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的從牆頭上下來,晏莊先幫我把傷口處理好之後,一臉嫌惡的用棍子把楊麗腐爛的屍體翻來翻去,找了半天,從一節脊柱中拔出一顆尖銳的銀釘。
在村民的幫助下,肖三酒也爬了進來,接過晏莊丟過去的釘子嗅了嗅,點頭肯定道:“不錯,北派的養屍手法,有過改良。”
聽着他兩的對話,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事情已經很明瞭了,楊麗變成這樣不是天災,而是純的不能再純的人禍。
“到底怎麼回事。”我氣的發抖,強壓着怒吼的衝動死死的盯着他們兩個。既然他們能目的性這麼強的找出楊麗身上被動的手腳,那肯定和這件事也脫不了關係!
晏莊徵詢式的看了肖三酒一眼後,先把那根釘子裝進一個小塑膠袋裡,然後示意我跟他進房間說話。
我不想事情弄的太僵,也想弄清楚其中的原由,所以耐着性子跟了進去,看他準備說什麼。
“先聲明,這糟心事兒跟我們確實一點關係都沒有,哥哥能準確發現楊麗身上的起屍釘,那說明哥哥是專業的!”
晏莊進屋第一句話,就讓我心中的怒火平息了許多。
“這事吧,也是楊麗死後我們纔得到消息的。”斟酌了一下,晏莊含糊的說道:“我們追捕一個組織很久了,這次養怨屍的人應該也是這個組織裡的,不過他藏的太深,而且準備時間之長讓我們也很難察覺出來。”
從他口中,我渾身冰冷的知道了大概的真相。原來劉剛早就被吸納爲那個組織的外圍成員,楊麗也不是他買的,而是組織裡專門挑選之後綁了送過來的。
劉剛的作用就是無盡的蹂躪楊麗,用悲慘和毫無希望的生活一次次的摧殘她,把她的怨氣壓抑到最強。
當然,劉剛不知道的是,他早就被組織當做飼料,爲了把楊麗的恐懼和怨恨徹底激發出來,他從一開始就註定要死在楊麗的手上。
對劉剛本人的恐懼,是束縛楊麗的第一道鎖;她流產的兩個孩子,是代表女人母性的第二道鎖;而我,這個最後給她希望的人,倒黴的成爲第三道鎖。
一具強大的怨屍是戾氣沖天的,她必須無所畏懼、斬斷所有人性善的一面,並且如墜深淵般的絕望。
頭七是怨屍成型的關鍵,第七天回魂日解開第三道鎖,也就是把我殺死之後,楊麗就成功由普通的行屍成長爲實力強大的怨屍了。
只是命吧,有時候就是這麼神奇,如果我不是五陽俱全的命格,如果我不是最後一個給她希望的人,說不好晏莊和肖三酒還真不一定能阻止怨屍成型。
“所以那小妞跑出哥哥的血符陣的時候,我都懶得搭理她。反正她想成爲怨屍必須吸盡你渾身的精血來充沛自己的屍身。別說她還沒成怨屍,就算她變成旱魃也不一定敢喝你的血,那不是自己趕着去投胎嗎?”
晏莊說這話的時候一臉得意唾沫橫飛,就差拍大腿讚自己一聲高了。自從知道我的八字後,他就一直處於這種莫名的優越感中不可自拔,擺明了算計那個死對頭組織。
雖然我非常不爽被楊麗咬了一口還嚇個半死,但既然事情解決了,那我就不計較這些了。說違心點,我最後也算救了她了,比起做一輩子怨屍,還是投胎去吧。
“哈哈哈哈!要是他們知道養了一年就快成功的怨屍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不知道會不會被氣死!”
大笑數聲,晏莊意猶未盡的拿出一部衛星電話撥出號碼,把今晚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最後結道:“老大,這次回去我必須休息幾天了!而且新人歸我們小隊,哥哥我要打臉三隊,整個四局只有我們小隊有資格用陰陽魚當隊標!”
