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湶租的房子離學校有一定距離,不像其他一些在校外租房的學生喜歡就近租在學校旁的衚衕裡,而是在離學校步行得小半個小時的地方,尋了棟居民樓。用袁湶的話說就是,每天早上可以跑步去學校,晚上吃完飯遛彎回去,權當鍛鍊身體。
不拿東西當然能鍛鍊身體了,趙丹峰揹着大包小包東西,跟無數初來燕京的外地務工人員一樣,迷茫的跟隨在僱傭老闆的身後,看着不熟悉的街道,累的要死還不能抱怨。看着袁湶指了指樓上,差點沒給趴下,“五樓啊,能再高點嗎?”
“高層租不起啊,馮曉寧還沒發片酬呢,我用的還是之前拍話劇賺的錢。要是咱們這部電影賠了,過年我就得搬出去。”袁湶說着,掏出鑰匙,“加油啊,勝利就在眼前,不要放棄,倒在勝利的曙光前是最沮喪的。”
“你來試試。”趙丹峰吐着舌頭,“瞧見沒,哈巴狗就這樣。”
幸好大學生租房子沒多少東西搬,前幾天袁湶自己來了幾趟,也順手帶了不少東西過來,今天算是最後一趟了。打開門,請趙丹峰進去,放下東西,帶趙丹峰參觀起來。
一室一廳一衛有什麼好參觀的,從頭就看到尾了。趙丹峰看房間乾淨整潔,也就放心了,問着,“缺什麼東西不,我再去給你買。”
“缺什麼啊,什麼都不缺。”袁湶拆開大包裹,“扯着另一頭,我把牀單鋪上。”
“這也是家啊。當然得準備點東西。”趙丹峰學着袁湶的樣子。整理着牀鋪。“怎麼有兩個枕頭啊。”
“你什麼表情。”袁湶被趙丹峰逗樂了,“我枕一個抱一個啊。”
想多了的趙丹峰撓撓頭,“說真的,要不我買個冰箱和洗衣機回來,電視機倒是可能不太能長用。”
“不用,我對那些沒什麼需求,洗衣服,拿手洗就行了。”袁湶整理着衣服。趙丹峰拍了拍衣服,趴在牀上,輕輕戳了戳袁湶,“那以後我能來不?”
“你覺得呢?”摸摸趙丹峰腦袋,“你認爲呢。”
“我當然覺得能來啊。”趙丹峰翻身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
“當然可以來。”袁湶點點頭,從兜裡拿出一個鑰匙,“瞧,鑰匙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趙丹峰噌一聲坐了起來,看寶貝似的看着袁湶手裡那枚鑰匙。“真的假的,沒騙我吧。”
“要不你現在去試試。”袁湶笑了笑。把鑰匙放進趙丹峰手裡,拍了拍,“拿好,別丟了。”
低頭看着鑰匙,趙丹峰嘆了口氣,“你這比直接告訴我沒事別來還慘。”
“此話怎講?”袁湶從兜裡拿出兩個招財貓小掛件,一個遞給趙丹峰,一個掛在自己那把鑰匙上,“這個我買了好幾個,放心用。”
把玩着笑眯眯的瓷貓,趙丹峰輕聲說着,“你這不就是告訴我要來就正大光明的來,走正門,別偷偷摸摸的。”
有些萎靡的躺下來,腦袋輕輕靠着袁泉,“有時候我想開口來着,每次話到嘴邊,卻總是說不出來。看着她,就心疼。”
“看着她,我也說不出什麼。待在學校,難受,不如住出來。”袁湶手指點在趙丹峰臉上,“你說不出口,難道我就說的出口。”
沉默無語,趙丹峰感受着指腹劃過臉頰的溫度,閉上眼,忽然覺得心好累。
“所以……”袁湶忽然說着。
趙丹峰睜開眼,看向袁湶,“所以怎麼樣?”
“所以我覺得,我需要離開你一段時間。”袁湶看着趙丹峰的眼睛,笑起來,“就是這樣。”
俯下身,捧着趙丹峰的臉,輕輕吻在額頭,“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說出口,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說出口,這一切是未知的。”趙丹峰看着袁湶,“我知道你做的決定,很難更改,所以我願意遵從你的意見。”
袁湶也躺下來,腦袋頂着趙丹峰的肩膀,臉貼着臉,“謝謝。”
“你說,會不會有一天……”趙丹峰輕聲說着。
袁湶嗯了聲,“有一天會怎樣?”
“不怎麼樣。”趙丹峰輕輕搖了搖頭,“明年,明年我一定要拍一部可以爭影帝的片子。”
“傻,這樣的戲可遇不可求的。”袁湶淺淺一笑,“我不急,我只是需要冷靜下來,不然我會忍不住去告訴胡婧的。”
“不光爲了你,也爲了我自己。”想着走之前蔡怡儂的話,“我想,有些事,我是要爭一下了。”
“努力起來的男人,格外有魅力。”袁湶摸摸趙丹峰的頭髮,“別太拼命,太容易踐行的諾言,會少了很多感動。”
趙丹峰啞然失笑,“難道經過萬般波折,艱難前行之後得到的果實,就要甜一些?”
“雖然是心理作用,但的確如此。”袁湶點點頭,“其實女孩子,要的就是這種被寵愛的感覺,胡婧不就是這樣嗎。”
“那麼你呢。”趙丹峰支起身來,看着袁湶,“吃醋了?”
“對啊,我吃醋了。”袁湶莞爾一笑,勾着趙丹峰的脖子,“我吃醋了,我吃醋了!”
不大的喊聲,在空曠的房間裡,輕輕迴盪,輕輕擦去袁湶眼角滑落的淚水,想說些什麼,卻是張不了口。
長長出了口氣,袁湶笑了,“你眼睛紅什麼,該我哭纔對。”
“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趙丹峰坐起來,走到窗臺邊,看着窗外,“我想,她也在等我開口。”
“胡婧嗎?”袁湶拿過一個枕頭抱着,“不然你覺得她爲什麼要和我交朋友。全班和我關係好的同學又有幾個,孤僻,不合羣,少言寡語,學習好,當這些名詞放在身上的時候,沒有朋友很正常。胡婧是全班最聰明的女人,她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知道她的人生應該是什麼樣,也知道未來應該是什麼樣。比如,交我這個朋友,讓我在她眼皮底下什麼也做不了。”
“你早知道啊。”趙丹峰輕輕搖了搖腦袋,“這不是她的初衷。”
“是,我知道。”袁湶下巴抵着枕頭,笑了,“不然我爲什麼要遷就她呢,說到底我和她都沒有壞心,只是希望守住自己喜歡的東西。”
趙丹峰覺得腦袋疼了起來,“晚上你們自己吃吧,我還有點事。”
“別擔心。”袁湶輕聲說着,“即便到最後都沒有開口,時間也會證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