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在我們地北市，四哥可是一面旗幟啊，年紀輕輕，就開了幾家酒吧，黑白兩道通殺，算是個傳奇人物了。”出租車司機充滿仰慕之情地說道，“人和人就是不一樣啊，我整天開車，開了十多年了，也只能勉強混個溫飽。”
“我覺得這個城市不適合我。”趙北鳴沒有再追問下去，眯着眼看了看窗外的車水馬龍，忽然說道。
“爲什麼？”何笑奇怪地問道。
“這裡沒有摩托車，沒有我熟悉的味道。”趙北鳴答道，“所以我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五年前，這裡就禁摩了。”司機又搭上了話，“那些摩托整天裡橫衝直撞，不禁不行啊。想當年……”
司機一邊滔滔不絕地說着，一邊把車開到了紅星酒吧前。趙北鳴和何笑下了車，便揹着旅行袋往酒吧裡面走去。地北市靠近香港，天氣很熱，雖然已經是十月了，但還有三十多度，趙北鳴和何笑都邊走邊脫掉了外套，把襯衣的袖子給捲了起來，趙北鳴還戴上了一付寬邊的平光眼鏡。
酒吧的門是兩扇古色古香的木門，走進去以後，裡面大多是仿解放初期的風格，到處掛着玉米、辣椒和大幅的懷舊照片，看來這裡是特色酒吧，主要是吸引一些上了點年輕的顧客，難怪會叫做紅星酒吧。趙北鳴和何笑四處看了幾眼，覺得挺新奇的，象這種裝修風格他們也見過，但一般是在“人民公社”這類餐館裡，酒吧佈置成這樣，倒還是第一回見。
“對不起，現在我們還沒有營業……”吧檯上一個調酒師模樣的青年，正坐在一張高腳凳上，拿着一塊白布在慢慢地擦拭高腳玻璃杯，聽到趙北鳴他們推門的動靜，他也不擡頭，懶洋洋地說道。
趙北鳴也不吭聲，直接向吧檯走去。
調酒師有些詫異地擡起頭來，仔細地看了趙北鳴他們一眼，又改口道，“先生，請問你們是來找人的吧？”
“是的。”趙北鳴把旅行袋往吧檯上一放，說道，“我們是來找四哥的。”
“四哥？”調酒師愣了一下，笑道，“哪個四哥？”
“石四。”趙北鳴說道，“也就是你們酒吧的老闆。”
“你們找他有什麼事？”調酒師問道。
“這事得見到四哥，才能對他說。”何笑插了句話。
“我們老闆很少來店子裡的，你直接打他的電話吧。”
“那好，就是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變了沒有？”趙北鳴在吧檯前的一張高腳凳上坐下來，說道，“給我們每人來一杯。”
“要哪種酒？”調酒師放下手中的杯子，問道。
“隨便。”趙北鳴說道。
調酒師笑了起來，一邊從身後的酒櫃裡拿出四五瓶酒，一邊說道：“看來兩位先生都挺在行的，‘隨便’是我們酒吧最有名的酒……”
“你等等！”趙北鳴按住調酒師的手，問道，“真有叫‘隨便’的酒？多少錢一杯？”
“不貴，一百八一杯。”調酒師笑道，同時不動聲色地把手從趙北鳴手下抽了出來。
“算了，還是換兩杯冰啤吧。”趙北鳴趕緊改口道，並仔細地看了他幾眼。這個調酒師是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長得有些偏瘦，五官秀氣，就是眼睛比較小，有些象老鼠眼睛，目光裡帶着些陰柔，看起來倒有些女生相。特別是喉結並不明顯，這讓趙北鳴有些懷疑他的性別。
懷疑的起因，自然是因爲剛纔趙北鳴按住他的手，覺得皮膚十分柔滑，有些象女孩的手。不過，在聽到調酒師再次說出磁性的男生腔之後，加上又瞄了瞄他飛機坪一樣平坦的胸部，趙北鳴就開始往泰國的某著名品牌上聯想了。
但趙北鳴也沒時間多想，手裡的電話號碼已經撥出去了，他看着手機屏幕，等待接通的提示圖案。這是趙北鳴的習慣，據說手機接通的那一瞬間電磁輻射特別強，會對大腦細胞有所傷害，所以趙北鳴從來沒有撥號後把手機放在耳邊去聽的習慣，總是看到接通圖案後才放到耳朵旁，儘管有時候會錯過第一聲問候，但趙北鳴總覺得還是健康第一、通話第二。
就在這時，酒櫃上的一個手機出了悅耳的鈴聲。
