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木蓮已經躺在牀上三天了,她張大着眼睛看着屋頂上蜘蛛的網,她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到這個地方,明明自己就是死了,爲什麼現在又活着,而且是到了一個未知的地方,她在那個世界被醫生宣佈,救治無效。
她現在還清楚的記得,母親哭泣的臉,父親眼神複雜的那一轉身,親戚間淡漠的勸解。而現在,她卻又重新活過來了,在這個地方算是很健康的活着,雖然現在身體有點不舒服,但這並不能阻止她心裡的高興。
從腦海裡獲取到的記憶,司徒木蓮才明白爲什麼這個身子下不了牀,那是因爲她上山摘野菜的時候,被姑母家的兒子給推下了山,摔壞了腦袋瓜子。
“姐姐,姐姐你醒了。”一個四歲大的男孩子,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當看到司徒木蓮醒了的時候,激動的撲了上來。
司徒木蓮沉默的看着眼前這個流着鼻涕,穿着破破爛爛的小孩子,她從第一天醒來的時候,就意識天這個家很窮,或許應該說很窮很窮,這個家連個碗都沒有,吃飯的時候還是從鄰居家借來的,或許家裡最值錢的就屬竈臺上那口鐵鍋,以及家裡這幾個人。
“姐姐,你是不是頭還疼着呢,小苗給你呼呼啊!孃親說過了,呼呼就不痛了。”小苗看着姐姐皺起了眉頭,以爲她的頭又開始痛了,便墊起腳尖撅着嘴巴使勁的吹氣。
司徒木蓮看着他嚴肅的小模樣,心裡頭好笑之餘但又覺得暖暖的,她擡起瘦弱的手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姐姐沒事兒呢,鵬哥兒呢,怎麼沒看到他。”
小苗吸了吸鼻涕,然後想了想回答道:“哥哥說要出去呢,哥哥說姐姐好久都沒有吃過東西了,所以了要出去找東西吃。”
司徒木蓮聽着他顛三倒四的回答,擼了擼總算是聽明白了,這個家裡有三姐弟,大姐是她,二弟是司徒鵬,而三弟是司徒苗,這個家沒有大人,原本的司徒木蓮父母,早在生下司徒苗不久後,因爲遇上了饑荒,兩個人爲了讓小孩子有食兒吃,便出外做工。
但是天災與**總是連在一起的,兩個人出門在外還沒有幾天,就傳來死訊。
“有沒有人在啊!蓮丫頭,還沒死就吭一聲。”籬笆中間的木門被人拍得震天響,司徒木蓮不用腦子想,都明白要是自己晚一步,這門遲早得蹋下來。
“嬸嬸,有什麼事兒嗎?”司徒木蓮從牀上爬起,靠在門板上問道。
司徒木蓮的父親,在這個村裡當然有兄弟姐妹,而現在來的婦人便是她二叔的媳婦兒,這個婦人的潑辣在村裡可是人人皆知,這人不但愛貪便宜而且性情刻薄,而她的二叔整天就想着逛蕩,對他媳婦兒的作風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什麼事兒?除了那件事兒,還有什麼事兒,要不然你還以爲我願意,進你這髒不拉嘰的院子呢!上次跟你說,你那幾畝良田租給我,這事兒你想得怎麼樣了。”司徒氏斜倪着眼睛靠在院外的門板上,大聲的喊道。
隔壁的鄰居聽到她的聲音,趴在窗子前看了一會兒,便嘴裡嘀咕着進屋去了。
司徒木蓮揚起蒼白的臉笑了笑,隨後輕聲道:“嬸嬸,既是要與你租的話,那咱們就來談談租金吧!”
司徒木蓮前世雖然是生活在城裡,不太懂農活,但也明白租田可是要付租金的,就算不付租金也要算每畝交出多少擔糧食。這村裡的人大多數都是靠田吃飯,所以凡是租人田地,都會在收穫季節交糧食代租金。
“租金?”司徒氏聽到這個字眼便拉長了嗓子,似是聽到什麼不得了的事兒。“咱們可是親戚,還要啥租金不租金的,放心,你把田地於了嫂子租,嬸嬸難道還會虧待了你不成。”
司徒氏這算盤打得很精,她想着反正這幾個孩子小得很,肯定很好騙,到時候自己與她簽了契約,得了良田誰還管她們的死活。
不過,這次她的算盤就註定要打空了,現在的司徒木蓮可不是隻擁有十歲的智力,她看到司徒氏轉得滴溜的眼,就知道她肯定再打着壞主意呢!
