭攸之心裡暗罵太子的優柔寡斷。
太子一個激靈:「嗯,你說得沒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倒向老二那邊。」
「正是此理,不過如今他身居要職,先前那些拉攏的條件怕是要提一提了。」
「金銀珠寶、古玩字畫、香車美女,只要他開口,孤都能滿足他,一切就拜託郭尚書了。」
「臣定當拼盡全力爲太子驅策。」
........
另外一邊,秦浩已經來到兵馬司營帳外,剛剛靠近就被箭塔上的弓手發現,一支利箭扎進秦浩身前一步之外。
「何人膽敢私闖兵馬司大營!」
秦浩暗自點頭,不愧是拱衛京都的武備力量,僅僅只是一名哨兵就有如此箭術。
「陛下親封兵馬司統領秦浩前來就職。」
「可有憑證?」
「有印信爲證。」
秦浩摘下腰間印信高高舉過頭頂。
把守大門的四名守衛相視一眼,捧起印信查驗一番後,紛紛跪地。
「召集全營將士到校場集合,除重疾、告假外,三息鼓響未到者,按軍規處置。」
「是。」
一開始這些士兵見秦浩年紀輕輕,心裡多少是有些不樂意的,但見他發號施令一板一眼,又像是對軍營十分了解,也不敢怠慢,連忙拉開軍營大門,留了兩人把守,其餘二人連忙去通知各營士兵。
秦浩則是先一步來到了校場,坐到了統領的帥位上,這一幕讓不少匆匆趕來的士兵十分詫異,忍不住在底下議論起來。
「不是說新任的統領召集嗎?怎麼上面坐着個娃娃?」
「這小子細皮嫩肉的,能拎得動刀嗎?」
「又是哪個世家的子弟,偏到咱們這兒來邀功,也不看看這是哪兒,萬一出了事,這小子怕不是要嚇得尿褲子。」
秦浩沒有理會臺下亂糟糟的議論聲,等到第一遍鼓停下,示意鼓手繼續敲第二遍。
就這樣,校場下方聚集的士兵越來越多,議論聲也越來越大,或許是見秦浩始終沒有喝止,這些老兵油子一個個更加放肆起來,還有人吹起了口哨,以此來表達對秦浩的不屑。
到了第三遍鼓響,秦浩忽然走到臺前,運起霸道真氣,使用虎豹雷音的發音方式大喝一聲。
「都給我閉嘴!」
衆人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氣流襲來,校場四處插着的旗幟被吹得獵獵作響,一些身子較弱的士兵直接被氣
流震得東倒西歪。
瞬間,整個校場鴉雀無聲,所有士兵都用一種震驚的目光望着臺上那個看起來略顯稚嫩的年輕人。
「他.......居然是九品。」
「我滴個乖乖,這怕不是我慶國最年輕的九品吧?」
「難怪讓他來當咱們統領,上頭的人也不全是老糊塗嘛。」
軍隊向來是強者爲尊,慶餘年世界更是如此,武者之間的品階一目瞭然,秦浩甚至都不用真正出手,只要真氣外放,見過九品武者的人一看就明白了,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我說閉嘴,還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秦浩凌厲的目光掃了一遍臺下的士兵,這回這幫老兵油子一個個都乖乖閉了嘴。
「在此之前,有人跟本統領說,京兆府兵馬司在整個慶國都是數得着的強軍。」
說到這裡,秦浩頓了頓,臺下的士兵一個個都挺起胸膛,準備接受秦浩的誇獎
。
然而,下一秒,秦浩卻是臉色一變,厲聲喝道。
「但來了之後,本統領卻是大失所望,就憑你們這羣烏合之衆,也敢稱之爲強軍?慶國的軍隊要都像你們這樣,慶國早就被敵國碾得渣都不剩了!」
此言一出,整個校場頓時亂了起來,不少士兵跟校尉都用不忿的眼神瞪着秦浩。
秦浩一聲冷笑:「怎麼,覺得本統領說得不對?錯怪了你們?」
「剛剛一息鼓聲抵達校場的出列。」
臺下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五分之一的士兵出列站了出來。
秦浩點了其中幾名士兵:「你們站上臺來。」
那幾名士兵喜滋滋的跑上臺,然而,下一秒,秦浩就大喝一聲:「執法隊何在?」
一列士兵出列跑步上臺。
「軍法中冒領功績者,如何處置?」秦浩冷聲問道。
