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年(十七)

回到咸陽宮時.天色已經漸暗.嬴政騎着馬直奔清揚宮.門口的趙高見是嬴政.連忙過去行禮說道:“陛下.您總算回來了.可嚇壞小的了.”

“起來吧.她怎麼樣.”嬴政下了馬.一邊向屋裡面走.一邊問道.語氣卻平靜的有些讓人害怕.

“回陛下.秦姑娘從剛纔回來一句話都沒有說.小的也不好多問啊.”趙高低着頭跟在嬴政後面說道.

“是麼.你去正殿候着吧.沒有寡人的命令不準進來.”此時嬴政的眉間已經看不見任何波瀾.只是淡淡的說道.

嬴政一踏進內殿.就看見梓笙還是那襲白衣.直直的站在那裡.低着頭.也不說話.嬴政慢慢從梓笙身邊走過.緩緩地在暖爐前落了座.

剛剛一直在牀榻上躺着的梓笙聽到門外嬴政的腳步聲.就立刻起來了.站在那裡等着嬴政.梓笙咬了咬牙.定了定心絃.自己佈下的這盤棋.只差自己最後這一步了···

梓笙望着坐在暖爐前一語不發的嬴政.等着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天氣轉涼了.你本就體寒.不知道這暖爐能不能讓你暖和些···”良久.嬴政轉頭盯着那暖爐.聲音像沉進井水裡的石頭.悶悶的.

梓笙一怔.沒有想到嬴政開口的第一句竟是這句話.梓笙心頭一慟.眼眶裡的淚水一涌而出.感受到淚水的溫度.梓笙趁着嬴政還沒有發現.連忙將眼淚拭乾.輕聲說道:“王上.梓笙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一切都像你所看見的一樣.只是請不要怪罪王翦.這一切都是梓笙的錯.梓笙甘願受罰.”

“你···想知道王翦是怎麼說的麼.”嬴政依舊沒有轉頭看梓笙.盯着那暖爐裡面燒的正旺的火光說道.

聽到嬴政這麼說.梓笙心下一驚.看着嬴政現在出奇般的平靜.梓笙心中懷疑.難道是王翦將真實的情況告訴他了麼.若真是如此.那豈不是功虧一簣.梓笙擔心的問道:“他是如何說的.”

“他說要寡人不要怪罪你.一切都是他的錯.”說到這的嬴政突然轉過頭來.高聲說道:“你知道當寡人的劍抵在他的脖子上時.當他不惜以死謝罪的時候.秦梓笙.你能想象寡人當時的處境麼..”嬴政赤紅着雙眼.臉上的淚痕因爲柴火的溫度瞬間乾涸.只留下兩道淺淺的痕跡···

梓笙驚訝的望着此時的嬴政.那雙眼睛裡面倒映着火光.倒影着自己的臉.那雙眼睛裡好像有很多很多話想說.梓笙從來沒有面對過這樣的嬴政.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秦梓笙.你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麼.”嬴政低吼道.

“想過.但是梓笙不後悔.”梓笙擡眼對上嬴政的眸子.是.她不後悔.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不後悔.

聽到這的嬴政哪裡知道.只當是梓笙對王翦用情極深.看着梓笙那雙堅定的眸子.嬴政的心被妒忌.被憤怒所充斥着.一個箭步就衝上去.雙手緊緊地掐着梓笙的脖子.惡狠狠的說道:“秦梓笙.那你想過沒想過.寡人會殺了你.”

梓笙被嬴政勒的死死的.有些喘不過氣.只聽見嬴政一字一句猶如魔咒般敲在自己心上:“秦梓笙.寡人分明說過不要背叛寡人.不要離開寡人.寡人選擇相信你.可是寡人錯了.是寡人錯了.你們女人全都只會見一個愛一個.母后是這樣.連你也是這樣.今日.寡人就親手殺了你.以泄我心頭之恨.”嬴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看着梓笙因爲窒息而逐漸變得痛苦的面容.看到梓笙眼角滾滾而落的淚滴.嬴政終是心頭一軟.鬆開了雙手···

他在回來的路上想過要親手殺了梓笙.他告訴自己不可以心軟.可是看見這樣的梓笙.嬴政終究還是下不去手.正如當初自己所預料的一般.殺了她竟比殺了自己還要痛苦.

梓笙因爲長時間的缺氧.嬴政一鬆手便腳一軟癱坐在地上猛烈地咳嗽起來···

“···殺了你.哼···寡人竟還是下不去手···哼哈哈哈哈哈哈···”嬴政低聲囁嚅着說道.隨後便仰頭大笑.

