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蕭蕭瑟瑟地撫過臉龐,夾雜着幾分凌厲的感覺,讓人感覺皮膚被颳得生疼。二人這麼面對面的站着,相互仔細端詳對方的樣貌,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藉着路旁的燈光,蕭聞終於可以將邢曄軒的模樣瞧得分明。他的五官立體深邃得讓人懷疑是混血,眸色比尋常人的淺上不少,渾身散發着荷爾蒙的氣息,作爲男人相當有誘惑力。
可以說,這樣的外形條件放在娛樂圈裡絲毫不遜色,甚至也可以稱得上百裡挑一了。
“初次見面,我是蕭聞。你應該是映星娛樂有限公司的總裁吧?”出於禮貌,蕭聞朝邢曄軒點了點頭,率先開口自我介紹。
他說不清楚爲什麼,總感覺邢曄軒看自己的第一眼充滿了敵意,總之面色好像陰沉了幾分。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邢曄軒也禮貌地點點頭,聲音沒有什麼溫度:“你好,我是映星娛樂有限公司的總裁,邢曄軒。”
這個少年溫潤陽光,和自己完全不是一種風格,不過小女生應該都會更喜歡這款,和這樣善解人意又溫柔體貼的男人在一起,應該會相處起來很舒服吧。
也難怪,秦以甄會喜歡他。
想到這兒,邢曄軒那雙狹長而又魅惑的眼眸微微眯起,稍顯危險。
“邢總好,我今天冒昧前來,運氣還挺好,竟然恰好碰見了。我有些話想對您說。”蕭聞隱約覺得邢曄軒不是很喜歡自己的樣子,但是不明白是爲什麼,還是熱情地對待他。
可能是因爲他旗下的藝人,也就是秦以甄是在和自己鬧緋聞,爲公司帶來了很多麻煩和困擾,所以他纔會這麼反感自己吧。
大概知道他是爲了誰來找自己的,邢曄軒不禁冷哼一聲,暗暗在內心冷笑,繼而開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爲了秦以甄來的吧?”
“沒錯,作爲以甄的朋友,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爲了她着想,所以我來找邢總幫忙。”把頭撇到一邊去,蕭聞覺得他的眼神太凌厲了,而且氣場太過於強大,稍微有點窒息了。
微微挑眉,邢曄軒突然來了興趣,他的語氣稍稍放緩了:“哦?找我幫忙?遇到了什麼事情?”說起秦以甄,他的眼眸中浮現一抹擔憂的色彩。
不知道那個女人現在醒了沒有,現在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他考慮得挺周全的這次,應該不會有什麼紕漏了,李蔓茹必會走向滅亡的結局。
“是這樣的,李蔓茹在錄製綜藝節目的時候傷害了秦以甄,雖然現在她的事情登上了熱搜,現在鬧得沸沸揚揚,估計娛樂生涯是要斷送了,但是她很有可能會裝瘋。”看見邢曄軒的臉色稍微緩和了點,蕭聞一鼓作氣,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口齒清晰。
心裡咯噔了一下,邢曄軒感覺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擡眸望向蕭聞:“裝瘋?”他之前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如今被蕭聞這麼一提醒,突然覺得事情變得棘手起來。
如果真的和他所說的那般,李蔓茹在被所有羣衆唾沫淹死的時候選擇裝瘋賣傻的話,她所做的惡行都會被當作神經失常下的行爲,大家的重點就會放在李蔓茹精神病上了,而不是秦以甄受傷,這對秦以甄非常不利。
“對,她有可能通過出示精神鑑定的證明,來逃脫故意傷害他人的罪名。這樣大家就不會罵李蔓茹心腸歹毒了,而是會說不要去招惹神經病患者。”點了點頭,蕭聞的語氣變得鏗鏘有力,他說話很有條理,讓人覺得難以懷疑。
伸出大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邢曄軒的面色有些凝重,他仔細思索着,緩緩道:“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人被逼急了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得出來,李蔓茹本身也是個不擇手段的女人。”
“而且我現在最擔心的事情是,剛剛我去醫院看了一下以甄,她已經醒了,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礙。如果李蔓茹知道了她安然無恙的話,那麼很有可能會打擊報復,再次做出傷害以甄的事情。”說到這兒,蕭聞的表情逐漸焦急起來,他看上去似乎很在意秦以甄的安危。
