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崩潰吐血

孤桐的出手遠比郭老太爺的出手慢,他的劍光在迎上郭老太爺分切天地一掃的時候,他的身體便會更早被攔腰掃過的刀芒分成兩半,如果身體成了兩半,便或不下去了。

可是這一點大家又看錯了。

孤桐忽然踉蹌後退,退出五步,身子才站穩,口角已流出鮮血。只是他表情微笑着,笑得詭異異常。

而郭老太爺站在原地,穩如泰山,可臉色已經變了,一張國字臉上說不清的肅穆莊嚴,甚至隱約中帶着一些驚恐。長刀被他倒提在身後,沒有人發現握刀的手竟然微微顫抖着。

孤桐這隱含鋒芒劍意的一劍,實在讓他吃驚不少。

歷經與狼神閣衆人的交手,再加上服用百草丹,孤桐修爲雖然依舊處在通竅境六階完美之境,可論體內玄勁濃度和質量,都有了更大幅度的提升,而他劍魂覺醒也愈來愈自由,於劍道上的路也愈走愈遠。

此時,如果在於傲神姬冰交手,他必然不會像上次那樣狼狽。

“英雄出少年!”

郭老太爺油然讚道,他實在是低看這神秘的少年,此刻他在心中基本可以肯定梧桐便是孤桐,但是唯一的疑問便是,孤桐所用的劍術,從未見過,而離歌樓風見塵也似乎並不是精於此種詭異劍道。

晨風盪漾,花香撲面。

陽光摧殘下,彷彿有一層淡淡的薄霧升起,薄霧間的孤桐似乎蒙着一身的輕紗,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容,顯得神秘莫測。

“郭老,不知我這兩劍是否有資格帶走小七和秀秀。”屋裡,嘴角流血的孤桐開口說道。

他邊說着,便將長劍歸鞘,可右手握着劍柄,並沒有鬆開的意思,而是握的愈加緊了,周身氣勢鼓盪,將自身玄勁提到巔峰狀態,剛纔一招,他玄功氣勁不如郭老太爺,便藉由一口鮮血,化解郭老不滅境的玄功氣勁,此刻體內的傷勢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嚴重。

實際上,孤桐並不會認爲僅此兩劍,郭老太爺便會給他面子,所以他時刻做好準備,下一番,必然是更加狂烈的攻擊。

“小兄弟,你這兩劍劍意縱橫,實在非同齡人能敵,可老夫縱橫江湖數十載,有怎麼會將這兩劍看在眼中?”郭老太爺雖然心中震撼,表面卻裝作輕鬆如故。

“郭老意思是繼續指教一下小子武學?”孤桐開口,眸光閃爍。

郭老太爺望望孤桐嘴角流下的鮮血,輕笑着說道:“小兄弟,你已經受傷了,莫要逞強?”

他突然揮刀,長長的刀身在身前翻飛滾動了幾個刀花,然後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斜斜插入左腰間,做出一個跟孤桐藏劍式有些類似的動作。郭老太爺動作行雲流水,可氣勢卻又攀升了幾分。

孤桐的心也已隨他這一刀沉下。此時,他忽然感覺到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隱藏在天地間的一把刀。以地爲鞘,以云爲柄,高山爲背,大江爲刃。他以爲這是一種幻覺,可神識中,怎麼也感覺不到郭老太爺的氣息。

一個人,化成了一把刀!

這種感覺他曾經體味過,那是風見塵在他面前施展斷劍三式的時候,那時風見塵明明就在他五丈開外的地方,可他神識中只有劍,無窮無盡的劍,那時他便極爲嚮往這樣的境界。

人劍合一,人刀合一!

沒有想到的是郭老太爺,竟然也達到了這種地步。

孤桐感覺不到郭老太爺的氣息,可卻看得見。孤桐看清郭老太爺時,立刻就發覺對方也正望着他,眼眸中一片淡然,卻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他正在微笑着,看着他,慈祥而和睦,說話的聲音也同樣輕柔:“小兄弟,我跟你打個商量如何?”

孤桐問道:“郭老請說。”

郭老太爺笑的更慈祥,聲音愈加柔和道:“你劍道初成,實在是江湖俊彥,可與老夫相比,實在還差太多境界,老夫殺你如屠狗殺雞般容易,不過老夫惜才,你轉投我郭府門下如何?”

孤桐握劍輕輕一顫,就好像蜜蜂蟄了一下般疼痛。

他輕笑着,說道:“郭老謬讚了,小子答應了范姜小姐,此次是爲幫她而來,大丈夫立誓,一言九鼎,怎可做背信棄義之時,小子可不想被江湖同道唾棄。”

孤桐絕不會相信郭老太爺拉攏他的真意,此人兩刀之下,已經試出自己深淺,必然會認定他就是孤桐。而郭老太爺此刻與狼神閣正處於合作的關鍵時刻,一定會安撫孤桐,然後向狼神閣通風報信。

腦筋一轉,孤桐早就看清郭老太爺的打算。

郭老太爺笑容失去,面容一冷,冷哼一聲,左手手指忍不住輕輕拂過隱藏在左腰間的刀鋒。

百鍊精鋼的快刀,薄而鋒利。

他十指粗糙而短壯,輕輕一佛,確如拂過情人髮絲一般的溫柔,這柄刀陪他東征北戰,殺過太多熱,飲過太多血,陪在他身邊的時間,甚至比他的情人都要長,只聽“叮”的一聲,他扣指彈在刀鋒處,徐徐道:“老夫的刀,不在乎多飲一人的熱血!”

