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皺起眉來，在男人走進來的短暫路程裡終於想起來，於是將眉毛皺得更緊，
“你是，是個明星？”
他上下打量着男人，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和莫名其妙，
“那個在沈翩躚生日會上搗亂的，男明星？”
可此刻男人在桌子對面站定，即便燈光昏暗，室內陳舊乃至破舊，也依舊掩蓋不了他一身奢侈又低調的高級品味，那是貴族家庭出身纔會擁有的氣質，從一言一行中體現出來，根本不會是一個習慣在娛樂圈裡侵染的男明星所能擁有的。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在老人對面的椅子上坐起來，十分自然的交疊雙腿。
他沒有說話，剛剛老人的問題對他來講像是耳旁風，被他冷淡而極不尊重的忽視了。
老人沉下臉色，開始謹慎而陰冷的打量這個男人。
蒙着塵埃的燈泡落下模糊的光，他的臉被陰影從鼻樑處分割左右成兩半，也因此將風流昳麗的臉部輪廓顯得更加深邃。
一半落在暗影中的微翹的嘴角和棕色的眼睛都帶給人極不舒服的體驗，像是一隻冷靜又強大的野獸在暗中盯着自己等待已久的獵物，冷漠，殘忍，甚至帶着一絲饒有趣味又滿含惡意的打量，還有死死壓抑的瘋狂。
老人的臉色在這樣的目光裡越來越難看，可眼中的情緒卻越來越冷靜和謹慎。
他細細打量着對面的人，並同時迅速的在腦海中閃過所有可能的仇人人選。
可直到幾分鐘過去，他始終沒有找到任何頭緒。
審訊室的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關上了，於是室內的空氣在沉默中變得越來越壓抑和沉悶。
老人深吸一口氣，終於用一種上位者的語氣鎮靜問道，
“你是誰？”
一聲輕笑。
對面的男人嘴角突然勾起來，像是冬天夜裡突然吹來一陣帶着桃花香氣的風，叫人忍不住幻想窗外的夜色裡是不是藏着滿園的春色。
室內空氣在這一笑間猛然輕鬆起來。
對面的男人這下看起來像是一個風流紈絝的世家子弟，老人不由自主的鬆懈了一些，將緊盯對方的目光移開了些許，無聲而不自知的舒了一口氣。
“我叫楚衍，區區一個十八線男明星自然很難讓蘇老先生記住名字。而讓蘇老先生記住我的名字，也是我今晚來這裡見你的目的。”
他的音色像是金屬，有種奇特的磁性和冰涼華麗的質地，這麼帶着笑意響起的時候總叫人覺得輕鬆和愉快。
男人擡起手放在桌面上，食指輕輕敲了敲，十分悠閒的樣子，
“不知道蘇老先生，對這個審訊室有沒有印象？”
他擡起下巴對空氣點了點。
老人又重新皺起眉來，剛剛鬆懈下去的心跳又提了提。
他將陳舊而沾滿塵埃的室內打量了一遍，警惕而不動聲色的看着男人，
“我爲什麼要對這裡有印象？你到底是誰？”
男人又笑起來。
這次他的笑聲卻冰冷而滿含痛恨的惡意，
“也對，這麼一個秘密囚犯呆的破地方，我們萬人之上的蘇老先生怎麼會熟悉？”
“就像十多年前，顧副總統同樣不可能提前想到，自己會被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空間裡被虐待致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