“嬸嬸,你這話說得,這親兄弟還明算帳呢!爲了咱們以後不在這上面有啥矛盾,我覺着還是先理順了再談事會比較好。你也知道,咱家現在窮得也只剩下那幾畝田了。”司徒木蓮想着自己的身子再過幾天就會好了,雖然田裡暫時還理不了,但是就算要租人也不會租給二叔家的。
“蓮姐兒啊!自從你爹孃去世了以後,你二叔是天天哀聲嘆氣,說是你們這麼小到時候可咋辦呢!今兒個來這裡說這事兒,也是你二叔應承過的,他想着等田地給咱們種了,嫂子就把你們接到咱們那裡去。到時候你們也就不會這麼苦了。”司徒氏轉了個調調兒,臉色很是誠懇的說着他們的打算。
這打算或許說給十歲小孩兒會聽,但司徒木蓮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有些東西只能掌握在自己手裡,纔有說話權,如果東西掌握在別人的手裡,那就算是自己的,也可能在一不留神間便會變成別人的。
“嬸嬸,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爹孃說了,要咱們自食其力要靠自己。嬸嬸,你代我向二叔道聲謝,謝謝他這麼爲咱姐弟幾個着想。”木蓮也十分誠懇的道謝。
司徒氏被木蓮的話堵的不行,但又不廿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她早在以前就垂涎木蓮手裡田,這幾天正好趕着她受傷,本來她還以爲木蓮會一命咆呼,到時候她就能趁着空子,將田奪了過來,哪想到這丫頭命硬,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挺過來了。
“你這丫頭真是的,好說歹說也不答應,好好好,我就看看你有啥本事兒,能把這田地伺候好。”司徒氏氣呼呼的甩着袖子,順便狠狠的踢了一下門便走了。
小苗看着司徒氏氣呼呼的背影,忽然說道:“姐姐,嬸嬸最壞了。姐姐病了的時候,還到家裡來拿東西呢!小苗都看見了。”
小苗仰着小頭顱,很是認真的看着木蓮,似是怕她不相信。木蓮彎着腰摸了摸他的頭,然後溫柔的笑道:“嗯,姐姐知道,以後要是嬸嬸來了,你就躲遠點兒,明白嗎?”
小苗聽到她的囑咐,明白了點點頭,然後又老氣橫秋的道:“小苗明白呢,嬸嬸要是拿不東西肯定會拿小苗出氣兒,二哥都教過小苗了。”
木蓮瞭然的笑了笑,原來這個家裡的人都是小人精,看來鵬哥兒也挺明白,自家的嬸嬸是什麼樣的人兒。
“蓮丫頭,你這不是病了嗎?還站在外頭吹風呢!”鄰居家的李嬸子拿着碗端了幾個蕃署進了門。
木蓮看到她,直了直腰迎了上去笑道:“嬸子,沒事兒,整天在牀上躺着,這骨頭都要軟了,正好今天兒天氣不錯兒,我便出來走走,身體也能好得快一些。”
李嬸子將碗放在門前的小凳子上,然後撲了撲身上的塵土,小聲的問道:“剛纔你家那嬸嬸又來過了吧!這人真是的,一天到晚在你這裡閒轉悠,要有這個閒心,多去伺候伺候田地,到時候也能多收點糧食。蓮丫頭啊,你也別怪嬸子沒來幫你,唉,你家的事兒大家都知道,畢竟她是你嫂子,咱們這些個旁人真不好插嘴。”
木蓮笑着搖了搖頭,她也知道家事兒外人不好插嘴的道理,所以對於別人家的旁觀,她心裡並無太大的怨言,畢竟以前生活的地方,鄰居間差不多就是不認識。
“嬸子,我明白了。你對咱們的好,我都記在心上呢!你看你,每天這樣拿東西來,可我卻拿不出什麼東西來給你,這事兒都讓我覺得挺不好意思兒的。”
木蓮看着小苗看着凳子上的蕃薯流口水的模樣,心裡一陣酸楚,她發誓,既然上天給了她一次重活的機會,那麼她一定要好好照顧弟弟們,讓他們能夠過上好的生活。
“蓮丫頭,你這一病兒啊,可懂事多了啊,以前要是嬸子這麼說的話,你肯定閉着嘴巴不說話呢!果然,這福禍都是相依的,你姑母這幾天都沒來看過你吧!”李嬸子拉着她的手坐在長凳上,然後拿了個蕃薯放到小苗的手裡,摸着他的小腦袋笑道:“瞧你這饞的,趕緊吃吧,這是鍋裡剛拿出來,甜着呢!”
小苗伸出手接過蕃薯,笑得十分可愛:“謝謝嬸子!”
李嬸子聽到他道謝,歡喜的摟了他一會兒,便鬆開讓他自己玩去了。
“姑母,這幾天沒有看到她呢!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啥意思兒!”木蓮低着頭,看着腳上髒兮兮鞋,聲音有些低落的回答。
她的低落不是因爲那個姑母沒有過來看她,而是因爲她覺着這個家的親戚,好象都是些你富就對你好,你窮就嫌棄你的類型,也就是別人經常說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