“請.王上降罪.梓笙絕無二話.”喘過氣的梓笙見狀連忙跪下.低下頭說道.她害怕看見這樣的嬴政.害怕見到這樣的嬴政會讓自己心疼.會讓自己想要留在他身邊.她低下頭.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肆意的流淚.才能肆意的心痛···

“寡人只問你一句.你以前對寡人所說過的話···可有一句是真話”嬴政低聲問道.

“回王上.梓笙對王上所說的話都是··都是··假的.”梓笙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道.

“···假的···假的.好.好.”聽到這兩個字.嬴政突然感覺腦中一片空白.身形一震.那雙隱藏在寬大袖袍裡顫抖的雙手.就連握成拳的力氣似乎也沒有了.只是默默地重複.默默地說着好.

良久.嬴政才恢復清醒.開口說道:“秦梓笙.這···這是寡人最後一次信你.”

“既然.你想走.寡人便成全你.但是.寡人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嬴政的聲音突然變得和平常一樣冷冷淡淡.聽不出喜怒哀樂.不.是比平常更冷.冷到骨子裡.

“梓笙···不.民女先行謝過王···謝過陛下.”梓笙跪在地上.始終沒有勇氣擡頭去看嬴政的臉.

嬴政聽到梓笙這一句‘民女’.聽到這一句‘陛下’.心裡最後的一點眷戀和期待被生生斬斷.什麼都沒說.便踉踉蹌蹌的出了內殿.

直到嬴政已經走遠的那一刻.跪在地上的梓笙終於再也忍不住.淚水像洪水般洶涌而出.全身止不住的顫抖.當初王翦問她捨得麼.她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管什麼都在所不惜.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到這一刻.才知道.原來離開嬴政的那種痛比想象中痛過百倍.痛過千倍.痛過萬倍.

如今的梓笙只剩下這肚子裡的孩子.只剩下這和嬴政唯一的聯繫.她溫柔的撫上自己的肚子.淚水洇溼了衣衫.笑着說道:“寶寶.希望你不要怪媽媽.只有離開這裡.你才能健康的長大.你一定要記得.你的父王是最偉大的帝王.也是媽媽最愛的人···”

嬴政踉踉蹌蹌的從內殿走到正殿.平日裡幾步的距離.今日.嬴政卻好像走了好長好長.他心裡知道.也許從離開內殿那一步開始.每走一步就會離梓笙遠一步.他害怕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害怕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即使.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愛過自己···

守在正殿的趙高冷的直跺腳.看着從內殿出來的嬴政恍恍惚惚的.連忙上去攙扶.說道:“陛下.您···”

趙高話沒說完.嬴政就甩開趙高.繼續往前走着.淡淡說道:“回宮吧.”

“諾.”趙高輕聲的應了一聲.也沒有再去攙着嬴政.只是默默地跟在嬴政身後.臨走前.趙高回頭望了望清揚宮那塊牌匾.也許不久之後.這裡會有新的女人進來吧···一陣清冷的風颳過.趙高不禁打了個激靈.又跺了跺腳隨嬴政回了永安宮.

嬴政進了永安宮的內殿.徑直走到案几前.落了座.趙高在一旁站着.小心的問道:“陛下.要不趙高去給您端些吃的吧.您一天都沒有進食了.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不用了.”嬴政皺了皺眉.緊了緊身上的外衫.說道:“趙高.爲何寡人今日覺得如此寒冷.是不是冬天要來了.”

“啊.陛下.趙高這就把暖爐給您點上.”趙高說着就先給嬴政披了條毛毯.轉身便去把暖爐給點上了.看着已經燒起來的柴火.趙高說道:“嘿嘿.陛下.您暖和點了麼.您啊.一定是太累了.冬天還早吶.”

“是麼.”嬴政小聲的說道.又把身上的毛毯裹緊了些.又問道:“趙高.你可曾記得寡人上次和你說過的‘極寒之藥’.”

“啊.記得.陛下您說那是呂丞相當年敬獻給先王的.還說若是吃了那藥.就會讓人全身發冷.猶入極寒之地.因此才得名的.”趙高說道.

“正是.趙高.明日一早.將她和王翦叫來.還有備上那顆‘極寒之藥’.”嬴政的眼睛裡突然射出點點精光.即使梓笙不愛他.他也要梓笙記得他.他也要讓梓笙付出背叛他的代價.他也要深深將自己刻進梓笙的生命裡.要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他.

“諾.趙高知道了.”趙高自然知道嬴政口中的她.也便沒有多問.便默默地退下了.也許.他這一輩子也忘不了今日這般樣子的嬴政.他也不會想到.日後這個無所不能的帝王內心將會承受着怎樣一般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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