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沒錯,安琪這才點點頭擦乾了眼淚,拉着兩個人在牀邊坐了下來。唐延誠手裡還拿着蛋糕,那是貝拉的蛋糕盒子,是自己最喜歡吃的那家店,唐延誠把蛋糕放進了牀頭櫃裡,在安琪身邊坐下。
“你相信我的,對麼?”安琪哽咽着輕聲問唐延誠。
“笨蛋,不然的話我來這裡幹什麼。”
“連我爸媽都不相信我,他們以爲我真的……”安琪說着,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我該怎麼辦啊?”
“放心吧,聽醫生的話乖乖治療就會好的。”
唐延誠的話聽起來像是敷衍,安琪覺得鼻子酸酸的,難道連他也不相信自己麼?他是不是也以爲自己是神經病呢,她不敢再想下去,生怕又會哭起來,連忙換了話題,“你最近都去哪兒了?”
“我和朋友出去玩兒,遇到了好多事情,改天了再慢慢告訴你。”
安琪點點頭,擦掉臉上的眼淚,“我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她伸長脖子把嘴巴湊到唐延誠的耳邊,“它昨天晚上又來找我了。”
唐延誠回過頭驚訝地看着安琪,“還是隻有聲音?”
“不是,”安琪搖頭,“真的來了,我不敢看。”
兩個人回過頭看着坐在對面的醫生,他一直不時看着安琪然後在記錄本上寫寫畫畫,讓人緊張,“我們能不能單獨聊聊?”唐延誠試探性地問着醫生。
“不行,談話也是病情檢查的一部分,而且,”醫生回過頭看了那個穿制服的男人一眼,“我們也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雖然安小姐還沒有表現出攻擊力,但是這也是不好說的,我們必須對病人和家屬都要負責的。”
唐延誠無奈地嘆了口氣,醫生看看手上的表,“你們還剩五分鐘。”
“好吧,”唐延誠扭過頭來幫安琪擦掉了臉上的淚水,“乖乖的,聽醫生的話,我會再來看你的,要配合治療,快一點好起來,懂麼?”
安琪無奈地點點頭,看着唐延誠和卓恩吉站起來隨着醫生走了出去,她戀戀不捨地站起來目送二人,最終還是被無情關上了的鐵門切斷了視線。
聽着腳步聲慢慢地走遠了,安琪無奈地又坐回牀邊,牀頭櫃上的飯菜還擺在那裡,看看就沒食慾了,她從牀頭櫃裡找出了蛋糕,拆開一看是自己最喜歡吃的酸乳酪蛋糕,安琪笑着叫了對面的小男孩兒,“我們來吃蛋糕好不好?”
畢竟還是小孩子,小男孩兒立刻被蛋糕吸引過去了,也不會像是之前那樣害怕安琪了,他蹲在安琪旁邊,眼睛都快被蛋糕吸進去地盯着蛋糕。
安琪拿着盒子上附着的刀叉切開了蛋糕,切到中間卻怎麼也切不動,從旁邊挑開一看,蛋糕裡面有一個用塑料膜裹着的手機。
她欣喜若狂地把手機拿出來藏在了衣服裡,看了看鐵窗外,並沒有被醫生髮現,和小男孩兒一起把蛋糕分好之後,兩個人一口氣把那塊六寸的蛋糕吃得一乾二淨。
擦擦嘴,安琪從衣服裡掏出了手機,應該是唐延誠剛爲自己準備的,上面的保護膜還都沒有被拆掉,安琪躺在牀上把玩着手機,不知道唐延誠現在是怎麼打算的。
他會給自己打電話的,是什麼時候呢?安琪一直握着手機,不知不覺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纔等來了唐延誠的電話。
“是我。”
“嗯嗯,我知道,你怎麼這麼久纔打來?”
“剛剛被你的那個主治醫生拉過去談話,囉嗦死了,講了這麼久。”
安琪壓低了聲音從牀上坐起來
跑到衛生間裡去聽電話,生怕會被醫生或者護士發現自己的手機,“醫生都說什麼了?”
“說你這是青春期少女幻想症。”
“你別開玩笑了!”安琪怒道,自己現在一點兒開玩笑的心情都沒有。
“不不不,不是青春期少女,反正是什麼幻想症,他說得太羅嗦了,我反倒記不清楚。”
“那我現在怎麼辦,這個破地方我真的呆不下去的,實在是受不了了,而且我又沒有病。”
“你真的沒有問題麼?”
聽到電話另一邊傳來了唐延誠質疑的聲音,安琪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原來你真的不相信我!”
“乖啦,和你開玩笑的,現在你聽我說。”
唐延誠從來之前就已經準備出了一套對於安琪的營救計劃,聽得安琪目瞪口呆,簡直像是準備要越獄。
“你真的這麼打算啊?”