掛了電話後,晏莊笑眯眯的攬着我的肩膀笑道:“虧兄弟幫忙,這次任務結的飛快,哥哥也能多輕鬆兩天。等面癱酒把通往外面的路炸開之後,你忙完了咱們一起回帝都!”
“你們進來的時候怎麼不把路給炸開?”有路不走非得往泥石流上爬過來,他兩什麼毛病?
“……你不會被怨屍咬傻了吧?把路炸開了,要是有一兩具行屍順着跑出去了,哥哥我去哪兒逮啊?”晏莊那眼斜我。
“等等,你不會還沒想明白吧?這泥石流也不是天災,就是養屍人爲了把你們村子變成死地故意炸斷了生路,這樣所有死氣都只能積壓在你們村子裡,等頭七過了,他再帶人來接收怨屍就行了,懂了吧?”
晏莊說這話的時候那隨意的態度就像針扎進我心口一樣,把我難受的不行。
在他們這些專業人士眼裡,秦家村的滅頂之災,就是一次再簡單不過的博弈。解決了怨屍他高興任務完成了,要是沒解決怨屍我們都死絕了,那也只是這次輸了老對頭一籌,下次再搬回來就行。
只有我們這些局裡人,纔會真的感激自己活下來了。
我真的非常惱火,雖然當了二十多年的小人物,但好歹生命是有保障的吧?
這次要不是我命硬,估計秦家村就真的滅村了!
“小人物就要有小人物的覺悟,這道理放在哪個領域都一樣。”晏莊真是我見過最人精的一個,只是看我表情,就大概猜出來我在想什麼了。
“你也不用對我們有意見,就像警察和罪犯一樣,罪犯傷害普通人大多數時候都是隨機選的,警察呢,就負責解決案件把罪犯抓捕歸案。你看這次不也一樣?”
“你們不是被針對的,只是單純犯人家手裡,又沒本事反抗罷了。有氣那就提升實力啊,就像一個渾身腱子肉的壯漢,給罪犯兩個膽也不敢挑他下手好嗎?”
他說的好有道理,我都要被洗腦成功了!
“這跟被強姦了怪女人不懂自保有什麼區別啊?錯的是罪犯,不是被傷害的人啊?”
嗤笑一聲,晏莊意味深長的道:“別自我安慰了,連動物界都有偷蛋賊呢,你這就是盲目希望警察在犯人犯罪之前就把他給抓了。本末倒置了吧兄弟?”
“對了,這次的事件會以自然災害來算,國家會給予遇難家屬補貼,這件事就這麼了結了。”
是啊,就算我們秦家村死了一大半,但行屍怨屍都解決了,補償也給了,除了遺忘這件事正常生活下去之外,我們還能怎麼辦?
我突然心灰意懶,感覺這日子過着都不知道是圖什麼了。
“別忙着消沉啊,你別現在還把自己當普通人啊,別人是想報仇也沒法報,但你不一樣,你可是我們四局的新人特行員,以後和那個組織交手的機會還多着呢!”
拍拍我的肩膀,晏莊嘿嘿笑着掏出一份工作合同,在應該簽名的地方是一滴紅黑色的血。
“看,這是你的血,有了這滴血這入職工作合同就算成了!你現在已經是一名光榮的公務員了!”
“作爲新人,你的基礎工資是一個月2萬,每年有一個月的年假,接任務額外獲得的東西上交三成給局裡就行,自己接的私活也得上交三成哈。”
“哥哥做主給你一個禮拜的假期,把家裡人都安排好了以後,給哥哥來個電話,哥哥在帝都機場接你!”
晏莊語速飛快的說了一堆,我聽的一臉懵逼。他接了我大半盆的血,別說弄一滴在合同上,就算把合同全染紅都夠了!
但問題是,這什麼部門這麼不靠譜的?完全不徵求當事人的意見,隨便弄滴血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要是你不願意,合同可以作廢。”把合同隨意的塞到我手裡,晏莊笑容篤定。
“……我願意。”
棋子和下棋的人二選一,我選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