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一號在東海上緩緩駛着,遠處一片漆黑,陣陣海風掠過,帶走夏日的炎熱,絲絲的涼意沁人心脾。入眼處,海面遼闊,浪花拍打着船體,傳來啪啪的水聲。寂靜的夜裡,二樓依然是燈火通明,大宴會廳裡,傳來舒緩的樂曲,想必下面定是一場熱鬧的舞會。
我站在甲板上,眼睛透過層層的黑暗,看清至遠處的風景,但入眼依然是無邊的黑夜。辛雅站在我的身側,纖瘦的身子貼在我的身上,在風中揚起秀髮,散出青春的美麗。我的心裡出奇的平靜,這一刻,所有的生存法則全部放下,放任自己感懷天地至景,無論是深遠無邊的大海,還是繁星點點的夜空,相伴得那麼和諧。
辛雅也沒有說話,順着我的目光向前方看去,在她的眼睛裡,有着太多的迷茫,不經意間露出的眼神,讓我的身體一震,這是一個五六歲孩童的眼神嗎,怎麼會有這等的迷失,如同一個經歷過太多大是大非的成年人的眼眸。
“徐哥哥,你說天爲什麼會黑,人爲什麼要睡覺,要是天一直不黑,人就不用睡覺了吧?那樣媽媽也會醒來了吧?”辛雅看到我吃驚的眼神,喃喃而語,眼角竟然有了淚痕。
我的心中一酸,將她擁入懷中:“雅兒,白天有白天的美,而黑夜有黑夜的美,你想,如果天一直不黑,那麼熒火蟲怎麼會出現呢,星星也不會對你眨眼睛了,如果放煙花,也看不清它們的絢麗和燦爛了。人也是要睡覺的,否則就會累壞了,媽媽也是一樣的,她只不過暫時離開了我們,她們太累了,總是需要休息的。”
辛雅輕唔一聲,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原本抱住我的雙臂自然的滑下,竟然睡着了。我小心的抱起她,靠着船坐在甲板上,讓她躺在我的懷中,睡得更舒服些。藉着燈光,我低頭審視着懷中的女子,略顯蒼白的臉上,掛着晶瑩的淚痕,在燈光的折射中,露出淡淡的光暈。唉,我也想起了我的母親,被辛雅的話語勾起了我思念的情懷,我從未如現在般想念自己的母親,她應該是帶着快樂離去的吧。
我的衣袖沾了沾自己的眼角,然後輕輕拭去辛雅的淚痕,抱着她返回我的房間,將她放在了牀上,蓋上了一層薄薄的被單。忙完這些事後,我退了出來,這終是隻有一張牀的房間,男女有別,我還是在外面坐一個晚上,或者去和鍾健擠一擠吧。
“怎麼,憐香惜玉了。要不要下去喝一杯,好長時間沒有過這樣輕鬆的日子了。”鍾健出現在我的身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
欠,摟着我的肩頭說道。
我搖了搖頭,盤腿坐在了甲板上,擡頭看着天空,向鍾健問道:“鍾健,本來還是想來認識幾個上流社會的人,沒想到,卻攬下了一件頭痛的事。唉,你說人活着就是爲了錢嗎,那爲什麼辛落河有那麼多的錢,卻不怎麼快樂?”
“這種哲學般的問題,是你的拿手絕活,你來問我,豈不是問錯人了,不過我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反正我沒錢。”鍾健嘿嘿笑了起來,在我的身邊點上了一支菸,淡淡的菸草味間或飄過我的鼻端,因爲風的關係,沒有那麼的刺鼻。
“是啊,沒錢的時候,總是想着有錢應當是快樂的,可真正的有錢人,我們卻猜不透他們的心思,只不過,我們還是會爲了自己的理想去努力,這就是生存法則,或許等我成名的那一天,我就會明白辛落河的無奈了。”我晃了晃頭,身子躺了下去,頭枕着自己的雙臂。
鍾健也躺在我的身側,嘆了一口氣道:“這種豪門內的明爭暗鬥,更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有時爲了獲得第一順位的繼承權,無所不用其極,親情還不如一層紙厚啊。”
一陣沉默,我想起了以前在學校裡的時光,那個時候的自己,年少輕狂,自傲清高,還真是覺得好笑。
一陣手機聲把我從沉醉中喚醒,電話裡的聲音永遠是那麼的溫柔:“曉鵬,你不在家,去什麼地方了?”
