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之昀將她的頭髮弄出來,然後擁抱住她的腰,手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滑動着,下巴架在了她的肩膀上,“什麼叫做的,理解我生氣你生下千帟?”
淺緣含笑問,“你一開始是不是覺得,我生下千帟,是想要利用孩子,對你做出什麼事情?”
“是啊。”顧之昀老實點頭。
“後來呢?”淺緣微微側過頭,臉頰從他的脣邊劃過,有些癢癢的,忍不住去推開他。
顧之昀依舊抱住她,低聲道,“還是生氣,生氣你這個傻丫頭,給我生下了孩子,將來自己要怎麼辦法纔好?”
淺緣怔了怔,倏地轉過有去看顧之昀。
顧之昀卻放開了她,走到了另一處,去給女兒挑選襯衫,淺緣呆呆地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議,那些話讓她很震驚。
“明明我們的關係不算很好,我還讓你那麼討厭我,你爲什麼要傻到生下我的孩子?二十幾歲人就做了單親媽媽,不用說也知道你過得多辛苦,所以說你傻。”顧之昀看了她一眼,“雖說是你自找的,但是你說的也沒錯,這件事我也有錯誤。”
淺緣吸了吸鼻子,轉身拿起自己的包包,忍住眼淚滾落,淡淡道,“我還有事,你自己看吧。”
說完,便轉身快步下樓,顧之昀卻大步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奇怪地見着她突然變化的樣子,皺眉道,“你又怎麼了?”
“你自己呢?明明關心我,明明對我感到愧疚,明明有很多事情是可以解釋的,明明我們三年前不應該有那麼深的芥蒂,可是你什麼都不說,即便是心疼我一個人照顧孩子,可是卻還要說是我自找的!我又沒有再怪任何人,你可以和我好好說話!”
顧之昀深深地看着她。
“顧之昀,我真的是上輩子欠你的!”淺緣的眼眶一紅,手狠狠擦了一把眼淚,“有時候我真的在想,爲什麼我們會走到這個地步?還是因爲我越來越討人厭了?我都這樣你還無法憐惜一下我,給我一點溫柔?”
說完,她甩開了顧之昀的說,衣服也不換了,直接穿着運動服就跑下來,也不管大雨傾盆。
淺緣在雨中走着,眼神空洞,望着道路兩邊的楊樹在迎風而立,這暴風暴雨也無法撼動它半分,如果自己也可以真的這樣堅強,是不是就不會這樣脆弱?
淺緣想起了自己在法國的一切,眼淚便和着雨水落下。
人來人往,從自己身邊經過,她看到的只有各種各樣顏色的傘,心底沒有來一陣悵然。
忽然,頭上的雨點小了,她擡起頭,看到的是一把透明的雨傘,雨傘上還有一朵櫻花,在雨中溼漉漉,栩栩如生。
淺緣一愣,轉過頭,看到了顧之昀撐着傘,站在自己的面前,臉色平靜着。
淺緣微微垂了頭,身體微微顫抖着,“幹什麼?”
顧之昀深深看了她許久,才緩緩伸出手,去觸摸她已經冰冷的臉頰,輕輕將她凌亂的髮絲撥弄到了耳朵後,擦去她臉上的雨水。
淺緣只是靜靜地看着她下一個動作。
顧之昀伸手握住她的手,將雨傘交給了她,聲音輕輕,道,“如果我真的可以討厭你就好了。”
淺緣緊緊抿着個脣。
“如果真的討厭你,就可以不管你的死活,不再惦記着你,不再想念着你,你也不會被我纏着,這樣不是更好嗎?”顧之昀繼續說道。
“那就按照這樣的方式走啊!”
顧之昀靠近過去,側頭咬住她的下巴,然後緩緩向上,含住了她的脣,輕輕舔着。
淺緣閉上眼睛,手中的雨傘脫落,她伸手摟住了他的腰,迴應着他的親吻,第一次這樣配合,默契至極。
“你是我的魔。”
“你纔是。”
“顧之昀,我想要去見,你的父親。”回到童裝店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後,淺緣忽然說道。
顧之昀整理自己衣服的領子,頓了頓,然後淡淡道,“好。”
“你不問我要你見你的父親做什麼?”他這樣爽快,倒是讓淺緣愣了愣。
“算起來,近十年沒見面了。”顧之昀道,“我父親大概明天就會離開,回法國,我也有想過帶你回去。”
顧之昀的莊園,三年前淺緣來過一次,這裡是按照顧家在法國的莊園設計的,幾乎一模一樣,當初淺緣看到也是被震撼到了。
只是顧之昀很少在這裡居住,因爲距離公司比較遠。
原來有梅姨在這裡顧着,後來梅姨也去了顧之昀的公寓,照顧他的起居,這裡也一直鎖着,這次顧韓回國,纔會重新打掃這裡,讓他們住在了這裡。
顧之昀和淺緣到的時候,恰好和東方馨予的車遇上。
淺緣頭轉向別處,故作鎮定地撥弄頭髮,顧之昀解開安全帶,皺眉看她,“不下車?”
