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奈的問道:“你說你是趙老先生的徒弟,有什麼憑證啊?”
葉樘看着我笑,說真的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一個男人這麼喜歡笑,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有細微的紋路,那紋路刻着歲月的睿智與沉斂,更顯得迷人。
他的笑也同樣不同於我身邊的任何男生。那笑充滿着一種不屬於我生活的圈子裡的罕有的東西,我說不上來是什麼就是覺得挺舒服的挺嚮往的。
“你要什麼憑證?”他蹲到我的面前,眯着眼睛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眼睛了,當我的目光與他對視到的時候,我竟然在他的眼底看見了閃爍的異樣。準確來說是葉樘在我的身上看見了什麼,但是他又不動聲色的壓了下去,他的這個表情落在我的眼底,讓我有些不自在,我本來想問他的,可是想想又忍住了。
“當然。”我說:“你能夠給我什麼憑證呢,讓我相信你就是趙老先生的徒弟。”
葉樘站直身體並沒有立刻回答我,我忽然想到了三哥,問道:“你師父有幾個徒弟啊?”如果那個真正的趙老先生真是高人的話,他的徒弟應該是差不到哪裡去的,三哥給人的感覺就是十分高深莫測。所以我猜測三哥和葉樘是不是師兄弟什麼的。
“一個啊。”葉樘回答的很快:“你怎麼這樣問呢?”土頁爪亡。
一個,那就是可以排除師兄弟的可能了,既然是這樣那三哥到底是什麼人,他爲什麼要假冒“趙老先生”的徒弟來摻和我家裡的事情,現在又爲什麼中途跑了?
“你怎麼不說話呢?”葉樘衝我眨了眨眼睛,我的心忽然跳的很快,連忙起身在家裡找跌打酒,也不知道有沒有。
“你腳受傷了?”葉樘追了上來。
我沒有理他,我在家裡的櫃子抽屜翻了一通。什麼也沒有找到。
“你找這個?”葉樘拿了一個棕色的小瓷瓶遞給我,裝的應該就是跌打酒,瓶子上面沒有商標什麼,有可能是自己做的。
“謝謝。”我坐到椅子上輕輕的揉着。但是眼睛始終跟着葉樘在移動,他的眼睛停留在通往樓上的樓梯上,而我也就順着他看了過去,那邊沒有點燈是一片漆黑。
“方茉,你爸媽是不在家,還是還沒有回來?”葉樘終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向我來,我趕緊低頭繼續假裝認真的揉着自己的腳,心裡猶豫着到底要不要把我家的事情對他講一下。
“沒啊,我們一起回來的。”
“一起?”葉樘問:“那你爸媽呢?後天纔是你奶奶的週年祭我還以爲是我早到了呢。”
“後天?”他這是哪裡弄得消息呀?“我奶奶分明是昨天三週年祭,已經結束了呀。”
葉樘皺了皺眉,難以置信的看着我:“不是吧,我師父說的是後天。”
不靠譜,真是不靠譜,我在心裡冷笑了一聲。看來也不能對他抱太大的希望,幸好剛纔我沒有對他坦白我現在正在經歷的事情。
“算了算了,”我將藥酒塞給他,有些不耐煩的擺手:“你要是沒有別的事情就先走吧,我爸媽今天不在家,你也見不到他們。”
葉樘巍峨不動,他看了我半秒,搖頭說:“方茉,你確定你今晚要一個人在這個家裡睡覺?”
“確……確定呀。”他什麼意思啊,我怎麼感覺葉樘的話說的我後背涼颼颼的,“你是不是……”我咬着嘴脣將後話吞了下去。
葉樘的眼睛又往我家的樓梯上面瞟了一眼,他說:“這樣吧方茉,你看看能不能挪一間房出來給我睡……”
“你想幹什麼啊?”我打斷了葉樘的請求:“你讓我留你一個陌生人在家裡過夜,這樣不大好吧。”
“哈哈哈……”葉樘又是捧腹大笑:“小妹妹,你想多了。”
“我哪裡想多了?”看他這樣笑,好像我多麼猥瑣一樣。分明現實就是這樣啊,哪裡是我想多了。
葉樘一味的笑,他兩手插在褲兜裡走到我旁邊,很隨意的坐到了椅子上面,顯得十分耐心的說:“你在一週歲的時候出過一點意外,你的家人爲了保護你,所以經人介紹讓你與一位孫姓人家的小夥子訂下了陰婚。可是你漸漸長大了之後,伴隨你的厄運也逐漸褪去,你的家人就想悔婚讓你將來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然而事與願違,毀除婚約的事情出了變故,所以三年後你的家人經人介紹找到我的師父,希望趁着你奶奶三週年的祭日徹底解決這件事情,我說的對嗎?”
