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待L-15C獵鷹高教墜落約七八百米的高度後，隨着機身俯衝加速，高速氣流劃過機翼表面，左右翼重新恢復一定程度的壓力差，機體由失控狀態轉化爲半失控狀態，旋轉狀態減緩。
再過一秒，隨着航速增加至每小時200，氣流重歸規律，襟副翼系統和方向舵恢復氣動效能，機體迴歸可控狀態，旋轉狀態消除。
“嗡！”
引擎尖嘯聲傳遍天際，楊曉龍輕輕拉桿，右腳踩舵，機身右偏飛出一個優美而典雅的弧度，恢復水平姿態。
“有什麼感覺？”楊曉龍呼出一口氣，待機身恢復正常，內心緊繃的弦鬆緩，詢問道。
失速尾旋，就連許多老飛行員都有些發怵，哪怕楊曉龍也不例外。
這個科目，是真正意義接觸死亡邊緣。
短短不到十秒的過程，從進入失速尾旋到改出，L-15C獵鷹從14000米高度，掉到12980米高度。
周海聲音如故，毫無變化，輕鬆淡然：“還好，只要保持冷靜，正確處置，就能大概率改出失速尾旋。”
“別忘了，還有高度！失速尾旋可能存在任何高度，一萬米到五千米，機頭朝下改出率爲90%，機尾朝下改出率40%。”
楊曉龍深呼吸一口氣，言語認真而嚴肅，告誡道：“一千米到五千米，兩者爲40%到10%，1000米以下，改出率僅爲1%，如果地面沒有羣衆和城市，立即跳傘，決不能猶豫，咱們不怕摔飛機，就怕給我把小命保住。”
高度！
這是失速尾旋改出的最重要基礎，若是在一千米進入失速尾旋，反應時間僅有十秒，機頭朝下有1%改出率，機尾改出幾乎不可能，必須立即彈射逃生。
“好的。”聽到這番話，周海點頭回應。
楊曉龍深呼吸一口氣，安排道：“控制權給你，失速迎角限制已經解開，我們進行機頭朝下的改出訓練，爲了安全起見，重新爬升到一萬四千米，記住我說的——保持冷靜。”
話落，將機體控制權遞交給周海。
重新握上操縱桿，周海呼出一口氣，清除內心涌出的絲絲緊張之意，一雙眼眸炯炯有神，精神高度集中，拉桿擡頭，保持正常爬升姿態。
待整架L-15C獵鷹以緩慢姿態返回14000米高度，航速降低至350公里，銀灰色圓潤機頭高高仰起，如同睥睨天下的雄鷹，機身橫向偏左。
“滴！”
短短一秒不到，座艙之中重新響起急促無比的提示聲，左翼翼尖邊條最先進入失速狀態，產生多米諾骨牌效應，迅速波及副翼和襟翼。
左翼失速，機身失去平衡，周海順勢壓桿，使得機頭朝下向左傾斜，整架L-15C獵鷹重新進入致命危險的失速尾旋飛行狀態。
旋轉！
以每秒兩圈的頻率旋轉，且旋轉速度還在持續增加之中。
航速每小時50公里，下墜率每秒103米。
立於座椅之上，周海雙眼輕鬆捕捉高速旋轉的畫面，靈巧而有力的雙手進行一系列操作，節流閥復位歸零，壓桿向前保持機頭朝下姿態，右腳滿舵。
沉穩，迅捷。
圓潤尖銳的機頭，對準下方廣袤無垠的大地，處於失控狀態的機體呈現源於物理法則而表現的自由落體運動。
一秒，兩秒，三秒！
俯衝速度由慢到快迅速增加，稀薄的空氣吹拂後掠中單翼，襟副翼系統重新具備氣動效能，方向舵緊隨其後恢復作用，旋轉情況迅速減緩。
察覺到機體重新恢復可控狀態，周海沒有猶豫，平穩拉桿改出，節流閥上推，供油獲取動力。
“轟！”
經歷生死邊緣的L-15C獵鷹，改平飛出，以引擎轟鳴聲爲伴，似如雄鷹般發出嘶鳴聲，尾噴管拖出兩條修長的白色尾跡雲，盡數展露優雅而高傲的姿態。
“非常不錯，周海，你果然是一塊好材料。”待機身改平飛出後，楊曉龍臉上浮現燦爛笑容，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優秀！
說實話，楊曉龍完全沒有想到，周海竟然在高空失速尾旋改出科目一次成功，整個過程標標準準，沒有絲毫生疏和停頓，就像老飛行員般沉穩。
驚慌失措，盲目操作，這些飛行學員應有的表現，壓根就沒在周海身上出現過。
“沒，剛纔還是有點緊張。”聽到楊曉龍的誇讚，周海笑了笑，內心緊張的情緒煙消雲散，歸於平靜。
沉穩？
那是裝出來的，說不害怕簡直騙傻子，要知道，這可是大名鼎鼎的高空失速尾旋。
還好一次成功，並且周海積累到寶貴的經驗。
“緊張不算什麼，只要穩定處置就好，每次我做高空失速尾旋的時候，同樣緊張，今天表現非常優秀。”楊曉龍笑了笑，言語透出一絲疲憊之意：“好了，今天訓練到此爲止，返航吧。”
“楊教員，不練水平和機尾嗎？”周海聽聞，疑惑道。
“水平和機尾以後再練，飯要一口一口吃，對了，雷副，安排新的任務，等會兒去跟着地勤組長學車。”楊曉龍呼出一口氣，回答道。
“學車？”聽到楊曉龍這番話，周海心中疑惑：“那個，我們不是禁止開車？”
日常生活之中，飛行學員和飛行員禁止開車，這可是單獨紀律。
“禁止開車沒錯，但你得掌握開車的技能，知道怎麼開，緊急情況之下不至於抓瞎。”楊曉龍笑着說道：“忘了說，自行車，摩托車和汽車都要學，還必須經過考覈，但沒駕照發給你，返航吧。”
“好吧。”周海微微無奈，迴應一聲，下意識拉桿踩舵，輕鬆自如操控戰機調頭返航。
學車？
對於一直開飛機的周海而言，算是一個新鮮事情，儘管這個學會開車卻不給發駕照的情況有點坑。
楊曉龍所言沒錯，飛行軍官的確嚴禁駕車，可你必須得掌握這門技巧，在戰爭爆發和其他緊急情況之下不至於抓瞎。
考慮到這個情況，有沒有駕照，似乎也沒什麼影響。
調頭返航，兩臺WS-17渦扇引擎保持小推力狀態，靈動輕巧的L-15C獵鷹沐浴於陽光之中，機頭如劍，透出鋒銳氣勢，以巡航速度向石城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