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見莫天賜從浴室出來了,舉着手機衝他搖了搖:“大伯父給你打電話,我聽了。”
莫天賜知道大伯父每次打來都是因爲什麼,他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你到底因爲安氏虧了多少錢?”安好說完,將手機往面前的棉被上一扔,索性趁着今晚把事情攤開講好了。
“別說虧。”莫天賜恢復擦頭髮的動作,走到她面前坐下。他細細的打量她,她的眼底好像是殘留着一抹紅,應該是哭過,他越發斷定自己的猜測。看着她一向習慣充電的地方空蕩蕩的,莫天賜話鋒一躍:“你手機呢。”
“……”安好沒料到他突然問這個,說到這個倒有點心虛了,她撓撓頭:“掉了。今天出去,包包忘記拿,所有東西都沒了。”
“你不會這麼冒失的。”莫天賜順藤摸瓜的問:“今天去哪了?”
“出去商場逛逛而已。我本來想買奶茶喝的,就發現包包不在身上。”安好囫圇道。
莫天賜沒說話,她又欲蓋彌張了。
安好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陽臺外面的樹被風吹的左右搖擺,空氣中短暫的沉默令各懷心事的兩人心裡紛擾。
“對了,你別再縱容安氏。媽就是那種你越幫她她越得瑟的人。大伯父說明天和幾個親戚統一不理安氏,你也別管了,就這樣吧。”安好下定決心,反正安母把事情做的那麼過份,她也不用念情了。
“你怎麼辦?”莫天賜擔心的是她。
“什麼怎麼辦?”安好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回家,安母不給你好臉色,你怎麼辦。”他難得耐下心,說清楚。
他知道她一定會很難過,但又虛僞的在安家人面前裝作很大度,只是自己回家後偷偷躲起來哭。這樣一個女人,如果身邊沒有一個替她着想的人,她真的能把自己折騰的很委屈。
他先前不知道,只希望現在開始,還來得及。
“……”安好愣了一下,她擡眼看向莫天賜,他此時的模樣和以前青澀的模樣疊合又分離。這一刻她突然發現他一直沒有變,哪怕自己不被善待,也一直以赤誠之心對着這個世界。
他一直說她不會保護自己,對於那些欺負她的人她表現的特別慫,其實他又何嘗不是?
斯澤那樣害他,他沒有報復。
莫父莫母那般對他,他沒有反抗。
他覺得她不愛他,可他仍連她回家有沒有被好好對待這點小事都替她記着。
甚至寧願用這種愚蠢的方式,只想着她回家能被好生對待。其實她嫁給他之後,有時候一個月都不回家一次安家,而他卻爲着那渺茫的相見次數,付出一次比一次大的代價。
導致現在安母都得寸進尺了!
剎那間,她開竅一樣,瞬間明白他一直幫着安氏原因不是因爲孝順。
而是因爲他怕安母不給她好臉色,所以哪怕安母一直做的很過份,他都忍着!
“我纔沒關係,以前沒結婚天天呆在一塊纔要看媽的臉色,可現在不一樣了。”安好明明想笑,可不知爲何眼底卻涌出水花。
“怎麼不一樣?”他見她笑了起來,知道她心情轉好,瞬間他的心也跟着放了下去。
但他還是要查清楚,他媽找她到底是因爲什麼事。
“現在我和你在一起了呀,我只要看你臉色就好了。”安好笑眯眯。
眉眼比窗外的明月還要彎。
也對,快中秋了,月亮現在胖成球呢!
莫天賜聽她語氣裡帶着那麼一點點撒嬌的味道,她終於在他面前流露出不自知的小女人的一面。這個認知令他心底的歡愉擴散到更大,他從來不知原來自己只要耐性一點便會令兩人的關係有這麼大的轉變。
回想以前的他只想着以暴制暴,還真是愚蠢的念頭。
他失笑的問:“我臉色好看不。”
“你的臉好看,但你臉色不好看,”安好說着說着,不知哪來的膽,擡起雙手抓着他的臉,想要弄起一個弧度:“多笑笑,會更好看。”
他突然湊近她。
她一慌,慣性身體向後一退,背脊撞到牀頭。
四目對視,她的心砰砰的跳動。
原本輕鬆的氣氛,因爲他的動作而騰起一絲絲的曖昧旖旎。
莫天賜依舊不緊不慢的靠近她,雙手撐在她的身側,他喜歡這種獵物逃不掉再慢慢靠近的感覺。結果還有一點距離的時候,她伸手抵在他的肩膀,以微薄之力想阻止他的靠近。
安好曲着膝蓋,把臉半埋進去,嘟噥道:“你先打電話給大伯父,說以後都不要理安氏的要求。”
“懂得用自己談條件了?”他反問,語氣一半認真一半調侃。
“反正都逃不掉……”安好把臉埋的更深。
隨即伸出右手在牀上胡亂一摸,摸到後將手機遞到他面前,示意他快打電話。
莫天賜盯着那手機,靜了三秒,拿過,按她的指示撥通大伯父的電話。大伯父可能真的被氣壞了,大半夜竟然還沒睡覺。莫天賜簡單的交待兩聲,大伯父聽了很高興,連忙答應。
完事後,他將電話掛了隨手往一邊扔去。
隨後像個完成任何之後討要獎勵的人,明知故問:“我做到了,然後呢。”
然後呢。
安好聽着這個問題,真的沒法回答。
難道她說然後你可以上了?