“沒錯,你就放心好了,不過有些事情還沒有安排好,晚上再打電話給你,到時候還要你再給我幫忙。”
“幫忙?”安琪疑惑了,自己現在就像是被關在鳥籠子裡一樣,還能幫什麼忙呢。
就在這個時候,小男孩兒敲了門,在門外低聲說着,“醫生來了。”
安琪連忙掛斷了電話,因爲害怕被查出來什麼,把手機關掉之後藏在了手紙盒裡,想到自己剛剛還在講電話,此刻索性大聲唱起歌來。
“聽說你最近兩天都沒有好好吃飯。”醫生對着安琪說着,她卻對醫生的話置之不理,心說你不是當我是神經病麼,那你就一直當我精神有問題好了。
醫生嘆了口氣,“不好好吃飯的話就要強制餵食流食的。”
說完醫生揹着手離開了,安琪搞怪的歌聲從門內傳來,門外的護士也偷偷地竊笑着。
不過聽說要被強制餵食流食,安琪有些慌張了,她想到了電視裡面播過的給神經病餵食的場景,簡直可以用殘忍來形容,她有些擔心,下定決心今天要好好地吃晚飯了。
然而她也沒有預知能力,不然就不會把整個蛋糕都吃下去了,現在肚子裡飽得什麼都容不下去了,晚飯被送來的時候,安琪捏着鼻子吃了兩口,噁心得想要吐,她和小男孩兒面面相覷。
“姐姐,他們不是說你要是再不好好吃飯就要給你強制餵食麼?我看過強制餵食,很嚇人的。”
安琪嘆了口氣,“可是我確實吃飽了。”
“我也是……”小男孩兒無精打采地扒拉着盤子裡的飯菜,“都怪姐姐的蛋糕,他們會不會認爲我被姐姐傳染了,也給我強制餵食啊?”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突然笑了,端着餐盤進了衛生間,把飯菜都倒進馬桶裡衝得乾乾淨淨,看着被解決掉的餐盤,放心了不少。
負責飯菜的阿姨打開了鐵窗,是來收碗盤了,小男孩兒把盤子遞出去之後,阿姨甚至還納悶兒地說着,“不是從來不吃胡蘿蔔的麼……”
病房裡本來就看不到陽光,再加上是雨天的緣故,天色很早就暗了下來,兩個人各自躺在牀上面對面聊着天,小男孩兒說他在這兒已經住了很久了,剛住進來的第一年被接出去和家裡人一起度過了春節,後來的三年都是在這裡過的。據此看來至少已經住了四年了。
可是他看起來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爲什麼一個小孩在四五歲的時候就被認定成是精神不正常了呢?
“姐姐,你是我第一個說話的人。”
安琪一時間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第一個說話的人?
”
“我不喜歡和別人說話,包括我爸媽,所以和姐姐說話是第一次和別人說話。”
Www¸ тт kΛn¸ ¢〇 這話讓安琪有些震驚,她明白了小男孩兒被送進來的原因,試問一個孩子不聾不啞卻不和自己的父母、身邊的人說話,確實也是太奇怪了。但是這只是一種習慣、問題,真的有必要送到這個鐵籠子裡麼?
安琪不自覺地把小男孩兒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做起了對比,原來天底下不了解、不信任孩子的家長,其實很多。
門外有人在說話,還有鑰匙了聲音,小男孩兒躲進了被子裡,突然又冒出頭,“姐姐,他們來給你打鎮定劑了。”
“啊?”安琪驚訝道,“爲什麼?”
“鎮定劑會連續打幾天的,以前住在這兒的人也是這樣。”男孩兒說着轉過頭躲進被子裡。
安琪不知所措,心說這可如何是好,唐延誠還說晚上要給自己打電話的,如果打了鎮定劑不就睡着了麼。
她這樣想着,只好裝睡了,轉過身也躲進被子裡,還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睡着了,”門被打開之後有人走了進來,是女護士的聲音,“睡着了還用不用打了?”
“我看不用了吧,反正不已經睡着了麼,快點吧,我該下班了。”一個男人在旁邊催促着,猜都不用猜也能想到又是穿着制服的“保安”。
話音剛落,腳步聲響起來,離自己遠去了,安琪頓時鬆了一口氣,放心了不少。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腳步突然聽了,“算了吧,還是打了,不然的話晚上又鬧起來怎麼辦,真是要死,恨不得給所有病人都打了鎮定劑就好了!”
安琪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了,緊張地在心中埋怨着那個男人爲什麼不趕緊說點兒什麼話制止這個護士!
可惜男人什麼都沒有說,有人掀開了自己的被子,把袖子拽起來,然後給自己的胳膊上給了一針。
這下完蛋了,還是被打了鎮定劑,早知道就不裝什麼睡了,害得自己緊張出了一頭汗,聽着門外的腳步聲漸漸走遠了,安琪鑽進了衛生間,從紙巾盒裡掏出電話打開之後撥通了唐延誠的號碼。
“你怎麼把手機關了?”唐延誠迫不及待地問着,“我還以爲又被沒收了呢。”
“沒有,不方便一直開着,我怕你來救我之前就沒有電了。”
“不會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明天晚上就來接你。”
“對了,長話短說,你要讓我幫你什麼忙?”
“現在可能還不方便,晚上沒人了再說吧。”
“可是……”安琪嘆了口氣,“我被打了鎮定劑了。”
“鎮定劑!”唐延誠怪叫了一聲,“爲什麼打鎮定劑?他們憑什麼給你打鎮定劑?”
“就因爲昨天晚上啊,他們說我的情緒不穩定,所以打了鎮定劑,”安琪無奈地說着,“你長話短說吧,估計等一下我就堅持不住了。”
“那好吧,我要你幫我的忙就是你要給我拍下走廊的狀況,尤其是天花板上,我要看一下有沒有監控錄像什麼的,手機上不是有攝像頭麼,你從那個小窗戶裡面伸出去拍一下就好了。”
“那我儘量堅持到沒有人的時候吧,”安琪打了個哈欠說着,“我估計是不可能了,我現在就已經不行了。”
“實在不行的話就明晚再拍,沒問題的話後天晚上我就會來接你,安琪,安琪!你睡着了麼?安琪!”
安琪已經聽不到唐延誠說的話,她沉沉地睡了過去,一覺睡得天昏地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