“噢,小菲啊,沒和你說,今晚約了鍾健,補上次他還沒盡興的那頓飯。”我對着莊小菲只有實話實說,將事情告訴了她,但卻沒有說辛雅的事,心裡總是覺得對不起她,雖說辛雅只是個小姑娘,但我還是不知怎麼向莊小菲表達。
莊小菲在電話那邊笑了起來,然後生氣說道:“嗯,出去玩也不帶着我,世界頂級的遊輪,我還從來沒見過呢,在船上是不是有好多的美女啊?”
“不是啊,沒有,也不是,哎呀,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麼講吧,美女是有不少,但我一個也沒和她們說過話,而且她們雖然個個都挺不錯的,但比你那還是差遠了,無論是氣質身材,沒有任何的可比性。”我連忙向莊小菲解釋,否則令她生氣可怎麼好。
莊小菲在那邊嬌笑起來,然後用極其柔媚的聲音喊了我一聲:“曉鵬,我剛纔是故意嚇你的,瞧你那傻樣,就你那點膽子,我還不清楚嗎,好了,不和你說了,我要睡覺了,噢,還有,不要受別人的引誘,要剋制住啊,要一直想着我,等你回來,我到你家燒
菜給你吃。”
我額頭上的汗齊刷刷的下來了,明天我就要回去了,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這個辛雅的問題總是要告知莊小菲的。“小菲,別忙,有件事……嘿嘿,沒和你講,不過你聽過之後,可不要生氣的。”我終於鼓起勇氣和莊小菲談這件事。
“什麼事啊,這麼神秘?”莊小菲疑惑的聲音傳來。
“是這樣的,有個女孩,今年快十九歲了,但因爲出了點意外,所以就有些智障,智力只停留在五六歲的水準,現在經醫生判定,是她自己封住了自己的記憶,唯有讓她開心起來,才能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我利用莊小菲的同情心,側而表述着這些事情。
“說重點,不要羅嗦,那和你有什麼關係,難道說那是因爲你的原因造成的意外,還是因爲那女孩認定你了,要跟你回家?”莊小菲有點一頭霧水,打斷了我的話。
“對了,就是這樣,沒想到我的小菲這麼聰明,真是和我心靈相通,所以呢,我必須帶着她回家,總不能將她扔在外面吧,這也太可憐了。”我一拍大腿,如果莊小菲在我的面前,我真想抱着她親上兩口。
“不是吧,你帶着那麼大的一個姑娘,那算什麼事啊,她就沒有父母?”莊小菲有點不滿,聲音裡透着埋怨。
“只有父親,母親去世了,就是因爲母親去世才造成的意外,太可憐了。不過她真是個天真的小姑娘,你見了一定會喜歡的,等明天船返回的時候,你見上一面就知道了,真是不錯,好了,早點休息吧,明天見。”我繼續鼓動,說完後趕快掛電話。還是見面聊吧,在電話裡只會越解釋越亂。
鍾健在我身邊笑出聲來,長嘆一聲,搖頭道:“看來還是獨身好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必顧慮太多。你看你現在的樣子,被女人整得服服貼貼,太丟我們男人的臉了。”
“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有人管也是一種幸福,有本事你也找個人管管。對了,先和你說好,下船後,要是莊小菲問起來辛雅這件事,你一定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事情原原本本講給她聽,不要有任何的隱瞞,以免她誤會我,知道嗎?”
“看你那樣,剛剛還說有人管着多好呢,這不是還要我出馬啊!”鍾健笑出聲來,在甲板上縮起了身子。
我踢了他的屁股一腳,然後沒好氣說道:“聽到了吧,不要給我生事啊?”
“知道了!”鍾健大聲笑了出來,在空中蕩了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