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洞房花燭夜,他走了,沒有任何的說辭,義無反顧的走了。
我突然不懂了他的心,到底爲何他要將我從大周朝裡娶過來,我來了,他又棄我於不顧。
他又去了哪裡呢?這是他的蒙古包啊,他不留在這裡,那麼就是去別的女人那裡了。
我心裡刀扎一樣的痛,即使不愛也痛,那痛甚至超過了我對黎安的痛,爲什麼?我也不懂,或許是因爲經過了這一天,他就是我的夫君了吧。
這一輩子,我只能是他的,我再也無法離開這巴魯刺了。
上天彷彿跟我開了一個玩笑,白天給了我幸福婚宴,可是夜晚卻給了我苦澀,大婚的夜裡啊,他走了。
明天,我會成爲巴魯刺人人口中的笑柄。
淚無聲的流了又流,彷彿永遠也不會乾涸一樣,我任着淚流,我渲泄着我的無助。
沒有愛嗎?沒有愛情的兩個人走到一起,那婚姻就只有失敗。
我想着我的未來,我要打起精神來,無論他怎樣待我,我總要好好的活下去,讓遠在大周的娘放心。
擦乾了淚,我不哭了,我起身,輕輕的喚道:“若清。”我知道門外還有服侍我的人在,而若清她斷不會離開我的。
若清掀簾而入,看着我,眼裡也有些淚花。
“小姐,你哭了。”
“沒有。”我不想讓她爲我擔心。
“小姐,大汗他是有事,小王子來了,他要去看顧着他。”大概是知道那來的孩子是誰吧,若清爲他辯護着,我卻知道她是爲了讓我想開。
“我知道,去端些熱水來。”我哭成那樣,保不齊明天一早起眼就腫了,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軟弱。
“好的。這就去。”她聰明的不讓其它的侍女進來,那是不讓別人看到我哭腫的眼睛,有了若清,我心裡寬慰了許多。
柔軟的棉布粘溼了熱水,我一邊敷着我的眼睛一邊後悔自己的懦弱,以後我再也不會哭了,我不會爲一個洞房花燭夜拋棄我的男人哭泣,這樣不值得,我要保護我自己。
明天只要我快快樂樂的出現在巴魯刺的土地上,我就沒有失敗了。
洗了一個熱水澡,除去了一身的酒味,我安安靜靜的讓自己睡了。
天一亮,我就起了牀,侍女們魚貫而入,爲我梳妝打扮,我又穿上了蒙古族的聖裝,我要去拜見圖爾丹的額娘那哈娜仁。
太早,我怕擾了她的好夢,太晚,我又怕人說我的閒話了。所以我讓人先去打探了一下,說是她已經起牀了,於是,我上了馬車,向母后的蒙古包而去。
我不太習慣蒙古族的禮儀,就按照我大周的習俗去拜見她好了,我只要記得微笑謙恭就好。這樣,總是不會錯的。
我走進去,看見爲首端坐的那個富麗的女人,滿身的貴氣,自有一份獨特的威儀,昨天就有見過的,我恭身施禮,絲毫不爲昨夜的失寵而面露異色。
“雲齊兒參見母后。”
她從座椅上走
過來,一把拉着我的手道:“孩子,快起來。從那麼遠的地方來,累了好些天了,快別施禮,過來我身邊一起坐。”
她的溫和平撫了我緊張的心緒,“母后,雲齊兒從大周初來巴魯刺,很多地方都要重新學起,以後還望母后多多教導孩兒纔是。”
“蒙漢本是一家,只是風土人情,各有千秋,聽說大汗遇見你的時候還是因爲你的畫了,既然如此,雲齊兒以後就多教教我們這些蒙古女子彈琴做畫纔是。”
“母后見笑了,雲齊兒哪會什麼畫畫,不過是隨手塗丫罷了。”她越是誇我,我越是要恭謹,絕不能讓她挑出我的不是來啊。
“我們草原上的人都是粗魯慣了的,比起大周朝的男人少了文人的風采,雲齊兒在這些個方面要多多開導大汗,也讓他多學學大周的治國之道啊。”
“雲齊兒只是一介女流,如何懂得治國之道,雲齊兒只想在巴魯刺快快樂樂的生活,相夫教子,此生足矣。”我說得美好,可是相夫教子,那是何等的難求啊。
我與她閒話了一番,對母后不禁肅然起敬,我知道她是萬事都以圖爾丹爲重的,也就是要如此,巴魯刺才能更加興旺,也才成爲扎魯特草原上的一方霸主了。
回了我的蒙古包,我換了家常的衣服,摒退了一應的侍女,我整理着從大周朝帶回來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擺放在自己的寢宮內。
