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被他拉進一間休息室,看着他將門反鎖然後走到寬大的真皮沙發那裡坐着,她站在門口怎麼也不肯向前挪動一步,也不敢轉身逃跑。
畢竟她肯定跑不過他。
莫天賜從身上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後將煙盒往大理石茶几上一扔。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吐霧後看見她還站在門口那裡,他喊了句:“過來。”
他拉她進來,是有話要講的。
他現在需要抽根菸,安定一下神經,纔好開口。
“就這樣吧,我聽得見。”安好不想過去。
“你怎麼知道我是想說話,你不准我是想……呵!”他冷笑,那下流的字眼隱藏在呵笑聲裡。
安好明白那未說出口的暗示,她一下子變的侷促不安。
在原地躊躇,越發不想過去了。
莫天賜不逗她,他再吸了口,估摸着差不多,變得認真:“我知道了。”
安好發怔,不是很懂他話裡的意思。
他知道什麼?
“名字的事我想起來了。”莫天賜低聲,屋內華貴的裝飾他無心欣賞,他現在爲自己的過錯而感到無比自責。他傷害了這個世界上最最珍貴的心,因爲那顆心裡面裝的全是他,他卻因爲自己的無知和短見,一直給予傷害。他繼續道:“我看到我以前寫的日記本,記起來了。天辰搶了我的名字,我那時候還不高興來着。當時漢文問我,我就該記起來。”
“……”
安好擡頭看他,完全沒想過他竟然講的是這件事。
他的語氣非常誠懇充滿歉意,這是她之前從來沒有聽到過的。
他是在自責自己那晚的舉動?
“那天晚上,”莫天賜沉吟半響,將那三個字說出口:“對不起。”
對不起,是他欠她的一句話。
其實還有一句,但他要留到那天晚上再說。
他現在只希望她能原諒他。
“……”
安好感覺自己又受到了一次驚嚇。
聽聽,他說什麼?!!
他竟然說對不起!!!
他竟然同她說對不起!
那她應該說沒關係麼?
可是怎麼能沒關係??
她很在意他那晚所說的話。
像是心有靈犀一樣,緊接着莫天賜就講到那晚那句話。他說之前眉頭皺了一下,似乎也很苦惱自己那晚怎麼會發這樣的神經:“那句話我是爲了刺激你故意說的。和我想法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從來沒有想過。”
他怎麼會嫌棄她呢。
明明都謹慎的不知道怎麼去愛。
他真的是太混賬了,總是想着去逞一時之能。
他該成熟一點。
莫天賜將煙扔進菸灰缸裡,起身朝她走去,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他視線一直放在她身上,以示自己說的都是真心話:“我不介意有沒有孩子,相反我害怕做父親。我不知道怎麼做一個父親,所以沒有正好,我也懶得去學。”
安好懵然,身體慣性後退,沒兩步就抵在門板。
她擡頭看他,總感覺面前這個天賜,又熟悉又陌生。
他說對不起。
他說那晚的話只是故意刺激她。
他說他害怕做父親,不知道怎麼做父親。
他說沒有正好,他也懶得去學。
他故意說這番話,是想讓她沒有心理負擔是麼。
但傻子纔信他。
他明明就很喜歡小孩。
雖然他的家庭沒有給他關愛,但他依舊想去當一個父親,讓自己的小孩得到關愛。
正是有她對他的這番瞭解,如今他這一番話聽起來,無比珍貴。
她擡頭,他正低頭看她。
四面相對,目光中有細微的花光在碰撞。
她察覺到他在慢慢靠近,可能想要吻她。
雖然內心一直在強迫自己要遠離,可身體卻一點也不抗拒這種靠近。
諾大的休息內燈光敞亮,靜謐無聲。
他的靠近令他身上的煙味鑽入她的鼻腔。
以前她很反感這種味道,可在幾次勸告失敗後,竟也開始慢慢習慣。
“以後莫家的事你別管,專心和我在一起就行。”他先說清楚。
免得家裡那些多事的親戚時不時跑出來攪和一下,她就像驚弓之鳥似的又要逃跑,完全受不得刺激。
“真沒關係嗎。”安好還是不自信。
“我生下來有我的任務,不是爲了給他們傳宗接代的。”莫天賜看着她左側白皙的臉龐,頭髮被綰的整整齊齊,他說話時噴出來的氣息能拂動她她的發稍。
“是什麼任務。”她身子下意識繃直,這種單純靠近竟也令心跳規律不齊整。
“比如……”他不想浪費脣舌去解釋了,他得用行動去表示。
比如和她在一起,就是他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意義。
見他低頭湊來,她腦袋一側。
他落了個空。
見他眼底浮現失落的模樣,安好不想他誤會,她拒絕他不是因爲不想,而是……
她解釋:“口紅會花。”
說完,她都要深深的鄙視自己了。
之前一直故作冷淡的樣子,竟然被他對不起三個字就輕易收買。
他聽到了。
原來她只是怕口紅花掉,並不是抗拒他。
那換言之,是不是證明她原諒他,並且可以重新接受他了?