“郭老要殺我?”

聽到郭老太爺威脅的話,孤桐忽然笑了,如果同他猜測的那樣,郭老太爺已經可以認定他身份的情況下,那麼郭老太爺必然不會殺他,此刻說出這樣帶着威脅意味的話,分明是虛張聲勢罷了。

郭老太爺忽然怔住。

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連古煞和郭家二爺的眼睛裡也不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奇怪的事,一個人在被別人說要殺他的時候,竟然會笑。

這樣的人,要不是傻了就是瘋了。

可孤桐並沒有瘋,也沒有傻,他腦筋清晰的異常,眼光盯着郭老太爺,一分一寸都不曾放過,甚至連他看到自己臉上的笑容後,莫名緊張的嚥了咽口水都清楚的看清。

他押對了,郭老太爺也是緊張的,也就是說他不敢殺孤桐!

起碼,在這個屋子裡,或者是在郭府中,郭老太爺絕不敢光明正大的將孤桐斬殺在此地!

郭老太爺嚥了口水後,輕輕嘆了口氣,微笑着道:“小兄弟說笑了,我只是說我刀下無法留情,怕再來一刀的話,傷了小兄弟,畢竟刀槍無眼。”

孤桐也笑了,匆忙到道:“若小子扛下郭老的下一刀,便放了小七和秀秀如何?”

一聽孤桐做出這樣的提議,郭老太爺沉默了。本來還興致勃勃望着秀秀俊美臉龐的郭家大少爺,慌慌的挪開眼光,不安的望着郭老太爺,叫到:“爺爺,不要放他們走!”

在他這花花公子的眼中,秀秀俊美的模樣,加上楚楚可憐的表情,在加上執拗的性格,實在是誘惑至極,他曾經以爲,以他郭家大少爺的身份地位,那個女人不蜂擁而上?卻沒想到碰到秀秀這樣的極品。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誘惑至極!

郭老太爺睜眼瞪了他一眼,嚇得郭家大少爺唯唯諾諾的縮了縮頭,不敢再說些什麼。郭老太爺輕笑道:“小兄弟的提議不錯,既然兩招已過,便再加上一招,如果接下來小兄弟扛下我這一刀,那麼便帶着小七公子和秀秀姑娘離開把,郭府的人必不會在糾纏攔截,至於殺我郭府子弟的恩怨,老夫自然會跟范姜府算。”

孤桐看着他,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只能點頭說道:“好!”。

郭老太爺的眸光一閃,不想再說着什麼,長刀轟然上撩,猛喝一聲:“撩”。

他這三招都是基本的刀招,然而氣勢森人,實際上由繁化簡,與武功境界上韻味頗高,怎麼會是簡單的入門刀招可以比擬的?這第三招一刀撩如,猶如怒龍出海般,風浪滔天,這天地的氣息一下子變了,孤桐吃驚,知道郭老太爺此刻不再留手,自身必須謹慎對待,不然非死即傷。

孤桐抿着嘴,不言不語,長劍悵然出鞘,不管撩來的長刀氣息如何恐怖無比,只管一劍刺出,自身如一頭神魔出世般,不理不顧,只管一劍刺出。

他這一劍,實際上走的是同歸於盡的路子,在百分之八十確認郭老太爺不敢殺他的情況下,他只能用這種方式拼上一拼,如果同郭老太爺這一刀相抗的話,他感肯定,就算自己不死,也得癱瘓在地,說不出話了。

衆人駭然,誰都沒想到孤桐採取了同歸於盡的招式,這種勇氣和決絕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小子夠狠!”藏在漫天刀芒後的郭老太爺怒喝一聲,長刀不停,化撩爲橫,招式轉換自然隨意,可這倉促之下,也讓體內玄勁鼓盪起來,撐的周身筋脈氣竅隱隱作痛。

孤桐的一道紫色劍光化成有形之質,如閃電般來到郭老太爺面前。

郭老太爺橫在面前的長刀微微一震,最終如山嶽般鎮壓而下,將孤桐刺出的一劍碾成粉碎。

“噗!”

孤桐大口吐血,退了幾步,而後給小七和秀秀解了氣竅,拉着兩人轉身就走,道:“郭老,這三刀我記下了,等小子劍道有成,再來領教郭老長刀之威!”

屋子裡衆人轟然失聲,這個叫梧桐的男子十分強大,無比的懾人,居然能夠在郭老太爺的三刀下不死,這在年輕一代中,得多麼的可怕?

所有人都變色,現在看他要走,有些人便蠢蠢欲動起來,而後便被郭老太爺的眼神止住。

郭老太爺做回大椅,那一杆長刀,又不見了,揮揮手說道:“你們走吧。”

孤桐停下腳步看着他,突然轉過頭,帶着小七和秀秀大步走了出去。一走出郭府大院,他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身體搖晃了幾下,差點摔倒在地。

小七和秀秀大驚失色,匆忙扶住他。

小七關心的問道:“師尊,你怎麼樣?”

孤桐殘笑着搖搖頭,說道:“這口淤血吐出來,便無礙了。”說完眼光幽邃,望着偌大的郭府,喃喃道:“我小看了郭府,更小看了郭老太爺,這些江湖巨擘,實在是不容小覷啊!”

有這種心情的,不止是孤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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