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敦。不能太任性。”黑子持球立於原地,呆了大約有一秒鐘,嘴角一勾,“這是大家的比賽,不是我們打着玩的遊戲呢。敦。”
“咦?可是——黑仔!”
“總之請稍加忍耐,先按教練的指示繼續比賽。”
“黑仔!”
紫原的低喝聲中,黑子隨手一拋,籃球觸地反彈,落到場外。哨聲響起,黑子用自己的方式,將球權歸還陽泉。
“誠凜暫停!”
“小黑子不想接受小紫原的挑戰——這個語句有點怪耶。”黃瀨完全無法理解,抓着自己的頭,“不想接受就把球回傳小紫原嗎!爲什麼要丟到場外?或者好歹突破一次試試看嗎。這樣做會被當成膽小鬼的。”
“你沒聽到觀衆席上那些人是怎麼說的嗎?假賽!回傳或者帶球突破這個罪名就坐實了!”綠間盡力按捺着自己的怒火,“又要哲也爲他的任性買單,紫原太不懂事了!”
“大概也是黑打得太中規中矩,讓他不滿了。”喬納森緊盯場中,“有個問題從你們這屆比賽開始我就想說了。正式比賽裡黑的籃球怎麼完全是輔助模式,和打街籃跟人單挑時完全兩樣的,讓人看着沒勁兒。經常都會忘了場上還有他這一號人物呢。”
“巡迴賽的時候也有很漂亮的得分。可這次——”綠間嘆氣,“大概是哲也習慣了爲整支隊伍的進步考慮。認爲現在還不到他跟人單挑的時候。”
“我想看小黑子跟小紫原單挑,總覺得會很神奇……不過正式賽裡降低存在感,通過傳球輔助隊友得分纔是小黑子最拿手的模式。”黃瀨嘟囔道,自己開解自己,“從初中開始就這麼打了。”
“黃瀨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綠間皺眉,“哲也……誠凜換陣型了!”
“雙塔模式!”
觀衆席上立即有人叫出了最近開始出名的誠凜特有的陣型。一分鐘的暫停之後,誠凜迅速改變了進攻陣型,鷲之眼的伊月被防守老油條兼勾手達人水戶部替換,進攻節奏稍稍放慢,轉入3+2雙塔模式。區別於誠凜“run&run”全員攻防的老模式,全隊5人以控球后衛爲中心和主要連接點,組成兩個相對**的攻守陣營,彼此聯繫又各自爲戰。比賽中兩組或是同進同退,全場傳球,很好的分散對手的兵力,謀求最多的空隙得分。或是兩組交替,一組進攻時另一組回防,在保證勝利的前提下儘可能的磨鍊隊員的個人球技。被戲稱爲“兩支球隊打一支”、“比賽即是訓練”的雙塔模式。
也是基於全高中籃球界最有效最無懈可擊的傳球而生的模式。譬如這次誠凜方面就拿出了以籃下指揮塔木吉爲中心的二年級組,火神黑子合作的一年級組。
“誠凜教練的安排很好,現全員對全員無法順利突破防守,立即開始製造局部優勢。木吉和火神兩個得分中心都不弱啊。”高尾看得入神,“雖說自己的空檔也大了些,但這纔是最有利於誠凜的兵力分配。陽泉方面可學不來他們分兵狀態還能合作無間。優勢主要在籃板和禁區,戰線拉長之後,局面很快就要打開了。”
果不其然,誠凜貌似鬆散的陣型引動陽泉加強了進攻。開場4分12秒,陽泉抓住空隙先下一球,誠凜方面隨即還以顏色,趁陽泉主力都在己方籃下。火神搶下籃板轉黑子,全場長傳,籃球落入木吉手中。被黑子那麼說了,又被小雅子用木刀敲過,總算暫時老老實實留在禁區內的紫原隨即補位防守,誰料木吉引動紫原起跳之後,隨即利用後出手權利化投籃爲傳球。日向得球,外線出手時紫原正在下降軌道當中無暇他顧,籃球在空中劃出完滿的圓弧。
“刷!”
空心三分!
“小黑子和笨蛋神二對四還差點防守成功,這輪進攻配合也好到讓人生氣。”黃瀨的身體微微前傾,“小紫原快點阻止啊!”
“恐怕很難。節奏已經被找到了。剛剛那個球即使落空,水戶部也已經到了籃下,可以趁木吉防守紫原時順利把它灌進去。”綠間沉聲道,“標準的誠凜式團隊籃球。更多的展開——火神回撤了!要趁機再下一球呢!”
“可是這個距離?”
