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不是一個縱慾無節制的人,他雖然享受,可也知道養身。【:
靈犀在永安帝身側整整十年,太瞭解永安帝的習慣了。
可偏偏是這次,她看到了無節制的永安帝。他無盡無休的索取,讓靈犀在歡愛之中出現了一瞬間的昏厥。
當她從昏厥中幽幽醒來時,永安帝彷彿還是不知疲倦一般。
靈犀幾次虛弱的喊停,可得來的卻是永安帝近似瘋狂的回擊。當永安帝發泄過沉沉睡去,靈犀已經被汗水浸溼,嗓子都喊啞了。
她擡眸見看躺在身側睡着沉穩的永安帝,似乎又老上了三分。
次日一早,靈犀轉醒時已是辰時四刻。寢殿中靜悄悄的,殿外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清晰而聞。
一瞬間的恍惚後,靈犀沙啞着嗓子喊荷葉進來,荷葉亦是在掀起牀幔時被靈犀滿身的狼狽驚到了。
收起眼中的驚訝,荷葉問道,“娘娘,可是要沐浴?”
靈犀點頭,輕眯着的雙眸,睫毛微微的顫動。在荷葉未出去前,靈犀又出聲道,“你讓小德子去請徐太醫,午後。”
荷葉點頭後出去了。
靈犀沐浴後沒有如住日一樣去紫宸殿,而是將甘露殿的司寢嬤嬤叫來,拿過平日裡記載妃嬪們侍寢的承恩薄。
她略略一翻,發現沁貴嬪誕下十二公主後首次承寵,是在永安十三年正月十七。
掐起細嫩的手指細算,那時沁貴嬪誕下十二公主才三個月的時間。靈犀想到自己,自己誕下孩子三個月的時候,肚子還如懷着四個月的胎兒一般,因月子中的大補,身材更是臃腫不堪。
當時永安帝對靈犀雖然是極好,疼愛有加,可留宿卻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再往後翻,從永安十三年正月開始,沁貴嬪可謂是恩寵不斷。每隔個五七日,永安帝便會留宿在沁貴嬪那裡。
而在留宿在她那裡的第二日,永安帝不會再召幸其他妃嬪。
這種規律一直持續到了七月初,從七月初三開始,永安帝在留宿沁貴嬪那裡後的第二日臨幸了墨嬪。
從那後,承恩薄的每一日都會記着一位妃嬪的名字,整整四十餘日,竟是沒有一日空下的。
放下承恩薄後,靈犀腦子嗡的一下便疼上了。
她緊緊皺着眉頭,用雙手使勁的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荷葉見靈犀頭疼,忙拿了薄荷舒痛膏過來。幫靈犀塗上後,荷葉輕聲問,“娘娘,您可是睡一會?”
靈犀點頭,對荷葉道,“點寧神香,我現在只想睡覺。”
當靈犀睡了一個時辰醒來後,永安帝正坐在她的牀側看着她。
靈犀眨眨雙眸,看着眼前的永安帝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即,她想這種事要怎麼和永安帝說,要怎麼說他不可再這樣縱慾下去,不然毀的是他自己的身子。
這不想還好,一想,靈犀的頭又疼了。
永安帝伸手去揉靈犀額頭間皺起的小疙瘩,輕笑道,“昨日裡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頭疼上了?”
靈犀反握住永安帝的手,扯起嘴角蒼白的一笑,回道,“老毛病了,可能是今日早起的時候受了些風。”
“應該讓太醫來看看。”永安帝看着靈犀認真的道,“朕聽荷葉說你宣了徐太醫,徐太醫的醫術固然好,可朕總覺得他的治法太過保守。所以朕將史太醫宣來爲你醫病,史太醫年紀雖輕,醫術卻是不凡。原來赫太醫在時,朕每日總覺得有氣無力的,自史太醫開了副方子給朕調理後,朕竟是覺得自己年輕了二十,不,不止二十歲……”
靈犀握住永安帝的手不由得攥緊,頭疼的更加的厲害了。
永安帝將靈犀抱在懷中,用手輕輕的幫靈犀按押太陽穴,笑道,“今日,便讓史太醫給你看上一看……”
靈犀靠在永安帝的懷中,輕點了點頭。
史太醫在給靈犀診脈時,永安帝就守在靈犀身側,聽荷葉與史太醫說靈犀頭痛時的症狀。
史太醫聽過,診過後,給靈犀開了一張藥方,然後對永安帝道,“啓稟皇上,皇貴妃娘娘的頭疾是因憂思過度而引起的。微臣來之前與徐太醫借閱過皇貴妃娘娘平日裡用藥的方子,皆是舒緩精神的,對緩解娘娘的頭疾有療效。”
“那些方子自是有用。”永安帝問道,“你可有別的方子一用?”