她眼睛巴眨巴眨了幾下,他耐心的樣子在她眼裡不像個紳士,頂多是一匹優雅的狼。前期他的耐心等待,她知道都會從後期用更狂風暴雨的姿態索要回來。安好盯着他未乾的頭髮,突然從牀上跪起來,抽起他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包着他的腦袋擦拭着頭髮,轉移話題:“快點擦乾,不然會感冒。”
莫天賜調了個坐姿面向她,伸手緊緊摟着她的腰,此時的姿勢看起來親密又溫馨。
她跪在他雙腿間動作不停替他擦頭髮,而他則把腦袋抵在她的懷裡。
時間悄無聲息就從指縫中流走。
大海每一秒流動多少的動物,天空每一秒飛過多少隻小鳥,馬路上某個路口每一秒會開過多少輛車,燈火通明的大樓內每一秒有多少盞燈陸續被關掉,股市每一秒將會上升還是下降,花圃每一秒會有多少朵花準備盛開……
在這個大千世界,每一秒都有千百種意義。
但此時,就在這間房間,每一秒都失去意義。
只是抱着,只是靠着,一起浪費生命中的每一秒。
“好累。”
好半晌,莫天賜的聲音從她懷裡發出。
“快乾了,早點睡。”安好抽起毛巾撥弄了一下他的頭髮,男人的頭髮很短,擦幾下就差不多完事。
“我是說等的心好累。”他從她懷裡擡起頭,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光。
她心一驚!
隨即被連人帶被壓了下去,身上則被一具重重的身體給壓着。
“關燈。”在他低頭在她鎖骨處放肆時,她將腦袋擰向一旁,不忘向他提要求。
“不,關燈我怎麼能看見你……”他從她身上滑了下去。
一陣陣刺激從身體深處發出,她手抓着他的短髮想把他推開,然後於事無補。她身體難受又渴望的弓起,想逃離,又似乎是想得到更多。經過他熟練的撩撥,申吟遏制不住的從喉嚨裡發出。
她意識自己竟然發出這般羞耳止的聲音,閉着眼睛抓過一旁的被子把自己的臉深深埋了進去!
天哪……
身下的人爬了上來,故意作對似的伸手拉開她的被子,她迷離的看着他,真想挖個洞鑽走!
“就這樣,真……”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爲看見她左臂上的紋身。
很掃興,腦海裡想起那碟錄像的內容,帶着這紋身的手臂當時緊緊摟着另一個男人。
蓮花在那淫禾歲的場景裡,有說不出的詭異。
在他腦海裡一下又一下的閃現。
可明明當初和她翻雲覆雨的時候,除了沒見血之外,她的反應和第一次一樣,緊zhi顫慄。但他也沒見過更多的第一次,因此也不好判斷那樣的緊zhi和顫慄,到底是純粹因爲性子害羞的自然反應,還是身體第一次被人觸碰產生出來的敏感。
思緒剪不斷理還亂,他拋棄那些雜亂,一挺身,力道快而猛——
像在懲罰她,又像是純屬是自己的貪戀。
……
安好一覺睡到十點。
身邊的牀早已涼了下來。
她揉着渾身發酸的身體起牀,洗漱好後下樓,看見餐桌上擺放着幾個袋子。
她一眼就認得出,有一個是手機品牌袋子,幾個是包包。
“太太,這是剛纔有個人送上門的,還留下名片,說你要是不喜歡再叫她換。”周姨關了吸塵器,瞅着安好問。
哎喲,身爲過來人,她每次看見安好晚起就特別高興,除了證明兩人關係變的越來越親密之外,好像還能看見白白胖胖的小傢伙正在路上趕來似的。想想,結婚都一年多了,估摸也差不多了。
如果安好生了孩子,有先生和老太爺在,不管男孩女孩,一定都是莫家的掌上寵。
安好已經扒拉開手機了,對方還很貼心的連電話卡都準備好,看號碼竟還是她原來的那張。安好換上之後,下載軟件,打開微信,發現莫家一親戚約她今天下午去喝下午茶,再翻,還有安母質問的消息,說她膽子變大,是不是連她媽的房子也不要了。
安好看着那語氣,再回想滿身是傷的莫天賜,心裡一氣,直接回復說要賣就賣,她不要了。
之後放下手機,專心看莫天賜送她的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