“咦？”趙北鳴看着去拿手機的調酒師，回想起了當初和程小衣在中巴車上的巧遇，難道這樣的巧合，又會生第二次？
調酒師拿起手機看了看，沒有接通，又坐回到高腳凳上，微笑着說道：“現在你們可以說找我有什麼事了吧？”
“你就是四哥？”趙北鳴看了看石四臉上那絲嘲弄的笑意，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於是又說道，“四哥，你怎麼會一個人坐在酒吧裡，我都把你當成調酒師了，多有得罪，呵呵。”
“我坐在這裡，和農夫坐在田頭有什麼區別？這是我的地盤，我就該時刻在這裡的。”石四的臉上露出了沉穩的笑容，擡了擡下巴，說道。
“四哥，我是‘坦克’介紹來的。”趙北鳴的臉上堆出了謙恭的笑容。
“原來是他。”石四點了點頭，說道，“我的手機用了雙卡，一般只用一個號碼，另一個號碼很少有人知道，我一看你打的是那個號碼，就知道是老朋友介紹來的。說吧，找我什麼事？”
趙北鳴看了看四周，此時是下午四點多，酒吧沒有其他人，連服務生也沒有，於是說道：“四哥，我叫程沙，是專門從金沙市趕過來的，也是‘坦克’介紹我來打拳的。”
“他是誰？”石四警惕地看了何笑一眼。
“他叫蕭河，是我的一個朋友，也是我的經紀人。”趙北鳴說道，“他對拳賽很有興趣，想在裡面投點資。”
“程沙，你行嗎？”石四打量了趙北鳴幾眼，笑道，“你這身材，不象打拳的人。”
“‘坦克’應該對你說過我的實力吧。”趙北鳴皺了皺眉頭，說道，“他告訴我，他都幫我聯繫好了。”
據肖夢雷和宋志剛他們說，地北市的黑拳市場是比較隱秘的，一般的人很難找到，除非是有圈子裡的朋友介紹，才能深入進去。這一回，肖夢雷通過其他人找到了一個叫‘坦克’的地下拳手，稱趙北鳴是一個地下拳手，想來地北市展，讓他給地北市圈子裡的朋友介紹一下。‘坦克’曾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地下拳手，以前在地北市也打過一些比賽，後來退役了，現在定居在金沙市。在試過趙北鳴的功夫後，‘坦克’認爲趙北鳴有展前途，於是給石四打了個電話，聯繫了一下，又把石四的電話留給了趙北鳴。
至於身份問題，趙北鳴和何笑都換了一個身份證，而且是公安部門臨時趕製出的真身份證。趙北鳴蓄了幾天的絡腮鬍子，又找頂尖的化妝師給化了下妝，改變了一些容貌，然後戴上了一副寬邊眼鏡。如果不是很熟悉他的人，見了他也認不出來。當然，爲防在臺上被人認出來，趙北鳴還有一些後備措施。
“實力……別人說的是一回事，具體怎麼樣是另一回事。既然你要幹那種事，總得先亮亮你的家底。”石四反覆地打量着趙北鳴，忽然說道，“把衣服脫了。”
趙北鳴愣了一下，還是照做了，把自己的襯衣給麻利地脫了，裸露出了結實但並不是很達的上半身，然後伸手去解皮帶。
“行了，別脫了！”石四趕緊叫了一聲，搖着頭嘆道，“果然是弱不禁風啊，你哪象打拳的人？”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我不是那種死練肌肉的人，更不是健美教練。”趙北鳴一邊穿着襯衣，一邊平靜地說道，“有些人的肌肉，只是用來看的，我的肌肉，是用來殺人的。”
“哦？有意思。”石四一下子來了興趣，“我可以安排一個人和你練練，這個人就是你的試金石，決定了你有沒有資格參加比賽。如果你連他都打不過，就趁着晚上還有趟火車，趕緊回家去吧。還有，如果他不小心把你打死了或打殘廢了，你們也不許報仇。黑拳市場的規矩就是這樣，生死由命，富貴在拳！命只捏在自己的拳頭裡，誰的拳頭硬，誰的命就硬。如果你拳頭軟，也別指望別人心軟，放你一條生路。”
“沒問題。”趙北鳴一口答應下來。
石四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後，說道：“安排好了，晚上帶你去。程沙，你的綽號是什麼？”
“判官！”趙北鳴說道。
“生死判官？”石四笑道，“有趣，今晚要試你功夫的人，綽號叫‘閻羅’。你們一個判官，一個閻羅，這可真是鬼打鬼了。”