意識到這一點,邢曄軒不禁微微眯起雙眸,用不悅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蕭聞,但是又不好說些什麼,他沒有任何身份質問他和秦以甄之間的關係。
二人的關係,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親密。
沉默了很久,邢曄軒終於打破了這種詭異的氛圍,他的聲音很壓抑:“我知道了,最近我會派幾個保鏢去保護秦以甄的,她的安全你可以放心了。”
不管怎麼樣,蕭聞今天晚上來找他,把心裡的顧慮說出來,這種保護秦以甄的行爲還是很值得肯定的。就針對他這樣的行爲,邢曄軒就怎麼也無法太討厭他。
因爲兩個人的目標是一樣的,都想好好保護秦以甄。
“對了,邢總,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說。”蕭聞話鋒一轉,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在意這件事情。
邢曄軒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的轉換,意味不明地望向他,淡淡地說:“你說吧。”
難不成,他對自己還有什麼不滿?
“我不知道黃非詮的事情明明以甄已經錄音了還會鬧成這樣,也不清楚公司爲什麼不幫她好好公關,而是讓她一個女孩子獨自跑到酒店跟蹤黃非詮主動抓黃非詮的把柄,我剛好發現。我想,邢總應該對自己旗下的藝人多上點心,公司該做好的不要老讓藝人操心。”狠下心來,蕭聞索性把憋了一肚子的話全部說出口。
本來在酒店看到秦以甄鬼鬼祟祟的樣子就已經夠震驚的了,後來瞭解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從秦姐那裡又知道以甄和這個總裁之間的矛盾,他對這個總裁的做法實在是不敢苟同。
甚至他都無法理解,爲什麼一個上司會做出危害自己旗下藝人聲譽和自己的利益的事情。
被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這麼不給面子的責怪,邢曄軒也沒有任何不滿,僅是點了點頭,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對,事後我也會和秦以甄道歉。不過……”
“你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質問我的呢?”微風輕輕吹過,將他的後半句話淹沒在風中,顯得虛無縹緲。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蕭聞被他這麼一說竟有些語塞,他那熠熠的星眸黯淡了幾分,有些話想說,可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覺得喉嚨堵得難受。
“她的朋友吧。之前,她因爲發佈錄音在網上被罵的時候,心情很不好,是我帶她出去放鬆的。”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膽怯的一面,蕭聞飛快地回答道,帶有幾分少年應有的灑脫和坦然,彷彿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聽他這麼解釋,邢曄軒若有所思地低下頭,細細咀嚼他話裡的含義,拖腔帶調地:“哦,朋友啊。”
說不清楚爲什麼,聽到只是朋友,他竟然如此的開心,但是二人單獨出去約會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樣,狠狠地扎進了他的心裡。
“邢總,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明天還有通告要趕。”不明白他什麼意圖,或許是因爲被自己懟了一番不爽纔會問自己和秦以甄的關係吧,蕭聞收回自己的視線,打算轉身離開。
邢曄軒沒有阻攔他,他望着蕭聞瘦削的背影,說不清楚心裡什麼滋味,只覺得自己和秦以甄在無形之中距離好像越來越遠。
明明之前他和她應該是最熟悉的人,都是從別的地方來到這個二十一世紀的,爲什麼短短的時間內她就可以在這裡結識好友,發展關係得這麼快,甚至比和他還要親密?