史太醫聞言後神色微微一頓,思慮了一會後對永安帝道,“回皇的話,有,可卻是治標不治本。用夢竹的根葉入藥,娘娘服用後可立即緩解痛疼,可對根治頭疾卻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經歷過這麼多事後,永安帝和靈犀皆是聞夢竹而色變。
永安帝有些失望的對史太醫道,“竟是沒有一些快些的法子。”
“皇上,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史太醫回道,“娘娘的身子弱,只能慢慢的調理。”
靈犀伸手握住永安帝,別具深意的笑道,“皇上,史太醫這句話說的沒錯。無論是什麼事兒都要慢慢的來,若是一下子就好了,反倒不對勁兒了。”
史太醫擡眸看了眼靈犀,將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永安帝回握住靈犀的手,笑道,“你說的對,你只管好好養着,那些子煩心的事兒便都交給於妃去做。”
靈犀點點頭,看着永安帝蒼白的頭髮,心越加慌了。
永安帝與史太醫走後一個時辰,徐太醫來了。
靈犀也未和徐太醫羅嗦,直接帶着徐太醫去了永延宮的合歡殿。
合歡殿內,沁貴嬪坐在內殿之中惶恐不安,她一會起身在內殿之中轉上幾轉,一會又坐下緊緊絞着手中的帕子。
當殿外傳來一聲‘皇貴妃娘娘駕到’後,沁貴嬪臉色變得慘白,一下子坐在了竹榻上。
未用靈犀下令命徐太醫仔細檢查合歡殿內的一物一件兒,將殿內的宮女都支出去後,沁貴嬪對靈犀說了一切。
沁貴嬪能重獲恩寵,靠的便是興陽散這種淫藥。
每次永安帝留宿在沁貴嬪這裡,沁貴嬪都會在永安帝的茶盞中放入這種興陽散,只需一指甲蓋的量,便可讓永安帝枯木逢春。
永安帝已是年邁,在房事上早就力不從心。在沁貴嬪這裡他能得到在別的妃嬪那裡得不到的,自然會寵愛沁貴嬪一些。
沁貴嬪在最初放這興陽散時,怕被永安帝發現只是放一點點。可隨着時間的推移,少量的興陽散已是提不起永安帝的興致。
就在前一晚,永安帝茶盞中的興陽散已是提到了三錢的量。
靈犀聽後肺都要氣炸了,她已經不想對跪在自己腳下神色固執的沁貴嬪再多說一句費話。
憤怒之下靈犀傳口諭禁足沁貴嬪,沒有她的命令不許踏出合歡殿半步!
沁貴嬪犯下的可謂是死罪,可因關係到永安帝的顏面,靈犀卻只能從輕處置。
從合歡殿回到長樂殿後,靈犀挺着頭疼問徐太醫,“徐太醫,本宮有事未曾瞞你,現在皇上這種情況,要如何調理?”
徐太醫沉吟了一會後,對靈犀道,“皇貴妃娘娘,皇上如今的狀況,只能禁慾……”
禁慾兩字一出,靈犀便知道不可能了。永安帝身爲帝王,坐擁後宮三千佳麗,怎麼可能會禁慾?
“除了這個,可還有別的法子?”靈犀退而求其次的問。
徐太醫又想了一會,回道,“貴在節制,再用藥調養着,雖然慢,卻也不失爲固本養元的法子。”
靈犀再問,徐太醫卻是連連搖頭。
靈犀也知自己是難爲徐太醫了,可她實在是太關心永安帝越加虛弱的身子了。在五皇子和太子未長大前,永安帝不能出事。
自那日起,靈犀越加的注意永安帝在行房方面的事。她細細的叮囑了司寢嬤嬤,在永安帝召幸妃嬪時,定要時不時提點着些。
靈犀也想去直接到永安帝說說這事,可她一想到自己要對永安帝說,‘你不行了,你老了,你現在那樣健壯,全是因爲你被人下了催情的淫藥。’時,她就覺得自己的脖子涼颼颼的吹過一陣寒風。
這種話,不管她用何等含蓄的方式表達出來,都可能引來永安帝的滔天震怒。
靈犀關心永安帝的身子不差,可她爲的是她和她膝下的皇嗣能過的更好。引得永安帝震怒提前掉腦袋的賠本兒買賣,靈犀不幹。
自靈犀沒說任何理由就禁了沁貴嬪的足,永安帝的心中就對靈犀生出了些許不滿。後來靈犀又將精力關注在永安帝的房事上,則讓永安帝的脾氣變得有些煩躁。
漸漸的,永安帝跟靈犀的關係有些疏遠了。
靈犀不管這些,每日提着熬好的羹湯按時的給永安帝送去,定要親自看着永安帝喝完才離去。
也正是這每日一份的羹湯,延長了永安帝已快耗盡的生命。
彈指間,時間到了永安十三年十月,御花園中的景色一片蕭條。狂風肆虐而過,將粗奴們來不盡清掃的落葉刮的滿天都是。
十月初三,年十歲,出落的越發標誌的五公主跪在了靈犀的面前。
她神色堅決的對靈犀道,“娘,慕兒要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