“會有人幫他拖住紫原的。”
“很煩呢!”被迫接受不能和黑子一對一的現實,又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得了三分,紫原頓時惱了,一個跨步搶到水戶部面前,出手斷球。水戶部全不是紫原的對手,拼盡全力也只爭取到了一點幾秒的時間。
木吉跟上,日向補位的時間。
“三人包夾嗎?以爲區區人數優勢就能勝過我?”紫原雙手持球,穩如泰山,“我參加這場比賽,可不是爲了跟你們玩。”
“讓開!”
紫原一聲怒喝,運球前進,剛剛讓過三人,準備跨越半場。火神已經攔在紫原面前。陽泉高校的其餘正選緊隨其後,對上自己的防人。最後面則是,咳,從觀衆席上看得清清楚楚,幾乎是最早起跑,卻最晚抵達的黑子。
“小哲體力差的硬傷啊!”高尾一拍腦門,“這個時候就留在誠凜半場等對方攻過去嗎!”
“面對陽泉,要將進攻串聯起來,非哲也不可。而且火神……”綠間頓了頓,“別忘了,火神中間有一個多月去了美國接受nba水平的訓練,全國大賽前才趕回來做了個短期合宿。這段時間內,身爲王牌的他和整個團隊都在成長都在改變,離開哲也,火神完全融入隊伍基本就只是想想了。”
“不止如此,這幾場比賽看下來,讓我有種不管火神想要什麼樣的球,只需要遞個眼色黑就會立即滿足他的感覺。”喬納森歎爲觀止,“有時候連遞眼色都不用,直接跑位就行。配合得很好呢。”
“是神奇才對,按理說他和小哲……”高尾話沒說完就現身邊的黃瀨陷入了完全的低氣壓,剛想往綠間那裡需求庇護,回頭一看。好嗎,男人吃起醋也是很可怕的。綠間神棍其實只剩表面平靜,內裡已經要進化成綠間黑巫師了。
“太受歡迎也是罪啊。”喬納森抱着手肘感慨道。
“煩死啦煩死啦!”面對這樣的封鎖,紫原直接一個傳球,將進攻的責任推給冰室,自己掉頭回防區。交戰雙方同時鬆了口氣:一方不知道如何防守,一方不知道如何配合。攻防再次展開,紫原雖然開始走出防區卻不肯過半場,誠凜則仍是雙線開戰,兩隊的分數交錯上升,緊緊咬在一起。
“竟然是平分呢。”
第一節比賽結束,相田麗子咬着手指甲看着19:19的比分牌,有點焦躁起來。表面看來誠凜和陽泉平分秋色,可她心裡明白,一路戰至今日,木吉的膝蓋始終是誠凜不得不考慮的隱患。而對本場比賽,第一節後半開始紫原敦的表現充其量只算是半啓動,已經很讓人頭疼了。他何時會完全投入進攻對誠凜是另一個巨大隱患。
【還好剛剛黑子沒接受紫原的挑戰,從身高到力量,那種程度的差距可不是區區技巧能彌補的!就算一對一也是火神跟紫原,嗯,或者從感上考慮,讓木吉上?是宿敵呢。】
“教練,教練?”
【現在陽泉只有比我們更急。傳球中樞黑子肯定會被嚴密盯防,技術流的冰室辰也是最有可能的人選。黑子肯定能甩掉他,但和火神的配合必定會因此受影響。傷腦筋。】
“相田麗子教練。”
“啊?黑子有事?”麗子從沉思中醒來,笑。
“第二節所有球都給我,我要和敦一對一。”黑子舉起左手,面無表的說。
安靜。
相田麗子歪歪頭,臉上露出聖母般的微笑。
隨後。
“黑子你傻了嗎!傻了嗎!”相田麗子一手攬着黑子的脖子,另一隻手握成鐵拳,對着黑子的太陽穴就鑽了下去,“教練剛剛還在心裡誇獎你識大體懂事呢!”
“我,我只是想順便開個玩笑,氣氛太沉悶了。”事實證明,平時過於面癱不是好事,開玩笑都會被人當真。黑子被勒到快斷氣才被相田麗子放開,乾咳了幾聲,“教練你現在的佈局已經很好了。但還不是最好。”
“咦?”相田眼睛一眨。
“太團隊了。”黑子順氣完畢,恢復零號表,說。
安靜。
“咦!!!”
除黑子之外,誠凜所有人一起炸了。這是平時最考慮團隊合作的黑子會說的話嗎?