瞬間,一抹流光又重新浮現。
他故意問:“那就是別的地方可以?”
“……”安好被問的越發窘迫。
心想早知道不要那麼快原諒他好了。
他聽了她的話,轉而在頸窩處恣意放肆。
太久沒有靠近的兩人,就像一片乾燥的草原,只需要一個簡單的動作,就會像火把被扔進草原一樣,快速又猛烈的燃燒。
然而——
“咳,那個,打擾一下兩位。”
漢文弱弱的聲音從房間另一側響起。
“咳咳咳!”安好像大晚上瞧見鬼似的,瞬間一個激靈用力推開莫天賜,彎腰咳嗽起來。
其實倒不是真的想咳嗽,就是想掩飾一下自己內心的慌亂。
“艹!你怎麼進來的?!”莫天賜被她用力的推了一把,鑑於一點點防備也沒有,生生退了兩步。轉身,只見漢文不知何時出現竟站在屋子裡。
“這有側門,看見沒。”漢文退兩步,走到自己剛纔進來的地方,指了指沒有門把容易被人忽略的門:“這沒鎖,我看正門鎖了從側門試了一下,沒想到就進來了。”
“大人關門都是有正經事要做,就算那邊敞開你也不該進來!”莫天賜要被氣死了!
好不容易可以靠近小胖,結果一下子就被推開。
莫天賜見安好仍在抵門站着,一直低頭動作刻意看着地毯,伸手將她拉去沙發那裡坐。
“大哥,您老婆都追回來也沒你啥事了。麻煩你出去一下,我有話和小安好講。”漢文故意說。
“什麼事啊。”安好擡頭,聽漢文有事瞬間忘記剛纔的尷尬。
她看見漢文一副很煩惱的樣子,好像還真沒見過他這樣。
莫天賜不走,坐下來後又摸出一根菸,不說話,靜靜聽。
“小安好,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漢文拜託,一頭金髮隨着他的神情,色澤也變的沒那麼亮了。
“你說。”安好跟着認真起來。
“裝下我的女朋友,我好擺脫那跟屁蟲。”漢文雙手合十。
莫天賜剜了一眼漢文!
漢文接受到了,嫌棄的擺了一下手讓莫天賜靜靜坐着別多事:“裝一下,大哥裝一下而已,你別瞪我!”
“你……”
“你別添亂。”
安好見漢文這次是真的急,讓莫天賜別再給漢文添麻煩。
“……”莫天賜閉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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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文見狀,真着安好不注意的時候,給莫天賜伸了一個倒立的大拇指。
莫天賜微微笑了一下,言下之意是他現在心情好,怎麼刺激都無所謂。
安好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小互動,右手託着下巴,明白了漢文的需求:“你真的沒感覺麼。”
“對!”漢文很肯定!
“那好,那就裝一下吧,你有需要給我打電話。以我們二十多年的友誼保證,我馬上趕到。”安好認真的說,那模樣隆重的就差伸出三根手指頭髮誓。
“謝謝兄弟。”漢文說完,起身:“把房間還給你們,我出去的時候一定把側門也鎖死,免得哪個沒有眼力見的人進來打擾你們哈。”
“咳咳,我也得出去了。”安好也跟着站起,提起裙子出去。
廳內的氣氛還是和剛纔一樣,見她離開了一會大家都組成了小團體在聊天,安好打算找個地方自己呆着。這目光一轉,就看見另一側有一排長長的桌子,上面擺放着各種精緻的糕點,她食慾一動,提起裙子走了過去。
莫天賜在房間裡追着漢文問有關租led的事情,出來晚幾分鐘。出來後這視線在場內轉了一圈,才發現安好此時正捧着一個碟子站在食物桌旁,那糕點做的比較精緻,她幾乎是一口一個。
他剎那間想起安心對她的調侃,登時竟覺得有些可愛。
安好吃的不亦樂乎,她覺得太可惜了,大家都顧着喝酒,竟然都沒人來吃這些蛋糕。正當她又塞一塊進嘴巴時,耳朵一熱,有道聲音慢忽忽的傳進來:“要親你就怕口紅花,怎麼吃東西又不怕了?”
“不一樣,我很小心。”安好抿着,慢慢咀嚼。
“不如我們下午……”“我下午有事,我看見陳導朝我招手,我先走了。”安好連忙放下碟子,她直覺是陳導說的關女士來了,她得跟去打招呼。
“……”莫天賜沒說完的話,又只好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