緩緩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似乎管得太多了。
秦以甄只是他旗下的一個女藝人,他那麼關心她和誰交朋友幹什麼?
難不成他要成爲一個怨婦一樣,巴不得秦以甄像之前在楚漠國那樣天天色眯眯地盯着自己,迫不及待地寵幸他?
想到這兒,邢曄軒不禁打了個冷戰,渾身惡寒。
算了吧,他再也不想回到那段屈辱的時光了!
比起之前受盡屈辱的生活,現在可好上千倍萬倍!
“哦,還有東西忘了拿。”邢曄軒終於想起自己回公司的目的,急匆匆地往公司裡面走去,沒有再留心蕭聞。
而另一邊,李蔓茹被經紀人和小助理正圍着,問得頭都大了。她現在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李蔓茹的經紀人是一箇中年婦女,一頭泡麪一樣捲曲的短髮,長得很刻薄,她沒好氣地逼問着:“你說你,要跟她鬥也不是這麼個法子啊!你一下把人從舞臺撞下去了,要是秦以甄有個三長兩短,你以後真的不用在娛樂圈混了!”
“蔓茹姐,你之前是被氣昏了頭了吧,我看你把那個秦以甄撞飛以後,笑得好嚇人,我都認不出你來了,就像是瘋了一樣……”小助理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還有些後怕,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說話都帶着哭腔。
被這麼圍着談話李蔓茹還是頭一次,她現在心裡忐忑不安,也沒有底氣發火,說話訕訕地:“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了,就像是中了邪一樣,我就覺得她不死,我就出不了這口惡氣!”
“哎呀……現在怎麼辦纔好啊?我看網上那些鍵盤俠,罵你罵得這麼兇!”小助理看起來很着急,急得直跺腳了。
要是這次李蔓茹真的沒有辦法挺過來,那她的飯碗可就真的保不住了,以後只能喝西北風了。
抓住了二人談話的重點,經紀人的眼睛猛地一亮,她看起來十分興奮:“誒!等等!瘋了一樣……?蔓茹,我看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看你願不願意這麼做了。”
心裡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李蔓茹的眼皮一直在狂跳,試探性開口問道:“什麼辦法啊……?只要能夠挽救現在的局面,我都願意。”
“你想啊,現在大家都親眼看到你把秦以甄撞飛了,害得人家現在躺在醫院,肯定罵你心腸歹毒。可要是……你做出的行爲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呢?”經紀人轉了轉眼珠子,看起來有幾分狡猾。
小助理愣了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呆呆道:“什麼意思啊?”
可李蔓茹這樣的人精卻已經明白了一大半,她嘴角在抽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要我裝瘋賣傻,索性說自己有精神疾病?”
“不愧是我培養出來的藝人!就是聰明!”經紀人打了個響指,明顯很高興。
然而李蔓茹卻完全開心不起來,她笑得比哭還難看,痛苦不已:“可是……我要是說自己有精神疾病的話,以後哪個劇組還願意要我啊?我還能夠當我的明星嗎?”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現在這個樣子,不被警察抓都不錯了,還敢奢求你繼續大紅大紫啊!”倒吸了一口涼氣,經紀人有些氣急敗壞,說話語氣也變得很難聽。
見狀,小助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只得先安慰李蔓茹:“蔓茹姐,咱們現在先把輿論穩定下來才最重要,基礎在這兒,以後都是可以復出的嘛。”
“可是……我……不想變成大家口中的瘋婆子……”李蔓茹很無助,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開始崩潰大哭,眼睛都睜不開了,看起來很可憐。
經紀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威脅道:“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公司那邊壓下來,你就要被警察當場抓走了!還輪得到你回公司!”
“啊?!”別說是李蔓茹了,就連小助理都大吃一驚,忍不住捂住了嘴。
糾結了很久,一行清淚從李蔓茹的面頰上滑落,她的心揪得慌,她認命地閉上了雙眼,低低呢喃:“我願意……”
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