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兒失神的望着池水,有魚兒張着魚脣浮出水面透氣,飛羽站在她的身後,沉默許久才道:“姑娘,冥主是爲了你才救張拓的。”
月牙兒點頭:“我知道。”
飛羽欣慰,她真的知道?真的知道冥王冒這麼大的險是因爲她就好了,至少冥主的心就不算白費。
“我還知道,冥王甘冒奇險反天帝還是爲了昭徹。”他難道不會爲自己想想麼?冥王,他是一個這樣的男人。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她依舊在不安中度過,她每日向飛羽和王顆打聽音訊,但他們就像有了默契,一概搖頭。
這日,心神俱懶,她又問飛羽:“冥王還沒消息麼?”
飛羽與王珂對視一眼,現在天界都大亂了,打得不可開交。但是冥主囑咐過,一概不許跟她提起。
“沒有。”
月牙兒糾結:“你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如果冥王受傷,我就該去幫助他!”除了冥王,天底下沒人知道她是他的靈寵。
飛羽感動了一下:“姑娘,您安心的在這裡等着他吧,若是有消息我們再通知你。”
月牙兒第一次怒了:“總是讓我等,但是我什麼消息都聽不到,怎麼能安得下心?”
飛羽望了望她。又看了看王珂。王珂沉聲道:“姑娘。你耳邊地那顆淚晶花就可以說明冥主尚未負傷。”
月牙兒詫異:“爲什麼?”淚晶花確實是他爲她戴上去地。
王珂道:“淚晶花是女子之淚。男子之精幻化而成。這在我們冥府。被稱爲洗桑花。洗桑爲喜喪地諧音。就是可以向主人報告喜喪地信物。”
飛羽道:“您地耳朵上只有單隻。冥主地耳朵上。應該還有另外一隻。洗桑花一旦變成血紅色。就說明對方出了事故。”
冥王耳朵上也有一隻?這她倒是沒有注意過。因爲冥王一直都是披着長地。根本看不見他地耳朵。
她連忙跑到鏡前去看耳上地淚晶花。現它還是通透地樣子。便安下了一顆心來。
於是,每天看淚晶花成了她固定地生活項目。
飛羽笑道:“姑娘,也不用時時看,我和王珂就能幫你看着。”正說着,突然,她的臉色變了一下,因爲月牙兒耳上的淚晶花突然現出了粉紅色,但不一會兒就又隱滅掉了。
月牙兒很機敏。連忙跑去鏡前看。結果沒看見什麼變化。
“飛羽,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淚晶花變顏色了呢!”
飛羽淡笑了一下,將手中的茶放在桌上:“府裡沒菜了。我還要去備些果蔬,姑娘你先用茶。”說罷走了出去。
她一離開月牙兒的視線就飛奔了起來,還沒走到院門,就撞上了匆忙而來的王珂,飛羽急切的問道:“冥主出事了?”
王珂嚴峻的點頭:“好在局面尚可控制,孟婆已經帶人趕去了。中間有人泄了密,所以只好倉促行事了。”
飛羽緊張的扭住了衣袖:“昭徹公子救出來了嗎?”
王珂道:“已經送到張拓的族人那裡去了,幾位年長地長老正在盡力救他,要犧牲幾條性命是無法避免地了。”
飛羽點頭,面色蒼白:“冥主如今的傷勢如何?”
王珂道:“具體情況我還不明確,但是有孟婆趕去,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天帝震怒,衆仙之中也有冥主收買地人,應該還能撐上一段時間,關鍵是冥主要儘快拿石心爲張拓續命。”
昭徹雖是個花花公子,好在他很辦實事,爲人又靈活多變,所以在仙界的人緣和口碑甚好,所以他也是有些朋友和支持者地。
是看不下了,隨着時間的推移,月牙兒內心的擔心積聚到了極點。她總是呆呆的望着池水,一坐就是一天,飛羽找她說話,她也不願意多說。
飛羽和王珂每天就像沒事人似的,平靜的陪伴着她,但是她能感覺到,他們不斷掃向她耳際的目光。
池水中,倒映着她的影子,她每天連梳妝的心思都沒有了。飛羽明顯的也沒了原來的精神氣:“姑娘,新熬了蓮子紅棗粥,已經放涼了,你去喝一點吧。”
月牙兒散漫的應着,躬身而起,但身子還沒完全直起來的時候,她震驚的現,水中,她的耳際,一抹血紅之光泛起。
飛羽嚇得瞪大了眼,月牙兒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身子就那麼僵着前傾着,一陣昏眩襲來,她身子晃了一下。王珂已經飛身而來,將她拉了回來,終於沒有一頭栽進池水中。
月牙兒定下心神,一臉肅色:“王珂,飛羽,帶我去見冥
飛羽哭了起來:“不行,冥主有令,任何情況下不能帶你去見他。”
“飛羽,任何情況是指他有生命危險的時候麼?”月牙兒厲聲道。
王珂與飛羽都噤了聲,月牙兒疾聲道:“我是冥王的靈寵,冥王在哪裡?再不趕快就來不及了!”