侍候我的女官叫做塔娜仁,整理好了東西,我叫了她進來,她的漢語極好,這是我到達巴魯刺後唯一最滿意圖爾丹的地方。
“塔娜仁,我初來乍到,許多禮儀都不懂也不周到,所以請以後每時每刻都提醒着我。”
“好的,王妃,奴婢一定謹尊吩咐。”
“你不是我的奴婢,塔娜仁,我要拜你爲師,我要請你教我學習蒙語。”學習蒙語,是當前我最迫切的一項任務,會了蒙語,我纔不會在溝通上輸給別人。所以我誠心的向她說道。
“王妃,奴婢不敢。還是請大汗親自爲您擇一位良師吧。”塔娜仁有些受寵若驚道。
我走到她的身前,“快快請起。我也只是請你教一些蒙古的家常話而已,我要從簡單開始學起,我想這些你一定能夠勝任。”
“王妃,奴婢實在不敢,不如奴婢每天就陪王妃說說話,聊聊天,久了,王妃對蒙古語自然就通曉了,至於師不師的,奴婢實在不敢當。”
我拉着她的手笑道:“你說得也極是,好,就依你的,不過平日裡雲齊兒可要以師禮相待。”說實話,我喜歡她的誠懇。
“這不符合奴婢的身份的,如果王妃爲奴婢好,就請王妃對奴婢如同其它人一般同等對待。”她不卑不亢的說道。
我本來就是要試試她的品性是不是那種恃寵而驕的人,一試果然知曉,我要慢慢地把她培養爲我的心腹。
在這陌生的土地上,要求自保我必須要想些辦法,要拉攏些人心。
“若清,去把我桌子上的那隻鐲子拿來。”
若清聽
罷就拿了遞給我,我接過放到塔娜仁的手上,“這鐲子就作爲我的見面禮吧,你試試好不好看。”
她見了,一臉的欣喜,我知道在蒙古的草原上,這些金銀玉的飾品都是極罕見的東西,也只有那些有身份的人也纔有。
“謝王妃。”
“快起來吧。”
“王妃累了一天了,也要歇息下,一會兒恐怕大汗的妃子們就要來拜見了。”塔娜仁適時的提醒着我.
“哦。你去歇着吧,這些小事請侍女來就是了。”我摒退了塔娜仁,我要重新梳洗打扮下,我不能讓那些女人們瞧出我昨夜的不愉快來。
手上纔拿起了梳子,就聽門外有人通稟道:“王妃,沁主子求見。”
我突然想起婚宴上那個帶頭向我敬酒的女人來,就是她嗎?那我倒是要會一會。
我端坐在太師椅上,理了理額前的鬂發,撫平了衣服上的皺褶,那個女人,千嬌百媚的樣子,象是很得圖爾丹的喜歡。
她是來看我的熱鬧吧,我就偏偏不如她的意,我吃着桌子上的瓜籽,那是隻有大周朝纔有的東西,我要告訴她我的愜意,我的日子好的很。
她進來了,淡粉的蒙古袍上束着同色的腰帶,盈盈的水腰顯露了她的款款身形,面如玉般柔美,一雙眼玲瓏剔透般的四下望着我的蒙古包。
她識禮的向我行禮道:“王妃吉祥。”
我笑看着她,放下手中的瓜子,“沁妃坐吧。”
可是我的下首卻沒有一張椅子要給她坐。
她站在那地中間似乎有些侷促,不知如何是好。
“賜座啊。”我看向低頭不語的侍女們,已經站了一會兒了,站久了可就不好了,也許不用等明天就有人編派我的不是了。
侍女水靈搬了一張椅子過來,沁娃坐在我的斜對面,絲毫不爲剛纔無座的事而面露異色,她笑道:“王妃這裡真是與衆不同。”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瓜籽向着侍女道:“拿些給沁主子吃吧。”
侍女忙端了些放在沁妃一旁的小桌子上。
“謝王妃。”
“妹妹快別這樣說,以後我與你就都是一家人了,這巴魯刺也就是我的家了,從此,我們姐妹要互相扶持,萬不可被人看了笑話。”我客氣道。
“那是啊。做了姐妹原就該這樣的。王妃這瓜子可是從孃家帶來的?”沁娃一邊吃着黑瓜子一邊問道。
我知道這黑瓜子是極少有的,都是番王的進貢食品。我出嫁的時候,九夫人怕我路上無聊着,就從宮裡拿來送給我路上吃的。
我沒吃,一路留在馬車裡。
“是啊。”我回應着她。
“這瓜子再香也香不過我們蒙古的奶茶呀,那可是我的最愛。”
“看來妹妹也是守舊之人了,我雲齊兒可不是,從大周到扎魯特,各種的新奇玩意,各種的吃食我都見過,也都吃過,吃五穀雜糧纔是人間最美。”她想逼着我說我想家了嗎?我纔不會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