“首先必須指出,我們球隊太年輕,經歷過的戰鬥太少,現在的實力階梯拉得太大,有點超過控制了。”黑子雙手稍稍下壓,做個“請安靜”的手勢,繼續道,“教練也是出於這種考慮,纔會想出雙塔模式,儘可能的在比賽中揮大家的價值,也儘快督促大家成長。”
“嗯,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通過黑子中轉,保證火神可以隨時融入攻防節奏,當時黑子也有參與設計。”麗子點頭表示同意,“是目前最適合誠凜的模式。”
“但問題依然存在。第一節比賽的結果大家也看到了。”黑子強調,“陽泉是真正的強隊,更從一開始就投入王牌,對我們嚴防死守戒心重重。實力上的微小差距或許可以用技巧和佈局來彌補,但現在這種程度的差距已經無法用策略彌補。”
“紫原敦還沒出全力。”火神當即附議,“只是剛剛達到我前兩天還參與過的,和奇蹟的世代之間的練習賽的水準。嗯,水準的下限。”
“這!?”黑子加火神的信譽不是蓋的,本來就在陽泉壓倒性的身高和實力面前有點愁的大家,更愁了。
“所以這場比賽必須轉入實力之爭,將重點落在王牌對決上。”黑子左手握拳,右手斬在左手手腕上,向前一推,“不要再考慮配合別人,以最適合自己,可以最大程度揮個人實力的方式放手去做!”
“聽起來很有道理。”相田麗子托起下巴,【不過好奇怪,雖說黑子平時也會參與臨場指揮,但如此明確積極的表示意見還是第一次,涉及戰略層面的建議更會在比賽前起碼一天就告訴我。】
“於是黑子的結論——”麗子幡然醒悟,再次露出聖母般的笑容。黑子被看得頭皮麻,卻還是硬着頭皮說:“火神君擊敗冰室君,我擊敗敦都是必須的——”
“哈,哈,哈。”整個誠凜籃球隊動作一致的一百八十度轉身,避開某些過於暴力的鏡頭。
“意思是第二節黑子不會以傳球爲重心了。控衛換伊月。第一個球給黑子。”麗子再度收拾完黑子,氣鼓鼓的下令。
“是真的有信心才這麼說的。我和敦不一樣,就算任性,也是講道理的。”黑子嘆氣,麗子作勢又打,他趕忙做個暫停的手勢,“會贏的,所以請饒過我這次。”
“任性只許三分鐘啊!三分鐘內打不出好成績立即改回來!”
“嗨!剛剛那句‘所有球都給我’真的是玩笑。大家按節奏去打,當我不存在就好。也不用刻意給我球,我會自己去斷。”黑子趕忙鞠躬,“火神君,抱歉這次要丟下你了。”
“丟下我?”火神大我愣了一下,換了笑臉,“沒事沒事,又不是離開黑子的傳球就不會打球了。而且——黑子你是真的很想跟紫原對決吧!我記得你說過,帝光時代你和他在籃球理念上的衝突是最大的。這次能被他認同,激動點也是應該的。”
“不僅如此,作爲朋友,我真的很喜歡敦。敦的要求只要我做得到,都會滿足他的。”黑子正色道,“這是我信任火神君才告訴火神君的秘密啊。”
“這樣子……”火神突然指指對面,“那傢伙知道嗎?”
“看那個隨時會去碎框的表,應該是不知道,而且正在爲我剛剛的拒絕生我的氣。嗯,突然好期待等下敦的表。”
“黑子你看上去有點興奮過頭了……”
“因爲馬上就要在正式比賽裡和敦名正言順的一對一耶!火神君不覺得很有趣嗎?從敦那麼提議開始,我就躍躍欲試了!剛剛用來說服教練的話,其實都是以這個結果爲出點,倒着推理出來的。我本來可沒想用這麼誇張的方式去獲勝。”黑子擡頭看火神,露出有點狡詐,更多的卻是孩子氣的微笑,“這個也是秘密,不能告訴教練哦~”
“臭屁黑子……”火神突然覺得,黑子不會在他面前笑得比現在更好看了。如果用那個吃貨喜歡的方式來形容,大概就是青蘋果味的棉花糖:輕鬆適意,軟軟甜甜又略帶點青澀,卻因而更讓人放不開手,經不住被吸引。
“怎麼辦,興奮的都要坐不住了。”黑子保持着那個微笑,“好想快點開賽,快點跟敦一對一。”
“能打籃球,真是太好了!”
陛下到底有多寵愛紫原貴妃啊~
帝光時代,敦和黑仔不爲籃球吵架的時候,其實是這樣的。
不過吃貨後來表示,真正理想的方式是這樣的。
【謝謝怷浠扔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