王珂一臉豁出去了的樣子:“姑娘,你以陽身入冥界,會受到極大損傷的。”
月牙兒堅定的道:“我要救他!”其他的話已不用多說了,一句勝千言萬語。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擊穿了一般,渾身無力。
王珂抱着她,多次嘗試之後,終於帶着她突破了陰陽的界限。是的,帶着她地陽身。而不是魂魄入冥界。
當王珂將月牙兒交給飛羽的時候,月牙兒勉力回頭望去。他地身體已經迸了一片血霧,他從此就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爲什麼會這樣?”她驚駭的望着含淚緊咬着脣的飛羽。
“陽身入不了冥界,非以我等冥界之身才能引渡。”飛羽地話音剛落。月牙兒就覺得身子猛然往前一衝,就失去了飛羽的蹤影。
她跌在了地下,一聲驚呼傳來:“月牙兒姑娘!”
是孟婆蒼老的聲音:“快扶她起來。快快快!”月牙兒頓時感到有人將她抱起。
她用盡力氣睜開眼皮,看見了面如金紙。躺在一張巨大牀上地冥王。
孟婆焦急道:“月牙兒姑娘,你怎麼來了?飛羽和王珂那兩個奴才他們……”
月牙兒虛弱的道:“快,婆婆,我是他地靈寵。”
孟婆臉上一驚,繼而感動得老淚縱橫,她大聲令:“老天有眼啊!各位長老聽令,盡一切力量挽救冥主!”
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痛覺,她只知道,牀上這個男人,他不能死。她。放不下對他的牽掛……
這些日子以來。她覺,她的腦海裡。反反覆覆的,居然都是與他在一起的細節。想抹去都不可能。她不愛張拓麼?她如是問自己。
她不知道,只是,當冥王來到她的身旁,與她經歷了那麼多的時光,他的冷漠,他的溫存,他地呵護,早已深深地植入了她的心扉。
他地笑容總是那麼淡淡的,卻動人心魄,他地那句:等我回來。一直都縈繞在她的耳邊。她絞盡腦汁的回想,他的那句:你就不能爲了你自己而活?
他那句霸道的:不許你再叫我主人。他的熱吻,他帶給她渾身痙攣的震撼……
他站在竹屋院中那哀傷的神情,夢中他小時候倔強又落寞的神態,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夜不能寐。
她的心徹底的亂了,他爲了她甚至願意置自己於險地救助張拓,他爲了朋友兩肋插刀。
他不肯喝她的血,他爲她療傷,他摘了一大束的花給她,因爲看見她哭又嚇得手忙腳亂的扔掉。他靠在廚房門邊,認真地吃着她給他烤出來的紅薯的時候……
他在吃她做的飯菜的時候,定定望着她的那雙幽深無比冰眸……
他的那句故意搗亂的溫柔密語:在我心裡,你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冥王,你一定要活過來!
我的特殊命理能改變張拓就也能改變你的命運,活過來,哪怕讓我從此消失在天地之間,我只要你活過來,天下不能沒有你。
她耳際的淚晶花紅光漸去,隨之退去的,還有她鮮紅的血液。冥王耳上的那朵淚晶花顏色逐漸變得鮮紅,異光流轉。
她彷彿有意識,又彷彿沒有意識,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好疲憊,她想就此安靜的沉睡過去。
“不許你睡!”有個聲音在大喊,是誰?吵死了,我好累啊,別煩我!
但是那個大喊聲還在繼續,有人在喊她。讓她睡一下吧,真的好累,咦?好像下雨了,但是爲什麼雨水是滾燙的?
她想揮動雙手趕走這煩人的聲音,但是,卻沒能有力氣擡起來。
孟婆跪倒在地:“冥主,只有最後的那個辦法了!”
冥王冰眸的顏色轉深,終於一擡手:“你們都下去吧。”
孟婆面色一喜,高高興興的集結着衆人退了下去。
殿外,孟婆神清氣爽:“諸位大人,我們冥府要迎來幾千年來的頭等大喜了,各就各位去準備吧!”
其中一個大臣道:“這……天界的大事還未有結果……”
孟婆已經打斷了他:“若不是爲了給張拓續命,費了精氣,冥主豈能被天帝傷成這樣?現在張拓完全復活了,剩下的事,還有昭徹公子一起處理。”於是各人都高高興興的下去準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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