我將葉樘的話仔細的捋了一遍,箇中的情由有的我知道,有的我不知道。那時候只知道孫璇琦說我的家人是利用了他,當時還不知道是利用了什麼,現在聽葉樘這樣說好像是對的上了。
我沒出聲,葉樘又說:“他應該就在樓上。”
“什麼?”我差點沒從椅子上站起來,他不是讓十冥給吃了嗎,怎麼還在樓上?那天在太爺爺房間看見的那一團黑影,現在還記憶猶新。
葉樘很肯定的說:“我說的是真的,他就在樓上。”
我怔楞着半天沒有緩過神來,葉樘說:“你也別怕,這事我會幫你擺平的。”
孫璇琦居然還在樓上,他還在樓上……他要是扯我跟他去,我怎麼辦啊?我內心的恐懼就像是決堤的洪荒一下子就奔涌了出來,是怎麼回到房間裡怎麼睡着的,我已經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剛纔幫你蓋被子的那個男人是誰?”突然一個冷不丁的聲音在夢裡響了起來,好像是來自地獄的喪鐘,敲的人心臟狂跳。
我狠狠的打了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人也徹底清醒了。我側了側頭,看見十冥正坐在我牀上的空處,也不知道怎麼的明明是黑暗的房間,看他偏偏看的十分的清晰。
他來了,我就知道他不會放過我的。我沒有過多的情緒,就那麼直直的看着他,看的眼睛不舒服就理所當然的閉上了。
“我問你剛纔幫你蓋被子的那個男人是誰?”
我怎麼睡到牀上來的我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是誰幫我蓋的被子?莫名其妙。心累,尤其是知道那個鬼未婚夫還在樓上,我就心裡發慌。
我不想理十冥,扯着被子往臉上蓋,只想蒙着頭什麼也不去想,可是十冥偏偏不幹,也沒見他動手,被子就那麼滑下去了。
“想辦法讓他走。”他的聲音不算大,但是透着他一貫的嚴厲。
“爲什麼啊?”我還指望他幫助我把孫璇琦送走呢,我纔不要跟鬼有婚約!想想旁邊坐着的這個鬼不是同樣與我結了陰婚,我這樣算不算是犯了重婚罪啊?
“捨不得?”我聽見了十冥牙?咬得咯咯作響的聲音,腦子裡一下子就浮現出了他活埋那幾個大叔的殘忍冷酷樣子,他會用同樣的手段對付葉樘的吧?我怕到縮脖子,也不敢吱聲。
“想見你的父母嗎?”短暫的寂靜之後,十冥又開口說。
我的父母?十冥知道他們在哪裡嗎?我很重視,人也從被窩裡坐了起來,傻傻的看着他。
十冥抓了一件衣裳丟給我,我穿上之後他就帶着我出了門,我們來到了舊屋的天井邊。白天來過幾次這個地方,它陰氣很重,在有太陽的情況下也是瘮人的慌。現在跟十冥一起來,頭頂是毛毛的月光,周圍死寂的沒有一點聲音,心臟噗通、噗通的聲音也變得格外的清楚。
“我的爸媽在這裡?”家裡老一輩們到底是做了什麼他們應該是恨清楚纔對,他們倆深更半夜不回家跑到這裡來幹什麼?難道他們知道我的妹妹方莉變成了厲鬼住在這裡,所以他們捨不得女兒回來看看嗎?
可是轉念想想他們讓三哥和趙老先生對付方莉的的事,也不像是他們捨不得呀……不好!難道是方莉把我的爸媽捉來這裡了嗎?
想到這我的脊背股一涼,緩慢邁動的步子也急速起來,然而我忘記了自己的腳受傷了,剛一用力就痛的又是一崴,沒站住整個人朝着地上跌了下去。我本來以爲自己會跌的很慘的,畢竟不久前在家裡還跌過一次,惹的葉樘捧腹大笑。
十冥這個冷酷的傢伙笑肯定不會笑的,指不定又會在心裡罵我慫貨,想想就憋屈。
我極力的想要挽救自己跌落在地的狼狽樣子,然而如我料想的窘境並沒有出現,因爲我清楚的感覺自己本來就涼的身體,碰到了一個更冰涼的東西。一擡頭看見的是十冥的冷若寒霜的俊臉,再低頭圈在腰間的是他慘白的雙手……是他及時的扶住了我,所以我沒有跌倒。
身邊的一切彷彿都在他扶住我的那一刻定格了下來,包括他此時此刻的樣子也完全的定格在了我的瞳孔裡,這時的他看着真的不那麼討厭了,身上的戾氣也收斂了不少。畢竟對他的恨和忌憚已經是深入骨髓,即便是用再多美好的東西來遮掩,也催眠說服不了自己,去說他其實挺好的。
我做不到,所以這一切停頓的時間都很短暫,我很快反應了過來,下意識的就推他的手。
面對我不圖感激的舉動,十冥顯得有些懊惱,他強勢的抓住我的腰身將我按在了牆壁上面,抵着我問:“你就那麼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