「杖三十,示衆三日。」執法隊的士兵齊聲回答道。
「那還等什麼,還不執行!」
秦浩話音剛落,那幾名士兵聞言一下就嚇得癱坐檯上,其中一人掙扎道。
「小人不曾冒功?一息鼓停前,小的的確已經抵達校場,統領不問曲由施以酷刑,小人不服。」
其餘幾人聞言連忙附和,他們的遭遇也引起了臺下不少士兵的同情,紛紛爲他們喊冤。
秦浩一聲冷笑:「好,那本統領就讓你們死個明白。」
「你們都說自己是一息鼓停之前就到的,那你們說說,自己剛來時身邊之人是誰?」
幾名士兵都是一陣錯愕,最先爭辯之人叫屈道:「當時只顧列隊,不曾記得身邊之人。」
「哼,料到你會如此狡辯,既然你不記得,那就本統領幫你回憶回憶。」
說完,秦浩走到臺前,又點了幾名士兵上臺。
「你站在他前面,你站在他左邊、你在他右邊.......」
幾名士兵都乖乖在那人周圍站好,其中一人忽然驚呼。
「咦,我想起來了,錢老三你是跟我們一樣響了第三遍鼓纔到校場的。」
「我也想起來了,你當時就在我右邊。」
錢老三聞言頓時滿臉死灰,直接癱軟倒在地上,竟是嚇暈了過去。
秦浩一揮手,執法隊立即將錢老三幾人綁上了邢臺,一根根粗大的木棍朝着幾人背上猛砸過去。
這一幕讓臺下的士兵看得膽顫心驚,除了同袍受刑之外,他們更加震撼於秦浩居然能夠記住每一個人來時的站位,這可不僅僅是武力強悍就能做到的。
等到錢老三等人行刑完畢,秦浩再度站到臺前。
「二息鼓停之前抵達校場的出列。」
這回再沒人敢偷女幹耍滑了,錢老三那幾個自作聰明的還綁在柱子上示衆呢,一半士兵出列站到一旁。
「三息鼓停之前未到校場者自行領十軍棍,拿花名冊來,未告假,不在執勤之列,有至今未到者罪加一等。」
很快,軍營裡就響起一片慘叫聲,伴隨着秦浩點名的聲音,臺下的士兵一個個低着頭,再不敢接觸秦浩的目光。
點完名,有二十幾個沒有請假也不在營中的,其中有士兵,也有將校,秦浩用筆在花名冊上將他們的名字劃上一個圈。
「以前你們是怎麼樣,本統領不管,自今日起,軍營之中只講軍法,若是有誰觸犯了軍法,可別怪本統領不教而誅。」
「剛剛二息鼓停之後到達校場的,全部繞着校場跑十圈,執法隊盯緊了,少一圈不許吃飯。」
這回,再也沒人敢議論了,單看這位的手段,就不是好相與的。
秦浩說完又揚了揚手上的花名冊:「這些至今未到之人,本統領有的是法子治他們。」
校場內不論是士兵還是將校都忍不住慶幸,好在自己今天沒有溜出去。
當然,巴掌已經打了,秦浩也不忘給個甜棗,解散衆人後,來到軍營伙房。
「今晚多蒸點饅頭,殺三隻豬,做頓殺豬菜犒勞一下弟兄們。」
伙伕班頭小心翼翼的問:「統領大人,這殺豬菜爲何物?」
「生豬在哪?」
很快,幾頭生豬就悄無聲息的死了,看着秦浩行雲流水般將幾隻豬處理乾淨,伙房衆人都忍不住懷疑,面前這位之前是殺了多少生豬纔會這麼熟練。
「還不快幫忙。」
........
等到開飯時,軍營裡的士兵被一陣肉香吸引紛紛來到伙房,當他們發現,秦浩居然在給他們做菜時,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統領大人,您怎麼........」一名校尉小心翼翼的湊過來。
秦浩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來了軍中,大家就是袍澤兄弟,爲兄弟們做頓飯有什麼打緊?往後咱們少不了同吃同住。」
「都別愣着了,時辰到了,開飯吧。」
等士兵們排好隊,秦浩一個個的給他們打菜。
「於洪多吃點,饅頭管夠。」
「統領大人竟然曉得俺的名字?」
「剛剛點名時不是報過了,你們每一個的名字我都記得。」
於洪呆呆地端着飯盆走到一旁,嘴裡不停唸叨着:「大人竟然記得俺.......」
跟他同樣的士兵大有人在,他們這些小人物,在那些將軍眼裡,就只是升官發財的工具,何曾有人記得他們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