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南掛掉了來自丁導的電話，輕輕呼了口氣。
他這會兒正站在《貓妖傳》劇組的試戲現場外面。
跟他想象中的熱鬧非凡的場面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來得太晚了，試戲現在外面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而且他們這幾個人面色無精打采，一看知道是來面試一些龍套角色的，可能連臺詞都沒有。
看到此情此景，方淮南腦海裡冒出兩個念頭。
一個是好消息——試戲還沒結束。
第二個消息就讓方淮南感覺不是很好了——自己來得太晚了，可能重要的，有名有姓的角色都已經全部分配完畢，能夠留給自己挑選的角色只有配角，或者更慘一點的龍套……
情況應該跟自己想得相差無幾，那麼……
走嗎？
方淮南想了想，還是決定留下來看看情況再說。
錯過了這個劇組，他再想找到下一個合適的劇組可不太容易。
方淮南用國人萬試萬靈的語句安慰着自己：來都來了，總得看看還有什麼角色剩下的吧？
“方淮南在不在？”
一個工作人員拿着表格出來了，對着現場等候的幾個人問道。
“在的。”方淮南迎了上去。
那人看了他一眼，覈對了一下表格上的名字，倒也沒有第一時間帶他進去，而是有點奇怪的問道：“你這麼大的明星還跑來面試？”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工作人員聳聳肩，走在前面帶路。
走了一會兒之後，他推開一扇門，示意道：“就是這裡了，你進去吧。”
方淮南進去順手把門帶上，這時候他才發現房間裡面有三個人。
其中坐在主位上的人方淮南認識，他了解《貓妖傳》劇組的時候查過資料，認出了這正是這部電影的導演張啓。
他本人看上去比照片的樣子還要臃腫，頭髮稀稀拉拉的，浮腫的眼袋垂在眼皮子底下像兩個布袋子，尤爲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對鼻孔，方淮南第一眼看上去腦海裡就浮現了一句話——
這人怎麼用鼻孔瞪着我？
方淮南搖搖頭，不禮貌的話語甩出腦海。
導演張啓左邊坐着的中年婦女他不認識，應該也是面試官之一，但是右邊坐着的那個中年男人主動跟方淮南打起了招呼。
“方淮南，好久不見。”侯翼跟方淮南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方淮南愣了一會兒，纔想起來自己曾經見過這個人，那是他第一部戲《無間風雲》送審的時候，還是多虧了侯翼在審會的時候替他說了不少好話，送審的過程才能這麼順利。
既然是熟人了，方淮南也沒有那麼多顧慮，跟侯翼互相道了一聲好久不見：“侯叔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沒記錯的話，侯翼的工作應該是審覈員，在電影的試戲現場看到一位審覈員確實挺奇怪的。
“我受邀擔任《貓妖傳》的顧問，所以幫着挑挑演員。”侯翼笑着說道。
挑演員？
方淮南瞭解到侯翼的工作之後，心裡安定了幾分，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了，至少他不用擔心誰在試戲的時候給自己使絆子。
導演張啓坐在主位上沒有說話，靜靜看着他們兩個的互動。
“不過淮南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侯翼跟劉強威的關係很好，因此對方淮南的印象也還不錯。
尤其是那天送審的時候，這個不卑不亢的年輕人面對他們五個審覈員仍然能保持不卑不亢的氣度，確實給侯翼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所以面對這麼一個優秀的年輕人，他拒絕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試戲結束了嗎？我看他們還有人在外面等着試戲啊？”
方淮南奇怪的問道，他以爲是自己錯過了試戲的時間。
“是這樣沒錯……”侯翼有些不忍說完，左手邊坐着的那個中年女人接上了話茬：
“但那些人都是來試戲龍套的，電影裡面有名有姓有臺詞的角色已經全部分完了。”
“這樣啊……”方淮南遺憾的咂咂嘴，果然是自己來晚了嗎？
那這樣的話也沒有……等等？
方淮南眼尖瞟到中年女人手上的那份表格，那上面的頁眉上寫着明晃晃的角色登記表，應該是已經被分配給演員的角色。
其中大部分的選項都已經塗黑了，但是在頁尾的一處小小的地方，還留有空白……
方淮南試探性的問道：“我看您手上的表格好像還沒有填滿？”
“是沒有，但是……”那個中年女人爲難的看着導演，等待着導演的指示。
“我們確實還有一個角色沒有找到演員。”張啓導演接上她的話口，繼續說道：“但是那個的角色不適合你——你請回吧，下次有機會了再合作。”
方淮南心裡莫名升起一陣無名火氣。
但不是因爲張啓導演的語氣。
雖然張啓導演的語氣不太客氣，可能是長期身居高位說一不二養成的說話方式，聽着有點衝，但是方淮南也可以理解。
導演嘛，在劇組掌握生殺大權，說話直一點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跟自己關係很好的劉強威導演，在片場也經常破口大罵演員，所以方淮南對導演這種習慣的忍耐度很高。
方淮南有點動氣不是因爲這個。
他可以接受拒絕，也可以接受批判，甚至導演可以明確表示這個角色不屬於他，他們劇組已經找到了其他的演員來出演，這些拒絕的理由方淮南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唯獨不能說角色不適合他。
拜託，自己身上掛着兩個影帝的畢生經驗，而且自己每時每刻都在努力，揣摩劇本上描寫的每一個角色的內心，光人物小傳都寫了至少三個本子……這些種種加在一起，方淮南可以拍着胸脯說這個世界上應該還不存在他拿捏不住的男性角色！
與其說方淮南這刻的是火氣，倒不如說是他被張啓導演一言否決了之後激起的傲氣。
“您不試試怎麼知道我適合角色？”
方淮南站在原地，根本沒有知難而退的意思。
“淮南，這個角色真的不適合你。”侯翼好心勸解道。
“不需要試，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適合角色。”
張啓導演沒有等方淮南有什麼反應便搖搖頭說道。
刺頭演員他見得多了，每個年輕的演員都覺得自己天賦異稟，真是可笑。
“以貌取人是導演的大忌，一個演員可以從多個維度展現自己跟角色契合度，如果你挑選演員的標準是看着合適，這種行爲無疑是對劇組其他人員的辛苦付出的褻瀆！”
方淮南絲毫不懼，頂着導演的話口硬剛了回去。
張啓導演倒沒有生氣，而是嗤笑的出聲問道：“你知道這個角色是什麼嗎？”
“你要試的角色……”
“是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