淺緣乾咳一聲,揚揚下巴,指着已經看到他們,朝着他們走來東方馨予,笑得有些勉強。
東方馨予穿着天藍色的長裙,頭上帶着蕾絲頭飾,很高貴優雅,攏了攏皮草,走到了顧之昀的車邊,敲了敲車窗,然後露出了微笑。
“還不下車?”淺緣看着他乾笑。
顧之昀面無表情,伸手解開她的安全帶,順手打開她那一邊的車門,讓她不得不下車。
淺緣翻白眼,放着那是他的未婚妻,就算是誤會了要解釋也是他去解釋,不關她的事,這麼想着,淺緣也無所顧忌了,推開車門下車,東方馨予愣了愣。
“你好,東方小姐。”淺緣微笑着打招呼。
“你、你好……”東方馨予的笑容僵硬,扯着嘴角笑得很勉強。
顧之昀走下車,淡淡地掃了一樣淺緣。
“之昀,你怎麼會和淺、淺小姐一起來啊?”東方馨予忍不住,拉着他的手臂問,那眼神明顯有了懷疑的色彩。
淺緣沒去看他們,目光在莊園前的花園掃了一圈,有些懷念的樣子。
“淺緣的父親和爸是朋友。”顧之昀淡淡地解釋了一下,然後曲起手肘,做出了邀請的意思。
顧之昀都這樣說了,東方馨予自然是放下心,又見到他主動伸出手,便又調整了自己溫柔大方的笑容,將手輕輕放在了他的臂彎,對着他微笑了一下。
“淺小姐,沒想到原來你父親和之昀的父親是朋友,這樣說來,我們更是親上加親了。”東方馨予挽着顧之昀的手,走到了淺緣面前。
“是啊,以前在法國,我們兩家還是鄰居。”淺緣的眼睛從他們相挽的手上一掃而過,臉上是比東方馨予還要甜美的微笑。
顧之昀淡淡道,“進去吧,爸等了久了。”
“好。”東方馨予和顧之昀走在前面,淺緣在他們身後,總是忍不住將目光在院子中掃了一圈又一圈,多少是懷念的吧。
莊園內部純歐式設計,裝修奢華,如一座宮殿。
復古色彩,牆上帶掛着上世紀歐洲藝術家的油畫,至於真假也無從考證,淺緣目光眷戀,如在回憶着許多年前的點點滴滴。
顧之昀不動聲色地側過頭去看淺緣,她的手輕輕從牆上劃過,嘴角是淡淡的微笑。
“少爺,小姐。”從樓梯口走下來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管家模樣的男子,他戴着銀色的面具,恭敬地鞠躬,“少爺,老爺在書房,讓您打了到了以後,先去見他。”
“好。”顧之昀點頭,轉身就往二樓走去,東方馨予自然而然地跟着上去,管家卻禮貌地阻止了她,“小姐,老爺讓少爺單獨上去。”
“你在這裡等我就好。”顧之昀放開東方馨予的手,自己快步走上去。
管家吩咐傭人上茶,眼角掃到了還在看牆上壁畫的淺緣,眼神有些疑惑。
東方馨予見他奇怪,便微笑着介紹,“這位是淺緣小姐,她的父親和爸曾經是朋友,這次是跟着我們一起來,算是敘舊。”
淺緣聽到東方馨予在介紹自己,便轉身,對着那個帶着面具的管家點頭微笑,“你好,我是淺緣。”
管家明顯愣了愣,那雙眼睛一瞬間甚至出現了震驚和不可思議,呆呆地看着淺緣。
淺緣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卻又不好說什麼,只能淡淡微笑,但是被看的時間長了,她也不由得去仔細看這個奇怪的管家。
他穿着雙排扣的西服,身材均勻,金色的及肩短髮被用橡皮筋紮起來,看起來也不過四十歲上下,半邊臉被銀色的面具遮擋,脖頸處可以看到不平整,猙獰的皮膚,看起來像是被火燒的,即便年代久遠,也動過手術,卻依舊無法恢復和正常皮膚一樣光滑。
他的眼睛是碧色的,看起來應該是個西方人。
淺緣走到了沙發處坐下,那個管家纔回神,低下了頭,匆匆說了一句對不起便離開了客廳。
東方馨予小聲問淺緣,“你認識那個管家嗎?”
淺緣搖搖頭,東方馨予也應該是看到那個管家一直看着淺緣,覺得奇怪,皺了皺眉說道,“這個管家是跟在顧伯父身邊的,起碼有十年了,你之前沒見過嗎?”
“十年前,我們家已經從法國搬走了,所以我不知道。”淺緣微笑回答。
東方馨予想了想,便也只是微笑點頭。
大概半個小時以後,顧韓的身影纔出現在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