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的小型會議室坐落在程司令的書房外。
在這樣守衛重重的院子裡，也不如一般的秘密地點那般會拉着厚重的簾子。
能進入這個地方的都不會是一般人，也自然都不會懷疑程家鐵桶般的保密性——除了要算計他們的是程家人。
程致遠還沒到，這不大的會議室裡卻已經坐着好幾個人。
有的還是身強體壯的中年人，有的卻已經兩鬢髮白。
他們有人穿着嚴肅的正裝，有的卻是十分休閒的裝束，唯一相似的大約是那一身上位者的氣勢，無論是平和或者嚴肅的，都能叫人一眼便知道必然是慣常發號施令的人。
這樣的氣場是由時間和經歷形成的，輕易都無法擁有。
有老人慢慢喝了一口茶，隨後轉頭問起正在給他們倒茶的傭人，
“你們司令怎麼沒來？”
男傭擦了擦手，訓練有素的退後一步，低着頭道，
“司令身體不適，今日恐怕只有少爺招待各位，還請見諒。”
幾人都微微一怔，隨後卻又都點了點頭。
“我們今天本就是爲了見致遠來的，”
那老人笑着道，
“那他還有多久？”
長着皺紋的平和麪容看起來很是慈祥，渾濁又銳利的眼睛裡卻帶着點被怠慢的不悅氣息，
“我們在這兒也坐了好幾分鐘了，致遠他是有什麼事在忙嗎？”
“沒什麼事要忙，”
沒等男傭回答，一個優雅帶笑的嗓音從門外遞進來，隨着腳步聲一起進入所有人的耳朵裡，
“只是這窗外天氣太好，曬着太陽就免不了走得慢了些。”
這理由實在太過理所當然，讓在場的以爲會聽到些場面話的老油條們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
然而男人並沒有說完，他邁着大長腿走到主位上坐下，隨後靠着椅背悠悠閒閒的便將腿放到了桌上去，兩腿交疊還漫不經心的晃了晃，他才懶懶的笑道，
“畢竟我知道各位前輩過來，會議室必然會溫度下降陰冷許多，所以保存一點熱量還是很有必要的。”
“……”
這種似是而非卻毫不客氣的嘲諷將所有人噴了個措手不及，有比較熟悉程致遠的人忍不住仔仔細細將男人看了一眼，覺得平日總是冰冷又一絲不苟的程少將是不是中邪了。
然而這一眼之下，便有人看清了那沉在陽光背後的眼睛。
他嘴角其實是帶着笑的，弧度優雅漂亮叫人心動，偏偏一雙背光的眼睛看起來深邃又陰冷，直直的將所有人看着，深不見底的漩渦般叫人恐懼。
有人心底一驚，但都是習慣上位的人，自然不會高興被一個小輩平白無故嘲諷了。
當即便有人敲了敲桌子笑裡藏刀的道，
“之前我還一直懷疑那份記錄的真實性，現在看來，致遠莫不是真的……”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那人確實在所有人的目光裡舉起手指，在腦袋邊轉了兩個圈兒。
動作裡意思十分明顯，立刻就有人轉頭去看程致遠。
然而男人神色卻絲毫未動，他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勾着嘴角道，
“你們來不就是爲了確定這事兒麼？”
“各位前輩過河拆橋的本事一向是最叫人敬佩的，現在不過是過來看看我這座橋到底是不是能拆了。”
“所以，我又何必跟你們客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